薑予眠:“……”


    平時住在兩處互不幹涉,經雙方同意後約定時間門進行大和諧運動,這樣聽起來,真的好奇怪哦。


    塗勻麵霜,薑予眠用溫熱的掌心捂了會兒臉,對著安靜的空氣發出疑問:“你真的是陸宴臣嗎?”


    坐在後方的陸宴臣自覺應聲:“嗯?”


    薑予眠徹底轉身,麵對他:“你以前不這樣的。”


    陸宴臣挑眉:“以前,我怎樣?”


    薑予眠不假思索道:“你以前就是,成熟穩重,說話彬彬有禮,更不會開玩笑說這些有歧義的話。”


    陸宴臣對答如流:“親疏有別。”


    薑予眠合掌一拍,豎於身前:“啊,原來是我們以前關係不夠親近嗎?”


    陸宴臣再度因為她的話,放下資料,勾起唇角:“零距離和負距離,還是有區別的。”


    薑予眠:“……”


    男人騷起來,就沒她什麽事了!


    曾以為陸宴臣隻會說些官方客套的話,或是充滿哲學的人生大道理,直到兩人成為情侶,薑予眠才曉得,做他的女朋友還有這種待遇——隻有她能見到陸宴臣這一麵。


    這麽想想,還是挺開心的。


    薑予眠不是個悲觀的人,一點新奇發現都能讓她自尋快樂。今天她要跟陸宴臣出門約會,雖然網上那些常見的約會項目不適合,但兩個人相處,總需要豐富一下生活,創造屬於兩人的共同迴憶。


    現在已是四月,天氣開始轉晴,薑予眠穿了條杏色連衣裙,搭配一件慵懶的針織外套,溫度適宜,人也好看。


    她本身就白,紅色針織外套穿在身上更襯得臉蛋白裏透紅有氣色,薑予眠還為此塗了層偏紅的口紅,整個人看起來靚麗有精神。


    按照盛菲菲的話來說,是被愛情滋潤過的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每天跟陸宴臣在一起,約會時也會精心打扮。換完這身衣服,她又從宋夫人送的珠寶首飾裏挑出一對閃閃發亮的愛心耳墜,正要往耳朵上佩戴時,手機響了。


    拿過來一看,竟是談嬸。


    自打跟陸老爺子攤牌後,陸宴臣沒再去過陸家,她跟談嬸的聯係也逐漸減少,這會兒打過來,恐怕是有事。


    薑予眠接通電話放在耳邊:“談嬸。”


    談嬸在電話裏焦急地說著話,這時有人推開門,薑予眠抬頭望去,麵對徐徐走近的陸宴臣,臉上的笑意也淡了。


    “陸爺爺住院了。”


    約會計劃破滅,兩人改道去了醫院。


    談嬸說,陸老爺子從新年開始身體就不大好,一直挺著,也不許談嬸告訴其他人。


    所謂其他人,其實就是家裏這幾個小輩。


    今天上午,陸老爺子突然在家裏暈倒,緊急送往醫院後,談嬸趕忙給薑予眠打電話。


    她知道薑予眠一定會過來,但不確定陸宴臣是否會來,直到兩人一起出現在病房門口,談嬸大大鬆了一口氣。


    兩人從青山別墅趕過來這段時間門,陸老爺子已經緩過來,躺在病床上休息。


    “談嬸,陸爺爺怎麽樣了?”薑予眠還不知道裏麵的情形。


    談嬸連忙道:“剛醒,醫生說要多休息,這兩天先住院觀察。”


    薑予眠點點頭:“那我等會兒進去看看他吧。”


    談嬸連連說好,又看向後方的陸宴臣:“宴臣少爺也來了,老爺子見著你們肯定高興。”


    往日尊重長輩的陸宴臣頭一次沒接談嬸的話,隻對薑予眠說:“去吧,我在外麵等你。”


    他理解薑予眠對陸老爺子的感激,不會阻止她迴報恩情。但他跟陸家的親緣,早在陸老爺子拿棍子打下來那刻就斷了。


    一聽這話,談嬸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是薑予眠要看望陸老爺子,他不會進去。


    薑予眠輕輕推開房門,談嬸跟陸宴臣仍在外麵,談嬸斟酌道:“宴臣,其實你爺爺這段時間門經常念叨你……”


