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佛得到了李七夜允諾之後,欣然而起,在離走之時,不由看著吞火童子。


    “善哉,善哉。”大乘佛老毛病又犯了,看著吞火童子,佛力倍增,說道:“此子,乃是好苗子也。”


    大乘佛這樣的神態,這樣的佛力,都讓人覺得,他是不是一個出家人,是不是一尊聖佛,好像看到一個有潛力的人,立即就覺得與自己佛有緣,就像是見獵心喜一樣。


    這都不知道是與佛有緣,還是見獵有緣。


    李七夜慢悠悠地說道·“好苗子又如何?難道你想渡化不成?”


    “佛渡有緣人。”大乘佛說道:“與佛有緣,都該渡之。”


    此時,大乘佛躍躍欲試,頗有渡化吞火童子的意思。


    李七夜不由笑了,淡淡地說道:“就憑你法身,渡不了他,隻怕,到時候,未渡得了人家,把你法身燒了,還把你佛道燒了。”


    “妙哉,妙哉。”聽到李七夜這樣的話,大乘佛並沒有退縮,反而是更加的感興趣了,或許,這真的就是佛緣了。


    “我渡不了,必有佛法渡之。”大乘佛瞅著吞火童子,就好像是看到獵物一般,要把這樣的獵物一口吃了。


    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大乘佛,乃是佛姿無雙,但是,卻讓翦雲韻他們看得不由心裏有些發毛,打了一個冷顫。


    在以前,若是大乘佛與他們說,他們與佛有緣,他們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大造化,但是,現在當大乘佛說,你們與佛有緣,翦雲韻他們反而是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都會覺得,這種與佛有緣,似乎不是什麽好事情。


    “他不是你們的佛家之人,有緣,也渡不了。”李七夜輕輕擺手說道:“就算是強行渡之,你們淨土,也隻不過是引人燒身罷了。”


    聽到李七夜這樣一說,大乘佛隻好作罷,合什,鞠首,說道:“善哉,善哉,貧僧告辭。”


    說完,頓首,大乘佛飄然而去。


    當大乘佛遠去之後,心直口快的明視公主,不由嘀咕地說道:“現在我見了這個和尚,就會全身發毛,我都怕他會說我與佛有緣。”


    翦雲韻、金冠公子都附和地點頭,在以前,他們都覺得,與佛有緣,是一個造化,現在他們覺得,與佛有緣,說不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李七夜不由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就算你們想與佛有緣,佛也不一定想要與你有緣,不要小看這和尚,普羅大眾,若真的得到他渡化,那可真的是一大佛緣。”


    “我才不要呢。”明視公主一點都不稀罕,笑嘻嘻地說道.“我現在覺得,呆在散人道蠻好的,再好不過了。”


    “若他真的要渡化你,你散人道也會同意。”李七夜淡淡地笑著說道。


    明視公主被李七夜說得毛骨悚然,而且也的確是有道理,如果大乘佛這樣的存在,真的要渡化她,她與佛有緣,或許,他們散人道隻怕沒有人不同意,就算不同意,又怎麽可能擋得住大乘佛呢?


    “那不行,公子你可要保護我。”明視公主被嚇了一大跳,趕緊躲到了李七夜身後。


    李七夜淡淡地笑著說道:“好了,如果你真的與佛有緣,大乘佛見你第一眼,便會說了,不需要等到以後。”


    聽到李七夜這樣的話,明視公主這才鬆了一口氣,拍了拍小胸脯,吐了吐舌頭,這俏皮的模樣,讓翦雲韻他們看得都不由為之莞爾一笑,不論什麽時候,明視公主才是那個天真燦爛的人。


    在這個時候,吞火童子張開了眼睛,蘇醒過來,當他一張開眼睛的時候,他那混沌的雙目一下子清澈起來,在那清澈的雙眼之中浮現了異象,猶如是萬世輪迴一樣,但是,隻不過是一眨眼之間便消失了,又恢複了混沌。


    “我不是我。”吞火童子大叫了一聲,神態呆呆地看著李七夜。


    達個時候,翦雲韻他們都覺得吞火童子有些變了,但是,具體是哪裏變了,他們也說不出來,如果說,以前的吞火童子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那麽,此時此刻吞火童子,不是因為傻,更像是發懵,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情況。


    “那就看是哪一個時候的你了。”李七夜緩緩地說道。


    李七夜這樣的話,吞火童子呆了呆,似乎,他在這個時候竟然會思考了一樣。


    在此之前,吞火童子就是一個傻子,整個人是呆滯沒有反應,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然而,在這個時候,聽到李七夜的話之時,他會停頓一下,似乎,在這停頓之時,他就是在思考。


    吞火童子呆呆地說道·“我是怎麽樣的我呢?”


