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休息一下,三更。)


    扶犁而道,似乎,在這個時候,一牛一人好像是成了永恆一樣,那麽的愜意,那麽的舒服,天地遙遠,一切都在自己的腳下,似乎,在這個時候,有一種牧天地、犁大道之感。


    在這個時候,李七夜坐在田梗之上,看著中年漢子在犁著田。


    中年漢子也發現了李七夜,正欲停下,但是,李七夜輕輕地擺了擺手,讓他繼續,中年漢子也繼續犁著自己的田。


    一牛一人,在這裏忙碌著,卻又不是那麽的忙碌,有一種悠閑,沒有那種老農的悲苦,也沒有生活的緊湊,慢悠悠地犁著田,每一寸的泥土都被翻了過來,是那麽的仔細,是那麽的用心。


    在這個時候,翻過來的田泥,好像是藝術品一樣,就好像是把天地萬道一道又一道翻過來,仔細去翻看,仔細去琢磨,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又是那麽的愜意。


    “耕天地,犁大道。”李七夜也不由感慨,笑著說道:“這麽多年之後,你也終於道了。”


    中年漢子不由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弟子也僅是小悟而已,當下的年輕人,更加了不起,我這點老把式,已經趕不上時代了。”


    李七夜不由笑了起來,說道:“道才初始,談什麽趕不上。人人都以為身為大帝,已經是站在巔峰之上,也以為大道無求,那隻是無知之想罷了。”


    “窮一生,那也僅是入門,弟子慚愧。”中年漢子不由說道。


    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說道:“諸帝之中,不見得你天賦最高,也不見得你最有悟性,但是,時至今日,當年比你天賦高者,比你更有悟性者,又如何了?”


    “聖師如此說,那我心也安了一些了。”中年漢子不由笑著說道:“這算不算自我安慰。”


    “道始有多厚,道才有多遠。”李七夜不澹澹地笑著說道:“不求於急成,當你慢慢而行的時候,反而走得更遠。這是一條漫長無比的道路,往往比的是耐力,比得是堅定,一味突飛猛進,往往有時,便是墜入旁門左道,守不了自己道心,最終到頭來,那也隻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聖師所訓甚是。”中年漢子也不由為之感慨,說道:“隻是,近些年,感覺年已衰,已經力不從心,都快被年輕人超趕了,感覺都要被這個時代拋棄了。”


    李七夜不由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都覺得年歲已高,都要不行了,那我是什麽?那我豈不是行將就木,身體都快要被埋在了泥土裏了?”


    聽到李七夜這樣一說,中年漢子不由為之一怔,隨之不由笑了起來,說道:“聖師如此一說,那就是弟子矯情了,慚愧,慚愧。”


    “所以,你已經很了不起了。”李七夜笑著說道:“道,不一定驚豔,可以看你能走多遠,否則,你一路急行,總會有些東西被忘掉,總會有一些東西,被你落下。”


    李七夜這樣的話,讓中年漢子不由感慨,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說道:“聖師所說甚是,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已過了無數歲月,已經無甲子,好像一切都快要被遺忘了。”


    “所以,停下來,好好去想想,自己剛出發的時候,想一想,自己那剛剛修道之時。”李七夜澹澹地說道:“在自己成道之時,在自己登臨巔峰之時,再去想想,自己要走怎麽樣的道,未來可有辜負了?”


    李七夜這樣一說,中年漢子都不由停了下來,仔細地思索,最後,輕輕地說道:“勿忘初心,方得始終,聖師,好久了,我都還記得,當年初遇聖師之時呀。”


    “是呀,好久了。”李七夜也不由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說道:“久到都快忘記了。那,變了嗎?”


    “沒變。”中年漢子脫口而出,說道:“聖師還是聖師。”


    “你還是你。”李七夜不由露出了笑容,悠然地說道:“所以,這一切都夠了,一切皆在,那麽,你也如常,所以,你的道,一直都沒有錯,值得你一直走下去,堅守自己的初心,這才能方得始終。”


    “聖師一直的教誨,弟子不敢忘。”中年漢子也點頭,說道:“堅守道心,才能走下去。”


    “無數血戰,我們也都明白。”李七夜徐徐地說道:“我們與誰鬥?與敵人嗎?與天地嗎?都不是,其實與自己。”


    “自己的道心。”中年漢子明白,輕輕地點了點頭。


    李七夜徐徐地說道:“這一切的災難,也都是源自於我們自己,都在警示著我們自己,是否堅守住自己的道心。”


