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警官帶著大胖離開去采集dna,我問大叔還要不要在開攤營業,大叔笑著說道:“開啊,這可是供咱們吃飯的行當。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耽誤了賺錢的買賣。不過你剛才也是套路滿滿啊,你沒發現你說dna的時候,那小子都快嚇尿了嗎?”


    看著大叔興奮的樣子,我卻不禁懷疑起現在的推論,心裏總覺得那裏似乎不大對勁。大叔覺察到了我的不安,走過來問我是不是剛才那名男子惡劣的態度嚇到我了。


    我搖了搖頭:“不是,您說那名男子會不會真是無辜的呢,我總覺得咱們漏掉了什麽。”


    “老馮也沒有說他就是殺人兇手啊。”大叔知道我的想法後毫不在意地迴到案板前切雞肉丁,“而且老馮不是說了嗎?在找到確鑿證據前,咱們可都是兇手啊。雖然我不能斷定那男人是不是兇手,但是以我多年的經驗,那男人裝傻充愣的態度絕對有問題。”


    我點點頭,心裏依舊存著疑慮,有些提不起精神:“我不知道,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對勁。”可是哪裏不對勁我也說不出來。


    大叔看了我一眼,勸我不要想太多。


    但是無論心裏覺得有多無奈,這晚飯還是要好好做的。


    光菜市場的時候我和大叔發現今天的雞腿肉特別新鮮,就決定做個宮保雞丁,但是鑒於我不愛吃花生,而腰果又太貴,所以決定折中炒個醬爆雞丁。


    大叔將雞腿肉剔骨切成塊,磕了雞蛋放了澱粉調成蛋糊,又加了一些料酒之後,將雞丁放入漿好。而我這邊則是像往常一樣熱鍋燒油下了蒜片爆蒜香,將漿好的雞丁在熱油鍋裏滑熟,雞腿肉很嫩,火大的時候這鮮嫩的雞腿肉隻需要2分多鍾就能炒熟。大叔在旁邊幫忙挑好了醬汁,甜麵醬和黃醬按照2:1的比例攪拌在一起,又放了一勺白糖和清水繼續攪拌。在我滑熟雞丁之後,把大叔調好的醬汁倒入鍋裏和雞丁一起翻炒,很快每一塊雞丁都沾上了醬汁,散發出誘人的香味。丟了黃瓜丁下鍋,在黃瓜微微變軟後才關火蓋上鍋蓋,讓鍋裏的食材又燜了幾分鍾之後才掀開鍋蓋倒了香油,用鍋鏟攪拌均勻盛盤出鍋。


    大叔一邊讚歎著醬爆雞丁引發人食欲大開的香味,一邊將出鍋的雞丁盛盤端到了食客麵前。剛才的鬧劇吸引了不少食客,相比於晚飯他們對這裏發生的事情更感興趣。這讓我有些不高興,為什麽美食當前他們卻不願意好好品嚐呢?難道對他們來說隻有看熱鬧才是他們生活的重心麽?


    心裏還真是空虛啊!我心裏這樣感歎著,聽著外麵的喧鬧無奈地搖了搖頭。因為剛剛的分神,一顆黃瓜丁因為翻炒而跳到鍋子外麵,灶台上沾了一些甜麵醬的痕跡。我拿抹布擦的時候,昨天見到男子時的畫麵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


    飯攤快要收攤的時候,馮警官才帶著大胖迴到了飯攤。最初的那一波食客早已散去,之後和每一個周末一樣飯攤裏隻剩下了零星的熟客。因為突發情況,醬爆雞丁提前吃完了,我便切了兩根今天買的紅腸,配著青椒和大蒜炒了個蒜香紅腸。


    大胖顯得很有精神,顛顛地跑到大叔腿邊蹭了蹭,又跑到了我旁邊,圍著我繞了個圈,最後趴在了我腳邊仰著頭吐著舌頭看著我。我去後廚丟了一個熟蛋白給它吃:“你這兩天可是立了大功了。”


    另一邊,馮警官謝絕了大叔一起喝一杯的邀請,說是一會兒還要趕迴去加班。大叔一邊感歎著馮警官辛苦,一邊將話題帶到了案情上:“怎麽樣?能確認兇手了麽?”我相信大叔整個下午都在惦記著這個話題。


