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夜這樣一說,蒼祖不由為之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我們蒼靈一族,那是需要漫長無比的時間。”


    李七夜淡淡一笑,說道:“欲速則不達,若是你們蒼靈一族需要始祖之軀,那麽,不是我所能庇護,也不是我能賜予你們。就算是我庇護你們,就算我賜予你們,那麽,隻能加速你們蒼靈一族的滅亡罷了。若是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你們蒼靈一族就如此滅亡了,那麽,對我而言,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一個新的種族到來,那是有什麽意義?隻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公子所言,我謹記於心。”蒼祖也放棄了這個想法與念頭,說道:“蒼靈之路,我們當是一步一步走下去,厚積薄發。”


    “能如此想,甚好,此乃是王道。”李七夜輕輕點頭,說道:“你所做的,也是為你們蒼靈一族奠定基礎,隻要去不停地壯大,每一代人都是進步一點點,總有一天,足夠積累之時,便是厚積薄發,必定能有一個跨越,到時候,始祖之軀,那也隻不過是水到渠成之時。就算是到了那一天,蒼靈一族,若是能立於萬族之巔,那也是毫不奇怪之事,那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說到這裏,李七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否則,一切的奇跡,一切的強大,那隻不過是泡沫罷了,哪怕最終是站於萬族之巔,也逃不過灰飛煙滅的劫難。這就是你們蒼靈必經之路,也是修道必經之路,沒有什麽捷徑可走。一切捷徑,最後都是需要代價去補償,除非你們僅僅是止於此罷了,自己種族嘎然而止。”


    “這樣的道路,需要多久呢?”兵衛樹祖不由問道。


    李七夜輕輕搖頭,說道:“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漫長而無期,走下去,終會是開花結果之時。”


    “若是未能花開結果呢?”兵衛樹祖說道。


    李七夜笑了一下,說道:“若是這樣想,那任何事情都不必去做了,那就是停在原地算了。一個修士,誰敢說,自己必能成帝君,必能成道君。若是不成,那是不是不用修煉了?”


    “公子所言甚是。”蒼祖十分讚同李七夜這樣的說法,不由讚了一聲,點頭。


    李七夜看著蒼祖,不由有些感慨,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作為一代道君,你有很長的路要走,道路很漫長。”


    “但,作為始祖,我有更漫長的道路去做。”蒼祖不由輕輕地說道。


    李七夜看著蒼祖,認真地說道:“那就看你的選擇了,你選擇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一族呢?”


    “若是以我一族之始的身份而言,以我的出生而言,我也該去擔起這個責任,我也該有這個使命。”蒼祖不由說道:“我所走過的路,或許就是後人最好的路呀。”


    “為什麽就是最好的路?”李七夜笑了一下,搖頭,說道:“並非是你走過的路,就是最好的路,隻有適合的路,才是最好的路。就如你今日,無敵道君,難道也要強求每一個蒼靈如你這般,如你成為無敵道君,無敵帝君。登臨你今日境界,又有幾個蒼靈能做得到?”


    蒼祖不由怔了一下,最後輕輕地說道:“沒有——”


    “那就算未來有,或者,蒼靈正如你所願,真的走到你所走的地步,那麽,你又該如何去做呢?”李七夜看著蒼祖。


    “或許,是我使命該結束的時候。”蒼祖不由說道。


    李七夜不由笑了,徐徐地說道:“你可知,人世間種種,不如你願。若是你自己所作,當是如你所願,當是如你所堅持,這是通往自己道心的旅程。”


    說到這裏,意味深長地看著蒼祖,說道:“若是,人世間,人人如你所願,那將會是什麽呢?”


    “人人如我所願?”蒼祖不由為之怔了一下。


    李七夜悠然地說道:“你若所願,天下太平,那必是天下止戈,所有舉戈者,都是罪;如果你願萬世光明,那麽人世間,不得有黑暗,一縷的黑暗,都應該去殲滅;如果你願,芸芸眾生如我,那麽,異你者,是不是當死……”


    “這……”蒼祖不由呆了呆,沉吟起來。


    對於這樣的想法,她的確是未曾去探討過。


    “如你所願,便是人世間獨一。”李七夜徐徐地說道:“自我,本就是獨一,既然是自我便可求獨一,為何求芸芸眾生成為你的獨一,此乃是專橫,此乃是霸道,也是滅天地之道,滅眾生之道,除了你道,人世間,他人又焉能活。”