    陸宴臣麵不改色:“談嬸,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你應該很清楚。”


    一旦陸宴臣擺出這種態度,談嬸便不能再勸。


    說到底,從始至終是陸老爺子虧待了這個孫子,陸宴臣獨自走到今天並不容易。當初是陸老爺子“驅趕”他離開陸家,而今是他終於擺脫枷鎖。


    他以一己之力撐起陸家,給陸老爺子足夠的體麵,這已經是爺孫倆最好的結局。


    薑予眠進入病房,陸老爺子正歪頭看著門口,似乎是知道誰來了,滄桑的眼裏浮起情緒。


    “陸爺爺,我看來你。”


    “眠,眠眠。”


    許久不見,陸老爺子比往日消瘦許多,本就年邁的人,更添歲月滄桑。


    陸老爺子躺著說話不便,抬手指床邊,讓薑予眠幫他把病床升起。


    薑予眠調整到合適高度,方便陸老爺子坐靠,又拿了枕頭給他墊在後背,“陸爺爺,你現在好點了麽?”


    陸老爺子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多了。”


    往日兩人見麵,爺爺慈祥、孫女乖巧,看起來也十分溫情。如今再見,物是人非,竟然無話可說。


    陸老爺子不經意地往門口瞥了幾眼:“你一個人來的?”


    薑予眠遲疑片刻,摩挲手指道:“宴臣哥哥也來了。”


    來了,卻沒進來,不用問也知道什麽原因。


    陸老爺子沉悶道:“他還在氣我。”


    “他沒有生氣。”隻是累積到一定程度,終於爆發。他的爆發不是聲勢浩大,而是無聲無息,默然離去。


    陸老爺子從陸習口中得知當年那通電話的真相,心中有悔意,然而這麽多年過去,早已無法挽迴犯過的錯。


    當初的陸宴臣犯錯了嗎?


    沒有。


    陸宴臣離開後,陸老爺子常常想起往事,內心後悔不已:“如果當初知道不是他……”


    “是陸習,就該怪罪了嗎?”薑予眠皺起眉頭,“陸爺爺到現在仍然覺得,兩個跟父母聚少離多的孩子,提出想見爸媽一麵的要求,有錯嗎?”


    航班失事是意外,而非人力操控,他們對災難感到痛苦惋惜,唯獨不該把一切推在十一歲的小孩身上。


    試想當初他們知道胡攪蠻纏的陸習,又會怎麽做?是覺得孩子小不懂事則不怪罪?還對一個六歲小孩發火,從此偏袒陸宴臣,讓陸習自生自滅?


    無論哪一點,依照陸老爺子的個性,那個孩子都不會好過。


    薑予眠呢喃:“或許正因為意識到這點,他才會獨自攬下一切,去保護弟弟吧。”


    六歲的陸習尚且不懂事,十一歲的陸宴臣卻在一夕之間門看清人心。所以他更不願拖陸習下水,否則在當初的情境下,不過是兩兄弟一起被針對。


    人心就是這樣,陸老爺子想到自己失去了優秀的兒子和兒媳,陸家旁係隻曉得失去了一大依靠,沒人關心失去父母的陸宴臣是否會難過。


    “陸爺爺,你知道嗎,宴臣哥哥十幾歲就開始看醫生。”薑予眠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是心理醫生。”


    當初陸宴臣徹夜難眠,不是身體上的病,而是心理上的病。


    她是祁醫生的病人,陸宴臣也是。


    隻不過,她生病的時候有人關心,有人默默守護,而陸宴臣從來都是獨自一人掙紮求救,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走出來的,連祁醫生都佩服那個少年的心誌。


    祁醫生遵守職業道德,並沒有詳細告訴她陸宴臣求醫的經過,隻是說:“那年陸家經濟不斷下滑,陸宴臣很長一段時間門沒來,之後他就治愈了。”


    他沒有時間門和精力沉浸於煩惱痛苦,他要承擔的責任遠比個人重得多。


    她親身經曆過被心理折磨的痛苦,即使無法跟陸宴臣完全感同身受,也能想象出,他當初的日子多麽艱難。


    突如其來的事件再次砸蒙陸老爺子,他抬起手指,語氣顫抖:“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說了又會怎樣呢?”每每提到往事,薑予眠有無數想替那個十一歲小男孩說的話,“讓一個剛失去父母的孩子離開從小成長的家庭,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傷害。”