    馮警官搖搖頭:“還不能確定。剛才從大胖的毛發上提取了dna,和昨天它腳上提取的血跡裏的dna並不吻合,但是昨天從他腳上提取的血跡中檢測到了和現場還有打撈上來的屍體的dna吻合。可以確定血跡是受害者身上的。”


    “死者的死因是什麽?”大叔並沒有感到驚訝,畢竟昨天大胖隻是叼了男子的拖鞋,並沒有進行更進一步的身體接觸,想要提取dna實在是有些困難的。馮警官之前之所以方那名男子迴家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馮警官愣了愣才說道:“死者是溺水身亡。”


    “溺水?”我和大叔忍不住驚唿。


    馮警官確定地點了點頭:“事實上這種情況並不罕見,有很多受害者被人丟到河裏之前是昏迷的狀態。主要原因是大多數人作案之後無法分辨受害者的狀態,由於緊張或者其他原因,他們隻是在看到受害者暈過去了之後就判斷受害者已死亡,為了毀屍滅跡,他們不會再確認受害者狀態進行搶救,而是直接將選擇拋入河裏,讓河水衝掉一切罪證。這不是我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今天打撈上來的屍體就是這樣,雖然受害者身上有多處傷口,但法醫確認均不是致命傷。但是那些傷口並非致命傷,經法醫解剖,死者肺部發現了大量積水,打撈上岸後七竅有血液流出,這主要是因為夜晚拋入河中後,白天打撈上來水溫變化導致。另外法醫發現死者的嘴唇和指甲呈青色,這也是溺水身亡的一個典型特征。胃裏沒有發現安眠藥成分,初步懷疑死者頭部和身體上的大麵積創傷致使受害者暈厥,嫌犯在發現受害者暈厥的情況下將受害者扔入河裏妄圖毀屍滅跡,而那時候受害者雖然暈厥,但是仍有唿吸,所以給你出現了大量的積水。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在案發縣城會發現大量血跡。而且我們在現場發現了明顯的拖拽痕跡。”


    馮警官說完便開始埋頭吃飯,我和大叔再次陷入了沉默。十分鍾後,我鼓起勇氣向大叔確認:“大叔,昨天我們看見那個男人的啥時候,他身上沒有血跡吧?”


    大叔迴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突然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反問我道:“你剛才之所以覺得哪裏不對勁就是因為迴憶起男子身上沒有血跡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沒錯,雖然大叔在他身上聞到來了人血的味道,但是並沒有在它身上發現明顯的血跡。可是無論是從現場來看,還是從馮警官帶來的驗屍報告來看,受害者雖然是溺亡,但是在溺亡之前身體遭受了慘無人道的折磨,造成了大麵積出血。從現場的血跡來看,雖然不太懂根據分析什麽的,但是我肯定受害者的血跡不可能隻留在現場,加害者的榊山也應該留有噴濺的血跡。這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昨天我們見到那男人的時候,他身上並沒有什麽血跡。但是很奇怪,大叔卻在她身上聞到了血的味道。還有一點,為什麽他一定要追迴他的拖鞋?”


    說到這裏我有些不安地聽了下來,卻看見大叔和馮警官一臉鼓勵地看著我,讓我繼續說了下去。我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有一點一直想不通,他為什麽要穿拖鞋?當然我現在依舊沒有相同,但是有一點我想的很明白,他之所以要追著大胖拿迴拖鞋,一定是那拖鞋上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打叔不是說在男人身上聞到了血的味道麽?那會不會是因為鞋底沾著血呢?我記得那時男子好像是說大胖衝過去調走他放在地上的鞋子,而不是他腳上穿的鞋子,在戶外我們什麽情況下會光腳呢?一種就是那男子說的自己在夜釣,脫了鞋盤腿坐在椅子上,但是大叔早就否定了這個說法,昨天晚上的氣溫那麽低,拖鞋可是不可能的。那麽另一種情況會不會是這男子正在換鞋呢?”


