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消息,同學們在互相拜年呢。”陸英急忙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省得“叮咚叮咚”的聲音,響個沒完沒了,惹來兩家大家長的注目禮。


    她沒再看手機,故而,並不知道群裏的七班同學正熱切討論,朱雋發的單個紅包,明顯是給某位小姐姐的,別的同學手快一不小心搶到了,退還是不退?


    收了,容易引發誤會啊!


    這不,張婷同學一不小心搶到了,婁飛揚不就在群裏鬧了好半天,非讓張婷退還不可嗎?


    朱雋見陸英半天沒迴,就私發了一條:姐姐,姐姐,姐姐,也不理理人家,在忙什麽呢?迴我個標點符號也行啊!


    陸英沒迴。


    四合院內,劉氏大家族團聚,男人們滿滿坐了兩大桌,幾十個人一起吃年夜飯,女人們往返於客廳和廚房之間,端茶遞水,忙得團團轉。


    朱雋的堂兄弟很多,濟濟一堂。再算上已成家的堂兄弟,孩子們滿院子跑著玩,今年除夕夜熱鬧的喲!


    朱雋吃得差不多了,就溜到外麵院子裏透口氣。


    比他小一輪的親弟弟,劉華追了出來,抱著他哥的大長腿,仰著肉嘟嘟的小臉就問:“哥哥,我的紅包呢?”


    朱雋眼神嫌棄:“撒手!”


    劉華人小鬼大:“先給壓歲錢!”


    朱雋冷臉:“沒有!”


    劉華撒嬌:“不要嘛,哥哥最好啦!”


    朱雋捏著他肉嘟嘟的小臉,拿出長兄的範:“你瞧瞧你都快胖成球了,還敢要紅包?爺爺可說了,今年你的紅包統統沒收,他老人家幫你保管,等你啥時候減肥成功了再還給你。”


    劉華不高興了:“哼!哥哥不愛我了唄,感情淡了唄,哥哥是不是另結新歡,想把你的小寶貝給換了?”


    朱雋嘴角一抽:“好好說話!”


    真是欠揍!皮小子,打都哪學來的騷話……嗯?好像是他剛在群裏發紅包……備注的話?好啊!臭小子居然敢偷看!朱雋猛然迴過味來,當場就想把自家親弟弟,按在膝蓋上,像小時候那樣,狠狠打他屁股。


    一抬眼,人呢?


    再一看,好嘛,皮小子早就遠遠跑開了。


    行!看你往哪跑?


    朱雋眼睛危險地一眯眼,拔腿就追了過去。


    劉華東躲西藏,別看他胖,可人家是個靈活的小胖子。這小小的庭院裏,頓時響起一群孩子們開心又興奮的叫喊聲。


    除夕夜過後。


    照例,朱雋也不能免俗地走親訪友,初一大清早跟著爺爺去祭祖,初二跟著母親迴娘家,初三被父親帶去拜訪多年不見的老戰友,初四陪著奶奶逛廟會,初五爺爺拉著他,這家轉轉那家坐坐,在一眾老友麵前到處顯擺自家大孫子。


    朱雋叫苦不迭,感覺自己就是個沒感情的“掛件”。僅有的樂趣就隻剩下,每天雷打不動的調戲某位姐姐。


    早晨。


    朱雋發微信:姐姐,睡醒沒?起床沒?吃早飯了嗎?上午走親戚嗎?


    中午。


    朱雋發微信:姐姐,中午吃的什麽好吃的?今天多吃點。不許喝酒哦!姐姐累的話,記得抽時間午休。


    晚上八九點。


    朱雋發微信:姐姐,好快呀,又到了晚餐時間。姐姐晚上吃的啥?姐姐幾點睡?我剛洗漱完,姐姐呢?早點休息,晚安。


    臨睡前。


    朱雋發微信:姐姐,不忙的話,理理我好不好?理我一下嘛。姐姐?方便的話,要不我們語音好不好?視頻也行!


    陸英呢?


    大多時候在忙,沒空迴消息。偶爾嫌他騷話太多,一條接一條的,哪怕她不迴,他還是一直發堅持發,每天必然早、中、晚,契而不舍地發,有點騷擾的嫌疑。


    終於,陸英忍無可忍,言簡意賅迴一句:幾點了?快睡。


    朱雋興奮不已,秒迴:姐姐終於肯理我了!果然,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就知道催我睡覺,你又不和我睡,你管我幾點睡?是不是和我聊天,影響到你撩其他小哥哥了?


    朱雋丟過來一個打屁股的動圖真。


    朱雋:別的小哥哥再好,那有怎樣?


    朱雋:能有我陰陽怪氣?能有我無理取鬧?能有我氣人不?姐姐,我勸你最好識趣點!


    朱雋:不可以勾三搭四!不可以招蜂引蝶!


    朱雋:要不然,我鬧死你!