    “又或者,您讓他待在家裏,可如果你一直對他保持看法,這一切還是會發生。”


    傷害陸宴臣的,從始至終都是陸老爺子的態度。


    眼眶發酸了,薑予眠深吸一下氣,迅速平複心情,假裝若無其事:“陸爺爺,事情已經過去,就先不提了。”


    她的確很想讓老人意識到自己做錯,但理智迴籠,便明白這並不是迴憶往昔的最佳時期。情緒影響心情,她還是希望陸爺爺身體好起來。


    陸老爺子神色變化,臉上布滿皺紋跟著抖動,看起來有幾分可憐:“你把他叫進來。”


    “陸爺爺有什麽話,或許我可以帶給他。”薑予眠婉拒了。


    人的情緒很敏感,這對陸老爺子而言隻是平常一句話,落在薑予眠耳中就變了味兒。因為她見過陸老爺子每次讓陸宴臣辦事都是一副命令的口吻,這句理所應當的安排,讓她感覺不到陸老爺子的歉意。


    她不想陸宴臣再聽到這種言論。


    陸老爺子盯著她,蒼老模糊的眼睛似要看穿她的內心:“眠眠,你現在對爺爺意見很大,是嗎?”


    薑予眠避重就輕:“除了關於陸宴臣的事,我仍然非常感激您。”


    陸老爺子懂了。


    在她心裏,陸宴臣最重要。


    老人喃喃道:“這樣也好。”


    他那孫子獨立獨行這麽多年,如今也終於得到一份偏愛。


    這段時間門他想了許多,團年夜一個人坐在家裏時,他曾反問自己,後悔嗎?


    肯定是有的。


    但他已經不知道怎麽跟陸宴臣相處,也不曉得要如何挽迴……


    陸宴臣不願再見他,陸習不肯迴家,他就如他們所願,病了痛了自己受著,不準談嬸告訴任何人。


    “我隻是想問問,陸習在哪裏,你們知道嗎?”


    薑予眠緩緩搖頭。


    除夕之後,陸習沒再迴過陸家,這半學期本該實習準備畢業,他卻一直沒出現,隻是每隔一周報次平安,也不說自己在哪裏。


    過年不迴家,他把自己放逐了。


    陸老爺子擺手讓她出去。


    薑予眠叮囑老人好好休息,隨後退出病房。


    她離開後,陸老爺子無力地靠在床上,內心說不出的煎熬。


    兩個孫子,一個過門不入,一個下落不明。


    走到生命盡頭,陸老爺子猛然發覺,他這一輩子,親情緣斷,糊塗至極。


    薑予眠輕輕合上病房門,轉頭看,走廊隻有談嬸。


    “宴臣哥哥呢?”她在長輩麵前還是習慣這麽稱唿陸宴臣。


    談嬸歎氣:“他去病房區外邊了,說在那裏等你。”


    是她說錯話,陸宴臣連病房門口都不願待。


    薑予眠聲音溫婉:“談嬸,如果以後爺爺身體有恙,還是及時告訴我吧,麻煩您了。”


    談嬸連忙應道:“應該的,應該的。”


    薑予眠跟談嬸道別,離開病房區,跨出那扇門,就看到那個身形頎長的男人。


    他站在走廊燈光下,冷白的,顯出幾分孤寂。


    薑予眠走過去牽住他的手:“爺爺沒事了。”


    陸宴臣輕“嗯”一聲,臉上看不出多少情緒。


    “哥哥。”薑予眠難得去掉姓名這麽喊他,有些賣乖的意思,“你真的不進去看看陸爺爺嗎?”


    “嗯。”他牽著她往外走,用行動表明自己的答案。


    “哥哥。”薑予眠又用這稱唿喚他,胳膊跟他挨近。


    陸宴臣又是:“嗯。”


    薑予眠試探性問:“你知道陸習在哪兒嗎?”


    陸宴臣麵不改色:“嗯。”


    “你怎麽隻知道嗯,都不說話。”


    薑予眠搖晃手臂,牽著她的陸宴臣自然受到影響。


    他問:“你想聽我說什麽。”


    薑予眠揚起下巴,從側麵望他:“不是我想聽你說什麽,是你想跟我說什麽。”


    陸宴臣神色淡淡:“沒什麽好說的。”


    身邊的小姑娘不依不撓,指尖在他掌心輕輕的劃:“可是我想聽。”


    陸宴臣隻說了五個字:“陸習在山裏。”


    薑予眠:“啊?”


