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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銘瞬間轉移,刹那間便出現在數百米開外的另一處,穩穩站立,熱風掀起了他的頭發,路明非的驚慌與他的沉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沒人知道唐銘到底有多少言靈,不是說好的言靈隻有一個嗎?但老唐哪來那麽多神秘力量?從一開始的特殊言靈,到後麵的應對手段,他簡直掌握了所有言靈為一體,無窮無盡。


    盡管敵人是強得簡直不可思議的青銅與火之王,但他的神色裏完全沒有任何對敵人的擔憂。


    他咳嗽一聲,終於說出了那句他早就該說出的話:“路明非,和我交易吧,不用付出四分之一的生命,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重迴巔峰。”


    唐銘伸出手,看著不遠處手足無措的路明非,目光誠懇,隻有龍王咆哮的熱浪以極慢的速度形成軌跡,像是流動的水墨畫,用點文藝的說詞,那就是流動的盛宴。他又一次把時間零發揮到了極致,於是萬物在眼前寂靜。


    “我……”


    路明非咽下一口唾沫,他實在不理解老唐究竟在說什麽。


    四分之一的生命?什麽意思?他有些蒙圈的思考著。


    踏入卡塞爾之門這麽久,他也是第一次認真思考起關於自己的問題。


    為什麽要這麽一直慫下去呢?僅僅隻是為了逃避那個世界,僅僅隻是為了逃避嬸嬸的咆哮,讓自己在學校成為邊緣人,不被重視麽?


    現在再慫下去,可就不是當初那個衰小孩了,而是廢人,從頭到尾的廢人。龍王都已經表現出了殺意,為什麽還要慫下去?難道一直慫下去,就可以逃避所有不想麵對的事嗎?


    “我是一個偶爾會發瘋的人啊……”路明非喃喃自語。


    他不記得自己是在什麽時候第一次說出這話的,隻知道這話說完後,必須要做點什麽來映襯。


    “我……該怎麽做?”路明非咽下一口唾沫,恢複清醒。


    “不希望大家死去,不希望這個世界陷入混亂,想和一個女孩廝守終生,這就是你一直所向往的。屬於你的作弊碼,一直都是不要死啊。”唐銘輕聲笑道,目光慈祥得像是老父親,“來,和我一起念,不要死,就三個字。”


    他一字一頓,極有耐心,像是教路明非牙牙學語的老師。


    在足以震破耳膜的巨響中,路明非有些遲疑的跟著喊了出來,這一喊,便竭盡了這個男人所有的力量。


    “不!要!死!!”


    這聲音蕩悠悠的傳遍了高原,唐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盡管不遠處狂暴的龍王展開巨翼,燃燒的火流即將落下。


    盡管強大的言靈會以重創自身的方式爆發極端力量。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諾頓開始起舞,開始咆哮,超強的電場效應籠罩了整個湖盆,開始讓暴雨匯聚在這片高原之地。這是領域的形成,在暴雨和狂風中匯聚而成的火之領域,引導了地底岩漿的爆炸性擴散。


    高層根本無法得知具體情況,此刻都焦頭爛額了。


    一位科學家大喊道:“就沒有有偵察機可以去看看嗎?!”


    “那裏的電場效應太恐怖了,任何飛行器進去隻會墜毀!”氣象學家說出了現在的嚴峻局麵。


    “該死!到底怎麽迴事!”


    在這一聲怒罵之下,整個作戰會議室都人心惶惶。


    超自然的現象,永遠都是追求安逸的人們最不願意看見的。


    所以安逸的人們,始終都無法思考這種神跡的降臨。


    衛星探測到的是一個台風,一個由無盡雲層所匯聚出來的巨型台風。現在它開始以十五級的高速旋轉起來,根本就沒有任何飛行器能闖入這裏,也根本沒人能看清風眼中的情況。


    那個風眼中心如此平靜,周圍的雲牆環繞其旋轉擴散,言靈之力無聲爆發,亮紫色的閃電在雲團中起舞,像是分叉的蟒蛇,生長的大樹。隨後更可怕的元素亂流射入了雲層之中,於是這個剛剛成形沒多久的台風化為了火焰的顏色,無法用任何科學理論來解釋的耀眼紅光!!


    “轟——!!!!”


    言靈·燭龍。


    時隔多年,再度爆發了。


    直徑超過兩千公裏的巨型台風化為了一條盤繞飛騰的火焰之龍,閃耀的光團直接越過了界碑,讓數十萬平方公裏的天空都亮如白晝。


    隨後光團如隕石般重重落下,化為實質性的超級衝擊波,摧枯拉朽,將半個岡仁波齊峰都炸成了平地。


    然而,那足以擴散到平原地區的衝擊波卻仿佛觸及了一圈無形的屏障似的,根本就沒辦法繼續擴散了。


    在衛星和雷達的監測中,超強的元素亂流在群山之上展現,環繞那個男人起舞,形成無形的領域。


    領域範圍持續擴大,連酒德麻衣都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風暴。


    她戴上護目鏡,忍不住感歎:“這就是君臨之怒麽?”