    我看想了對麵的兩人發現他們也在思索我說的第二種情況的可能性:“他不光是換鞋,我認為他是換了所有作案時穿的衣服。他正準備把沾著血的衣服一起扔到了河裏的時候,大胖出現了,調走了其中一隻拖鞋,男子害怕著站著血跡的拖鞋會給自己惹上麻煩,便連忙追趕大胖,意欲銷毀證據,這就是為什麽他在跑到咱們麵前的時候是一覺逛著一腳穿著拖鞋了。我相信如果再去現場勘查一下的話,會發現一些不明顯的帶血的鞋印,不過昨天後半夜下過雨,有可能衝刷掉一些,再加上今天早上路過的人,我不確定還有多少保留在現場。我想打叔問到的血腥味應該是鞋底沾了血跡,血跡在沾滿了泥濘的鞋底下並不容易被發現。他一路跑過來,我們隻注意到了他的狼狽,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滿是泥濘的腳底也沾染了血跡。如果繼續打撈的話,我想您應該能在河底打撈起罪犯作案時候穿的血衣。罪犯應該是在衣服裏包裹上了石頭一類的重物,這樣衣服就不會飄在水麵成為顯而易見的證據。因為這些推測,我不覺得這是一場衝動犯罪。”說完我看向了對麵的兩個人,他們正以一種驚訝的目光打量著我,這讓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端著餐桌上的盤子會到了後廚。


    走進後廚的那一瞬間,我聽見馮警官打電話布置明天二次打撈的工作。


    馮警官和我們一起離開了飯攤,他喝大叔還在討論案情。大叔問了馮警官可能會造成屍體傷口的作案工具,馮警官說痕跡鑒定科還沒有給出報告,但是他們按照經驗推測受害者身上的傷痕應該是由鋒利的刀具造成的砍傷。


    “那死者的身份確定了麽?”我問馮警官。


    警官搖了搖頭:“暫時沒有。我們已經將消息發布了出去,不過目前為止並沒有人過來認領,也沒在失蹤保安中發現和受害者樣貌相似的報案。”


    走了一段之後,馮警官和我們做了告別,也感謝我提供了新的線索。剛才在後廚的時候,我給小米發了消息,說明了飯攤的情況,讓她在警察抓到兇手搶先不要過來。“會把你卷進麻煩裏的。”我發了消息給她,之後想了想,又發出了一條消息。


    和大叔手裏提著給他冰箱填充的好吃的走在路上,他轉頭看向了我,眼神裏帶著誇讚:“沒想到你會這樣厲害。”


    我有些得瑟地笑了一下:“我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優點呢。不過今天這件事情還真得得益於我爸爸,爸爸是寫話劇的,總帶我去圖書館玩,那時候地了不少這方麵的書。”


    “偵探小說麽?”大叔好奇地問道。


    我搖搖頭:“是真的一些命案記錄。那時候爸爸想把偵探小說搬到舞台上,寫成話劇,就讓我和他一起研究過很多有關的資料,隻是最後那部作品還是沒有完成,我們兩個覺得各種意義上的有難度。但是爸爸到現在還在嚐試。”


    “好厲害啊。”大叔的眼神比之前更加驚訝了。


    “剛剛高考完,你知道有三個月的假期,我幾乎都是在家裏宅著,正好可以和爸爸一起整理資料。也多虧了那段時光,讓我今天在看到跳出鍋子的黃瓜在灶台上留下印子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那時我突然想起那句法政之父艾德蒙·羅卡說過的‘凡走過必留下痕跡’,於是就想到那男子和大胖都到過現場,大胖爪子上沾了血跡,但是男子身上卻身上卻沒有留下任何血跡,於是我就聯想到了鞋底,和男子在搶過拖鞋時的緊張。我之後就串聯了所有的事情,推測那名男子不僅是兇手,而且絕對是蓄意謀殺。”


    “為什麽?”大叔側過頭問我。


    “沒有血跡的衣服和後來過於冷靜的態度。”我迴憶了男子看到我們時的表情,沒有一絲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太冷靜了,即使麵對調皮的大胖,也隻是裝作氣急敗壞,生硬地拿了兩句就馬上轉身離開,像是在可以趕時間一樣。還有就是今天他到店裏來的時候,在迴答你的提問時,他可以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但是眼睛卻在下意識地躲避你的目光,音量也不自覺的提高,完全沒有無辜的感覺。我想你和馮警官也是這樣認為的吧?衝動性殺人後所表現出來的恐懼他身上都沒有體現出來,我隻從他的臉上看出了幾乎冷血的冷靜。這太不尋常了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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