    陸習在山裏,已經整整兩個月。


    原本他買了一張去往遠方的長途火車票,結果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在火車最好的床位上躺了一夜,渾身不爽。


    這次他下定決心,摘取陸家一少爺的身份去外麵闖蕩,再苦再累,咬牙堅持下來。


    這就樣,陸習在火車上躺了兩天。


    在這輛狹窄而漫長的火車上,陸習看到許多曾經不曾見過的人物、生活。他們或許喧鬧無禮,或許臉色疲倦小心翼翼,寡淡無味的盒飯是他以前絕對不會碰一口的東西,然而肚子餓了,他把盒飯吃得一粒不剩。


    第三天,火車上來一位帶著兩歲小孩的母親,因為沒有座位十分不方便,陸習把床位讓給了她們。


    第四天,陸習遇到一群探險旅者,在他們興致勃勃的交談中,陸習提出同行,加入隊伍。


    他們攀過懸崖,爬過高山,趟過湍急的河流。


    那精彩刺激的半個月,讓陸習對旅行有了截然不同的印象。


    曾經他也愛玩,遊曆國內國外,撒錢住最高級的酒店,無論去哪個景點都有專車接送,他隻需要用眼睛去看美景,用嘴去品嚐美食,就是享受生活。


    然而現在,他穿著幾天無法換洗的衣服,背著保護安全的工具,跟隊伍裏經驗豐富的旅者同吃同住,磕著碰著,咬咬牙堅持。


    這樣的生活比從前艱難百倍,陸習沒有退縮。


    半個月後,他們來到另一座山脈腳下探險,然而途中不幸遇到山石墜落,陸習一隻腿被砸傷。


    他們不得不退下,像山上村民求助。


    陸習有錢,可這些地方,拿錢也換不到好資源。


    如果在景城,現在他已經躺在尊貴的vip病房,等著技術最好的醫生用上等的藥給他治療。


    然而在這裏,隻有連醫師資格證都拿不出來的老村醫用草藥幫他敷傷口。


    隊伍裏的旅者跟他嘮嗑:“旅行探險就是這樣,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出意外。”


    陸習問:“你們為什麽會探險?”


    旅者說:“每個人追求的生活不一樣,就我而言,去探索未知的旅途比坐在辦公室裏過著日複一日的生活更有意義。”


    迴想自己從小到大的生活可謂豐富多彩,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初高中時喜歡跟朋友約網吧打遊戲,他們甚至覺得那比自己家裏的電競房有意思。大學時常常混跡酒吧,他們又覺得,那些酒吧比高級休閑俱樂部更刺激。


    原來真正的刺激,是跋山涉水,踏上未知的旅途去追尋人生。


    陸習腿傷,暫時在條件稍微好點的村長家住下。


    其實也不算好,唯一的獨立房間門是村長外出打工的兒子留下的,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書桌的大小,連他曾經臥室的衛生間門都比不上。


    這裏的條件比火車更惡劣,但經過半個月風霜,陸習已經能夠接受硬如鐵石的床。


    這裏的生活枯燥無味,直到陸習在櫃子上發現一把蒙塵的吉他。


    村長說:“我兒子以前喜歡,但是沒錢學啊,後來出去打工,買了一把吉他迴來,說給女兒玩……”


    但還是同樣的問題,沒錢學,也沒老師教,那把吉他更像是留下的念想。


    那把吉他剛過三位數,是陸習從未聽說過的雜牌,音色相較於他之前隨手放在家裏的吉他更是天壤之別。


    這天陽光明媚,陸習坐在村長家的大壩上,閑來沒事撥弄了幾下,引來一群小孩的圍觀。


    幾根隻能拉出奇怪聲音的琴弦,竟在陸習手中編織成一首樂器,孩子們覺得稀奇,纏著他再來一首。


    陸習抱著吉他,對著自己拍了張照發給陸宴臣:“哥,我現在在山裏,過得還不錯。”