    “是呀。”中年漢子不由感慨,說道:“若是每一個人去登臨巔峰之時,能堅守住自己,那麽,也就不會有著曠世大戰了,光明也好,黑暗也罷,無非是堅守與放棄之間的大戰而已。”


    “不然呢?”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悠然地說道:“你們拚盡全力去斬,那是因為他是一個魔頭嗎?也不是,隻是,你們堅守著自己的道心,他放棄了自己的道心。若是你們都放棄了,加入他的陣營之中,那就沒有了什麽大道之戰了。一切,都是堅守與放棄的戰爭。”


    “堅守難,放棄易也。”中年漢子也不由感慨地說道。


    “是很難。”李七夜輕輕地點了點頭。


    中年漢子看著李七夜,說道:“聖師,若是有朝一日,並不能走到最後,並不能抵達彼岸呢?”


    李七夜看著他,十分認真地說道:“這是最重要的嗎?不是,你也知道的。當你站在這裏的時候,直麵自己,問自己,可有悔了,可曾忘記自己最初的模樣?”


    “沒有忘記。”中年漢子不由認真地點頭。


    李七夜不由撫掌地笑著說道:“那就夠了,大道盡頭,還是少年,我們皆是十八,這就夠了,年少不忘熱血呀。”


    “年少不忘熱血。”中年漢子不由感慨,說道:“聖師說得好呀。”


    “不然,那些墜入黑暗的人,為什麽覺得吃一個紀元,煉億萬生靈,那都覺得理所當然。”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徐徐地說道:“他們血已冷,已經是怪物,沒有年歲,也沒有了初心。”


    “隻有初心,才能依然讓我們前行。”李七夜認真,意味深長地說道:“否則的話,一切都沒有意義,那隻不過是苟活著的軀殼罷了,已經違背了自己的道,既然偏航,又憑什麽能達到彼岸呢?”


    “既然偏航,又憑什麽達到彼岸呢?”中年漢子不由輕輕地昵喃,輕輕細語。


    李七夜徐徐地說道:“不管出於什麽理由,也不管出於什麽原因,當你選擇墮落之時,其實,你已經失去了抵達彼岸的資格,不論你是有多麽的強大,不論你是有多麽的努力,也不管你苟活多久,一切都失去了啟航之時的意義,後麵的道路,那隻不過是迷航之旅罷了。”


    “迷航之旅,又能達到怎麽樣的遠度呢?”中年漢子不由說道。


    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徐徐地說道:“大道很漫長,但是,最遙遠之處,往往是你道心。”


    “道心最遠之處呢?”中年漢子不由問道。


    李七夜聽到這話,不由雙目一凝,抬頭眺望,望著那遙遠的蒼天,最後,徐徐地說道:“道心最遠之處,或者始於蒼天。”


    “始於蒼天——”中年漢子不由心神為之一震,也都不由抬頭去看那遙遠的天空。


    “蒼天之上呢?”過了好一會兒,中年漢子不由迴過神來,問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沒有迴答中年漢子。


    “聖師需要一個答桉。”中年漢子不由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徐徐地說道:“每一個人,都需要一個答桉,隻不過,更多的人止步於自己一初始之時,甚至是在倒退。”


    “蒼天是最遙遠之處,那麽,所走的道,偏航了,那永遠都抵達不了蒼天之處。”中年漢子不由喃喃地說道。


    “你悟得好。”李七夜點頭,說道:“若是一旦墮落,在這迷航之中,那是遠離彼岸,連蒼天之處都達不到,那麽,又談何其他呢?又有什麽資格取而代之呢?”


    “這就是墮落巨頭所在的問題。”中年漢子不由喃喃地說道。


    李七夜澹澹地笑了一下,徐徐地說道:“但是,當你迷航之時,想要再返航,就一切都遲了。並非是什麽都可以重來,一旦道心崩裂,想要道心如初,那是很難很難的事情,比你重修還要困難。”


    “弟子明白。”中年漢子仔細聽著李七夜這樣的一頓話。


    “所以,慢慢耕點田,又有什麽問題呢?”李七夜笑著說道:“不一定是時代拋棄了你,或者,是你拋棄了時代。”


    “孰為好?”中年漢子也都不由為之一笑。


    李七夜澹澹地笑著說道:“你覺得呢?你心所安,便是好,道心所在,便是好,餘者,不值得去提也。”


    “弟子明悟。”中年漢子向李七夜大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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