    “應該問你自己,你想要做怎麽樣的你?”李七夜看著吞火童子,認真地說道:“現在的你,過去的你,或許,未來的你。”


    吞火童子不由呆了呆,在這個緩衝的過程,他又好像是在思考李夜的話一樣。


    “過去的他,是怎麽樣的?”明視公主都好奇了,低聲問道。


    吞火童子這麽年小,過去的他,或許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又或者是飽受傷害的小孩?


    “哪個我好?”吞火童子不由呆呆地問了李七夜。


    李七夜看著吞火童子,片刻之後,最後,徐徐地說道:“你想做的那個你。”


    “我想做的那個我。”吞火童子此時不再傻了,雖然有些呆呆的,但是,他隻不過是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他不再是一個傻子,而是會去思考李七夜的話。


    “哪一個我,都可以做嗎?”最後,吞火童子不由問道。


    李七夜看著吞火童子,最終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也罷,也是一個緣分,一個造化,既然我收了你的神元,那就送你一個造化。”


    說到這裏,李七夜神態凝重,徐徐地說道:“隻要你願意,但,有些東西,決定了,就不能後悔,一切皆有代價,不管你是成為怎麽樣的你。”


    “一切皆有代價。”吞火童子不由喃喃地再三品味著李七夜這句話。


    明視公主忍不住嘀咕地說道.“公子,難道還有比他現在更糟的情況嗎?他都已經是癡呆了,誰願意做一個傻子?”


    “為什麽不願意做一個傻子?”李七夜反問一句。


    李七夜這話一下子把明視公主給問住了,明視公主迴過神來不由說道:“當然是人人都不願意做傻子,傻子什麽都不知道,呆呆傻傻的,人世間的一切都體驗不了。”


    “人世間的一切體驗了,又會怎麽樣?不會有痛苦嗎?不會有驚恐嗎?不會有無能為力嗎……”李七夜看著明視公主,徐徐地說道·“如果你是一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那就是看什麽都一樣,看你,看大乘佛,看生命,看死亡,有什麽區別?沒有任何區別。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你是傻子,或許,你就是天地的主宰。”


    李七夜這徐徐道來的話,讓明視公主他們都聽呆了,特別是翦雲韻更是心神劇震。


    翦雲韻體會更深刻,她能體會一切,現在的她,青盟的繼承人,甚至未來有可能是三元道的掌執人,她看起來是高貴無比,但是,這一切的背後,她也是在苦苦紮掙著,整個無上大道壓在她的肩膀上,要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甚至隨時都有可能壓塌。


    在任何人看來,她是高貴的大道繼承人,美麗動人,堪稱絕世,但是,在這背後,她又焉能輕鬆,甚至如同螻蟻一樣去掙紮,去努力。


    “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翦雲韻不由喃喃低語,說道.“大道本無情,多情修道耳。”


    “你一足邁入門坎了。”李七夜對翦雲韻點頭,說道:“這一個門坎,決定你無與倫比。”說著,伸出手指,輕輕地向翦雲韻眉心一點。


    聽到“啵”的一聲響起,翦雲韻眉心光芒蕩漾,在她的識海之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無上的大道倫音,在她的識海之中禪唱不絕於耳,大道章序在她的道基之上衍化不息,無窮無盡。


    翦雲韻打了一個顫抖,在這瞬間,她跌坐於地,入定參悟。


    “雲韻姐好高的天賦,這樣的都能參道。”明視公主看到翦雲韻在這刹那之間就得到造化,並沒有嫉妒,不由為之驚歎一聲。


    此時看到這一幕,金冠公子也不由驚歎,毫無疑問,翦雲韻得到了大造化,隻不過,他沒有這樣的機緣,也沒有這樣的天賦。


    “這與她的身份和經曆有關,這樣的造化與參悟,不是你們所能擁有的。”李七夜淡淡地說道。


    明視公主和金冠公子也都不由點頭,能明白。


    “我想迴頭看一看。”在這個時候,吞火童子打了一個冷顫,清醒過來。


    李七夜看著吞火童子,徐徐地說道:“一迴首,道不同,可想好了。”


    吞火童子已經是想好了,點頭,堅定無比,說道:“我想迴頭看一眼。”


    在這個時候,明視公主和金冠公子都明白,吞火童子不是傻子,就如李七夜所說那樣,他是被封了六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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