    沒錯,這就是君臨之怒。


    哪怕君王已經遠去,哪怕當年的戰爭已經結束,路明非依舊有足夠的權限,調動言靈的極限。


    路明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目睹的一切,事實上他都沒多少感覺,甚至還出現了高原反應,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


    太……令人窒息了。


    視線越來越下垂,恍惚間他看見了諾諾的影子,看見了正在救人的愷撒,看見了昏迷不醒的楚子航,也看見了學院支援的直升機,在暴風中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被燭龍波及。


    唐銘的身體卻無聲的懸浮起來。


    麵對渾身纏繞烈焰的龍王諾頓,唐銘一隻手高高舉起,無形的言靈之力在天地間擴散、膨脹。


    於是大地震動了。


    天空也匯聚起了無邊的暴風,暴風中裹挾著巨量的水體,像是一位神靈,以震天之勢降下了神威。


    麵對依舊在持續膨脹的超級蘑菇雲,唐銘嘴角露出了略帶遺憾的歎息,歎息著另一個曾經也被叫做老唐的男人,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羅納德·唐,你還記得你和路明非的友誼嗎?你們之間……本來應該是最鐵的哥們啊。”麵對龍形的諾頓,唐銘有些感歎的為他說出了悼詞,巨大的領域阻擋了數十萬度高溫的撲臉,他懸浮虛空,如挺拔青鬆般巋然不動。


    “言靈·歸墟。”


    他輕聲道。


    話音落下,岡仁波齊峰後的天空被藍色的海嘯所籠罩。


    那是高度超過三公裏的海嘯,在地球的曆史上都絕無僅有,它衝毀了冰川,覆蓋了天地,與諾頓碰撞。


    他一手掀起的滔天巨浪,以巨牆般的兇威壓倒了正在爆發的燭龍,將混亂的元素全部撲滅。


    其實唐銘大可以當著路明非的麵使出同樣的言靈來碾壓另一個言靈。


    但他沒這麽做,因為這種做法等於直接扔幾個大伊萬,太變態了,她也不想成為千古罪人。


    所以他選擇以這樣的水火之勢,強勢的碾壓了龍王堪稱可怕的力量。


    當那漫天的無根之水消退後,渾身上下濕透的諾頓已經毫無力氣。


    那顆巨大的龍頭重重的砸在湖盆上,周圍的地麵再次震動。


    “現在……總可以了吧?”唐銘的聲音如同瓶中惡魔般緩緩響起。


    麵對著可怕的巨龍,感受著撲麵而來的兇威,顫抖的路明非終於有了直接麵對巨龍的勇氣,他點了點頭:“嗯……我會……殺了他!!”


    也是這一刻,被掩埋在廢墟中的古老武器重新活了過來。


    屠龍的刀劍,七宗罪,懸浮在了路明非的眼前,像是一件巨大的瑞士軍刀,每一個刀匣彈出,露出鋥亮的刀鋒,上麵銘刻著繁複的花紋。


    它們是完全相同的材質,但每一柄都有不同的特性、韌性與權能。諾頓用最強的煉金術打造了這樣的武器,用手下的奴仆獻祭出繁複的花紋,刻下代表活靈的印記,所以刀身刻有龍文、拉丁文,甚至還刻有古希伯來文。


    可諾頓永遠都不知道,他親手鑄造的刀劍反而對準了自己。


    路明非微微摩挲著刀身,驚歎於它的光滑與那攝人心魄的銳利,當他將這七件武器全都接觸完後,名為[七宗罪]的武裝爆發出了璀璨的光芒!


    路明非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渾身上下的力量都匯聚於手中,他用力地從劍匣中拔出了巨大的斬馬刀,讓那堪稱誇張的刀鋒重新展向天空!!


    它的名字是[暴怒]。


    握住這柄武器的瞬間,刀鋒仿佛熔化般延長拉伸,從原本的一米多延展到接近六七米的驚人長度,表麵籠罩著灼眼的烈光,被施加了屠龍的詛咒。


    在這種可怕的詛咒下,原本光滑如鏡的刀鋒變作鋒利的倒刺,仿佛有無數龍牙從刀身裏凸出。


    這讓它變得如同狼牙棒般,第一次展現出暴怒之本色。


    麵對胸口已經破碎,露出跳動心髒的火色巨龍,路明非縱然被火風灼燒出淚,也悍然揮動了這件武器,他咆哮,怒吼,而唐銘僅僅作為見證人。


    刻骨的悲傷自心底深處湧出,但路明非依舊揮刀砍下,沒有絲毫留手。於是龍王的心髒被一分為二,滾燙的濃黑血液浸透了這個年輕人的身體,讓他看上去像個血人,渾身都止不住顫栗。


    很奇怪,這一刻悲傷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一次狩獵的快感。那種扭曲的快感甚至比在遊戲裏第一次打敗最難的boss還要強烈許多。


    路明非舔了舔血,繼續揮刀,像個瘋子一樣連砍數刀,仿佛化身屠夫,在龍王的身體上留下一條又一條幾十米長的豁口,直到將動脈都跟著砍穿!!


    於是龍王的哀嚎驚天動地。


    唐銘麵無表情的看著路明非,默默的欣賞著屠龍的盛宴。


    那種表情好像在說:你終於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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