    “還不至於如此極端。”蒼祖有些異議。


    李七夜點頭,說道:“目前為止,的確是不至於如此極端,那是因為力所不及也。若是力所及,那將會是如何?若是你能賜於蒼靈眾生都有始祖之軀,若是有人不接你的始祖之軀,那是不是對你的背叛,對你的蔑視?又或者是,那是因為他不懂你的苦口婆心,不懂你的用心良苦,不懂你的一片心血。”


    “這個……”李七夜這樣一說,讓蒼祖不由為之沉默起來。


    她所謀求,乃是庇護蒼靈一族,祝福蒼靈一族,若是她真的是擁有能賜予蒼靈一族始祖之軀的本事,那麽,如果有人拒絕她的賜予,那麽,她自己內心裏麵會怎麽樣想?會坦然麵對嗎?


    “莫把希望寄托於他人身上,更不可把自己的道,寄托於他人的身上。”李七夜徐徐地說道:“修道,修的是自己的道,唯有己心,才能永恆,這才是道的追求,若是因人而道,為人而道,那都是本末顛倒。”


    說到這裏,意味深長地對蒼祖說道:“人世間,期望有多大,失望便是有多大,芸芸眾生的一切,當是平常心以度之。站在巔峰之上,對於芸芸眾生,所有的福澤,適可便好,不必強求。否則,總有一天,終會失衡,終會有反噬,終會讓你道心不堅,必定會墜落。”


    “真的是如此嗎?”蒼祖不由疑惑。


    李七夜笑了一下,說道:“我迎接你的到來,一個新的生命,一個新的種族,我若是含辛茹苦,付出了許許多多的心血,許許多多的代價。最終若是你讓我失望,你們一個種族讓我失望,那麽,我又焉能坦然去麵對,一笑置之?那隨之而來的,隻怕是一種失衡,或許是一種憤怒。”


    說到這裏,李七夜輕輕地歎息一聲,說道:“多少無上存在,多少巨頭,他們以庇護自己的世界為己任,以庇護眾生為己任,以自己世界的守護神為己任,以自己為世家的救世主為己任……”


    “……但是,人世間,總會讓人失望的,人世間,總是不值。當一切付出都讓你失望之時,人世間不值之時,往往,這就是開始墮落的時候了,毀滅這個人世間也好,拋棄這個人世間也好,最終,他們走入了深淵,親手毀了這個世界。一切或許因為這人世間不值,一切或許因為背叛,最終,整個世界隨之灰飛煙滅,曾經的守護,曾經的救世,那隻不過是在黑暗之中的一個影子罷了。”


    聽到李七夜這樣的一席話,蒼靈與兵衛樹祖他們也都不由呆住了,他們還未曾想到如此遙遠之事,畢竟,他們當下所做,是為蒼靈一族謀求的是福澤,讓蒼靈一族未來更加的強大。


    “救世,往往是滅世的開端罷了。”李七夜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蒼祖不由望著李七夜,輕輕地說道:“那公子呢,公子如是如何?”


    李七夜淡淡一笑,說道:“該做的,我也都做了,人世間,那就是人世間的造化,我走我的路,人世間,自有人世間的路。未有期望,也不會有失望。我所做的,該是我做,隻求我本心罷了,不為人世間,也不為救世,僅僅是為我自己而已,本心所向,便是所願,僅為己而已。”


    “本心所向,便是所願,僅為己而已。”蒼祖喃喃地重複著李七夜這句話。


    李七夜看著蒼祖,過了好一會兒,最終徐徐地說道:“所以,道之所向,你可想清楚了。該做的,而為之,這沒有什麽不好,但是,若為之過了,或許這是把你推入深淵,也或許,你未走到那一步,已經身不由己,或者已經倒下了。”


    “你可以走更遙遠的道路。”最終李七夜看著蒼祖,意味深長地說道。


    蒼祖聽到李七夜這一席話之後,她心裏麵不由為之激蕩,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氣,向李七夜拜了拜,說道:“公子的話,我謹記,公子如明燈,照亮著我的道路,庇護我前行。”


    “緣分而已。”李七夜輕輕擺手,說道:“也該此罷了,我暫且留於這星空之中,為人蘊養造化,你們暫去吧。”


    蒼祖與兵衛樹祖聽到李七夜的話,深深向李七夜再三拜別,而李七夜留在了星河神樹的星空之中,以無窮的生命之力為女子蘊養造化。


    而蒼祖也是吩咐蒼嶺之中的所有人,不得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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