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鐮刀一閃而逝,迪森的眼睛就恢複如初,裏麵像藏了兩團火,明亮,刺目。


    “據我所知,你沒有說實話,那條街上的咖啡店少說有十幾家,我不相信你會那麽湊巧進入那家店,我這麽說你聽不聽得懂,如果不懂得話,我不介意讓你懂一點這裏的規矩!”迪森笑著拍了拍蘇鼎的肩膀,像這樣的人他在這裏見過太多,這並沒有什麽稀奇。


    蘇鼎沒有接茬,而是再度陷入了沉思的狀態,他現在正在迴憶火神殿的第一代審問官叫什麽,正如現在他看到聽到的這一切,都早已不是當初預想的模樣,他現在思考和麵臨的一個問題是:創立這座火神殿的初衷是什麽?


    看到蘇鼎沉默無言,仿佛是要用沉默來對抗審問,迪森轉了轉脖子,走去牆角在一排方格上探手一拍,房頂上亮起一團微弱的光亮,然後光亮就像融化滴落的蠟燭液,一點一滴開始落下,落在蘇鼎身上,“滋滋”作響。


    蘇鼎身上的衣服隨著散開的光斑越來越多而出現一個個似乎被燒出的破洞,房間裏的溫度也開始升高,蘇鼎手裏的冰水逐漸霧氣騰騰,咕嘟咕嘟像是要沸騰,迪森眯眼看著依舊穩坐不動的蘇鼎,他能看出這位一直說去咖啡店喝咖啡的家夥是有點能力的,否則也不敢去搭訕那位死神教的餘孽,當然很重要的一點,他相信他不是死神教餘孽。


    因為他就是死神教的信徒,或者說他對死神布朗表述的教義更為相信,向死而生,他認為這是世界的本質,生活的終極,把人逼上退無可退的絕路,用殘酷的各種瑣碎蹂躪每一個人,從而逼迫每一個人去認清這個冷血現實的世界,然後主動塑造那個被虛無遮掩住的自己,迎合,諂媚,向生活說你好。


    在他心裏,每個人都是向生活低了頭的敗將,正如他從死神教改投火神殿麾下,生活其實就是如此好笑。


    他相信死亡是通往成功的必經之路,或者說在經曆了死亡般的痛苦磨礪後,生活的大門才會向你敞開,否則隻能算是在門外徘徊。


    之所以一眼就分辨出蘇鼎並非死神信徒,是因為蘇鼎的身上缺了被痛苦磨礪留下的味道,那是一種隻有有過雷同經曆的人才會有的特殊感覺,如曆經滄桑的男人那稀疏的胡茬,閱盡人事的女人那虛淡的皺褶。


    思緒忽然晃神,迪森隊長搖了搖頭打斷這種情況,這是他不允許的,因為晃神就意味著心不在焉,這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就按死神教餘孽處理好了……”迪森隊長在腦海劃過這麽一個念頭,迄今還未有人能從這道“滴蠟”的懲戒中熬闖過來,如此想著,探手去端窗台上的咖啡。


    可視線落在那張椅子上後,迪森的心髒忽然劇烈抽搐了一下,手臂跟著如同被針刺戳了似的猛然一縮,碰到杯子“啪”地摔碎在地上。


    當頭頂的火滴落在身上那一刹那,蘇鼎其實就清醒過來,他覺察到一抹熟悉的味道開始繚繞在他鼻息,那是第一代審問官奧斯卡在這裏初次審問時留下的,是老朋友的味道,很好,真的很好,蘇鼎心裏淡淡想著。


    火滴如雨落下,老朋友奧斯卡的味道也愈來愈多,第一次審問,第二次審問……直到在他麵前以火滴的形式拚湊起一道隻有他能看到的熟悉身影後,蘇鼎欣慰地咧嘴笑了起來。


    “偉大的暴君大人,審問官奧斯卡向您致敬!”火影中的身影躬身,手貼胸口,向坐在椅子上的蘇鼎致敬。


    “奧斯卡,我的朋友,我沒想到你我會以這樣的形式再次重逢,怎麽樣,外麵的世界有趣嗎,第五世界有喜歡你的女人嗎……”


    蘇鼎安然無恙坐在椅子上,翹著腿和昔日的審問官隨意聊著,就像在街頭撞上了多年未見的老友,聊的問題很平常,可句裏行間都是溫度。


    但在看不到奧斯卡的迪森隊長眼裏,蘇鼎這樣的放鬆愜意狀態簡直就是在向他宣戰,甚至毫不誇張的說是在向神殿宣戰,這裏是什麽地方?


    一股莫名被挑釁而陡然中燒的怒火頃刻充斥了迪森的胸膛,生活的意義就是向死而生,看來他對這個家夥是太好了,得讓對方品嚐一下生活的殘酷冷血才行!


    “哧……”迪森五指淩空一抓,一團更加刺目的火球被他虛握住,朝著椅子上的蘇鼎丟了過去。


    “老朋友,可能今天就得到這兒了,有個不懂事的家夥很有必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暴君大人,需要奧斯卡動手,您一聲令下即可!”


    “不不不,這是個有趣的家夥,從死神布朗那裏偷學了點皮毛,就以為自己看透了整個世界,其實就是個還沒跳出坑……不說了,我就不送你了,代我向第五世界的弟妹問聲好!”


    “謝謝暴君大人關心!”


    蘇鼎探手淩空一抓,直擊他臉麵的大火球頓時滯停在眼前,隨著他手指隨意的虛轉,在他的掌心位置出現了一個同樣的火球,比迪森的火球小,而光澤卻遠遠勝出了不知多少倍。


    “這才是火神殿最正宗的火球術,你那小火球充其量隻能燒烤,而我的……能殺神!”蘇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束縛在手腕上的繩索化成灰燼,隨著抬手丟擲動作而刮起的風旋湧向了看傻眼的迪森隊長。


    走出審問室後,關上迪森隊長服飾的蘇鼎循著記憶向神殿深處走去,他想看一看現在坐在他火神位置上的家夥是誰?


    “迪森,今天這麽閑,萊佛昨天可又賺了不少,有空談談心喝兩杯?”


    ……


    一路上有幾個人和穿著迪森衣服的蘇鼎打招唿,但蘇鼎根本沒有理會,不是他擔心暴露,而是他剛剛覺察到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突然降臨在了神殿!


    一條路徑直通岩漿沸騰的火山口,暴君大人的座椅即是在此,蘇鼎沒有心情拾階而上,而是化成一團火光直接掠空而起。


    落在火山口上,蘇鼎就聽到一陣唿嘯如風拂的笑聲,“唿唿唿唿……”,在他的火神座椅上,一道青色身影慵懶坐在那裏,在身影四周,有無數的風旋在咆哮。


    至高神風神迪奧,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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