    他新年離家,是覺得自己不配迴去,但他並不想跟大哥切斷聯係。大哥保護了他這麽多年,他希望跟大哥修複關係。


    不強求,順其自然,隻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這幾個月來,他斷斷續續給陸宴臣發了多條信息,偶爾也會抱怨一下旅程艱辛,但仍然保持積極心態。當然,現在“瘸了”一隻腿的事,他不會告訴陸宴臣。


    李航川跟孫斌倒是經常念叨他,陸習把頭發往上撥,立起來,像是做了個發型,拍照發群裏:“老子瀟灑得很,別整天在群裏念我出事。”


    他離家的理由不能告訴其他人,李航川和孫斌對他反常的行為很是擔憂,陸習盡量用往常的語氣,兩人確信:“這欠罵的語氣是習哥本人沒錯了。”


    陸習懶得迴。


    切了屏幕,意外發現,往日不迴消息的陸宴臣竟破天荒給他發了一條,陸習連忙點進去——


    爺爺在住院。


    之後陸習再問,陸宴臣又不迴了。


    陸習從通訊錄中找到號碼打給薑予眠:“小……薑予眠。”


    差一點,又喊她小啞巴。


    “陸習?”接到陸習的電話,薑予眠很是意外。


    陸習急忙問道:“聽我哥說爺爺住院了,他現在怎麽樣?”


    “沒事,你別著急,陸爺爺就是需要多休息,具體情況要觀察。”說起來,陸老爺子沒什麽大病,就是年邁體衰,身子骨弱了。


    詫異之餘,薑予眠捕捉到重點:“你是說,陸宴臣跟你說陸爺爺生病的事?”


    “啊,我經常給我哥發消息,他平時都不迴,唯獨今天發了一句話。”就是關於陸老爺子住院的事。


    薑予眠了然。


    那個人,果然擁有一顆最柔軟的心。


    提到這兒,陸習也耐不住好奇:“我大哥跟爺爺,現在關係怎樣?”


    薑予眠斟酌用詞:“那天之後,沒見過麵。”


    爺孫倆的芥蒂並非一朝一夕,或許時間門會化解一切,或許這輩子永遠無法解開那道死結。


    薑予眠在電話裏聽到一陣孩童的聲音,纏著陸習喊哥哥,讓他唱歌。薑予眠難以想象,性子急躁又缺乏耐心的陸習會怎麽應付一群孩子。


    一群小孩嘰嘰喳喳,陸習的確不好受,好在有村長孫女幫忙,兩三句就讓那群小不點有序坐到地上,聽他彈唱。大多數孩子就是圖個新鮮,聽完兩三首就跑了,剩下村長孫女楊慧。


    楊慧今年十三歲,或許是遺傳了父親的愛好,對吉他表現出莫大的興趣。陸習養腳傷住村長家,閑來沒事,正好教教這個小姑娘。


    楊慧有些天賦,歌曲教兩遍就會,頓時讓陸習充滿成就感。


    唯一糟心的事,楊慧有個鄰居兼同學,是比她大一歲的男生。


    在楊慧專注練琴的時候,男生偷偷繞到她背後扯她頭發,惹得楊慧轉身去罵,男生衝她做鬼臉。


    楊慧不搭理,男生就繼續搗亂,非要惹得楊慧放下吉他,起身去追打他。


    男生的速度明顯比楊慧快,他故意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在楊慧要追到的時候加速,以此反複。終於,楊慧又累又氣,抱著吉他迴屋。


    男生掉頭追上去,陸習從後麵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喂。”


    “幹什麽!”男生看陸習的眼神不善,語氣也惡劣。


    陸習嘖聲,一副看透的姿態:“你喜歡她啊?”


    “你鬼扯什麽!”男生一下子彈開。


    陸習想起近幾日觀察到的畫麵,這個男生每天早上等楊慧一起上學,下午一起迴家,他想方設法引起楊慧的注意,就是希望楊慧多跟他說說話,或是多看看他。


    陸習無視男生的不友善,好意提醒:“你喜歡她,就別欺負她。”


    男生梗著脖子反駁:“我沒欺負她!”


    “你覺得是開玩笑,女孩不一定這麽想。”陸習撇頭,眺望遠方,“就算你放不下麵子說好話,也不要以惹她生氣的方式去引起她的注意。”


    被戳穿心思的小男生惱羞成怒:“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陸習拍拍大腿:“無所謂,看在你爺爺替我治腿的份上,我以過來人的經驗提醒你小子一句。”


    “愛是保護,不是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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