    朱雋:吾日三省吾身:白天有想姐姐嗎?晚上有想姐姐嗎?夢裏有想姐姐嗎?姐姐,我好像得了相思病,忙時想你,閑暇也想你,無時無刻都在想,你說我還有救嗎?


    朱雋:姐姐?人呢?吱一聲呀!姐姐——


    朱雋:姐姐~~姐姐……


    朱雋:好吧,晚安。


    陸英故意不迴,由著他鬧騰,鬧夠了他自己就會消停的。你看,果不其然吧。


    她去翻看了群裏的消息,無意中看到那句“怎麽才能把饞姐姐身子,說得委婉點”……陸英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倏地把手機,丟到床頭櫃上,捂著漲紅的臉孔,縮迴被窩裏。


    這豬崽崽!


    還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真替他害臊!他是怎麽能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如此不知廉恥,如此堂而皇之,說出如此羞恥的話呢?


    好不要臉!


    經此一事之後,陸英再也沒迴過朱雋的消息。好在,大家走親訪友都很忙,春節假期過得很快。


    2月3日,正月初七。


    恰逢立春。


    早上八點,陸英拎著行李箱,到校報到。遠遠就瞧見,校門口聽了一輛依維柯。祝文博學長、丁毅、潘有為、魏洪才,四人比她來的還要早。


    王泰平教授坐在車內,一見她來了,就招唿大家上車。五人各自拎著行李箱,上了車。


    依維柯,直奔機場高速而去。


    到機場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車上不僅有他們實驗室的六人,還有校方的隨行人員。五名研究生心裏都有數,禮貌地打了招唿也沒多交談,各自坐下後就開始補覺。


    十點左右的航班,機票是提前早就預訂好的。


    從省會城市,跨省,直飛蓉城。


    同日。


    京都機場,迎來一位來自德國,柏林動物園的高級獸醫師lucas、中文譯音為“盧卡斯”、金發碧眼白皮膚的外國友人。


    外交部負責接待,朱雋赫然在列。


    工作人員受過專門的禮儀、形體、語言、服飾等各方麵等特訓,個個品貌端莊,優雅得體,能言善辯。


    朱雋身穿正裝,在人群中本就很搶眼。


    雙方會晤。


    盧卡斯很熱情,嘴裏就吐出一長串的德語,他是德國人,其實精通德、英雙語,但是不會說中國話。負責接待的眾多工作人員,有的沒聽懂,有的聽懂了卻不會說德語,這時朱雋突然走上前。


    他一口標準的德語,侃侃而談。


    三言兩語的交流之後,盧卡斯很快明白過來,立刻善解人意地換成英語,重複了一遍他剛才的話。


    之後,雙方便全程英語交流。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盧卡斯此次來訪,是執行一項兩國外交的公務——開展大熊貓繁育國際科研合作交流。


    大白話就是:租借大熊貓。


    一般情況下,大熊貓都是成雙成對出國,而“租借費”,其實就是外國向我國但繁育基地支付的科研費用。


    租借大熊貓,是個漫長的過程。


    因為這件事需要多個部委聯合辦,必須經過住建部、林業局、外交部三個部委會簽,同時還要分管副總理或總理的簽字。有些國家的申請,已經提交七八年,還沒批準,也很正常。


    熊貓科研合作協議期限,通常為十年。但截止今年為止,並沒有哪個國家按時歸還,基本都申請了延期。


    萌萌噠的大熊貓,是中國的“友好大使”代表!


    目前全球近50隻海外大熊貓中,除了兩隻墨西哥的屬於之前贈送大熊貓的後代,其他均歸中國所有。生下的大熊貓幼崽,需要在兩歲左右送迴,如果意外死亡,屍體也要被運迴中國。


    外國想要租借大熊貓有多難?


    各國爭相租借,借不借得到,還得看我國臉色。卡塔爾一次就成功了。700萬租一年,還要簽不平等條約,外國為了租借大熊貓,真可說是搶破頭,變著法子“要”熊貓。


    送一隻大熊貓出國十年,那就是七八千萬的“租賃費”啊!網上傳誦著那句話:我是熊貓我驕傲,我給國家賺航母。


    “熊貓外交”,早就是外交熱詞,成為我國最有麵子的一種外交手段,也是最大的一份國禮。


    德國已獲得批準!


    但是,離大熊貓踏上旅途,往往還得等一年半載,因為必須建造專門的熊貓館。


    盧卡斯專程為此而來,算是探路先鋒。


    當天下午,數名安保精英,一路護送著盧卡斯,飛往蓉城,後又搭乘專車,前往大熊貓繁衍基地。


    同一日。


    啟程出發的人,還有沐天霖和王蔓蔓。沐天霖迴了魔都分公司,王蔓蔓接了部新戲,趕去橫店劇組。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人生軌跡。


    陸英和朱雋,雖然同日抵達蓉城,卻是一個上午,一個下午,就此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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