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然到了那邊才半個月就來了三封信。一封是寫給太妃的,一封是燕秋,而另一封是給她的。她接到信的那一刹那,心內有著抑製不住的喜悅。而燕秋是當著她的麵把信拆開的,瀟然洋洋灑灑寫了三大張紙給她。而她的信上隻有一行字:諸事順利,勿念。一個字也沒有提到她與孩子。那麽單板的一句話,冷冰冰的,感受不到一絲暖意。然而慕兒還是把信反複看了好幾遍,方才小心翼翼地按原樣摺疊好,放進信封。


    “姐姐,我不識字,你幫我看一下吧。”冷燕秋帶著懇切的目光看著她,把信慢悠悠地遞到她眼皮子底下。


    初雪橫截裏劈手奪過那封信:“庶福晉,你不識字怕是裝的吧。”


    “初雪。”她怒吒了她,把那封信接過來,“不許對燕秋無理。”


    她展開信,一字一句地讀給她聽。她的手微微地搖顫。紙箋上遒勁有力的字娓娓道來對燕秋的思念之情,隻字沒有提過她的名字。


    她終於念完了,對她心靈的淩遲也執行完了。她在心裏暗暗地籲了口氣。這才將信箋交給給燕秋。


    燕秋聽完,臉上徐徐露出笑意,眼神深深朝她臉上瞅來,閑閑地道:


    “王爺的文采真是了得。隻是有些話說的未免太膩了點,聽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慕兒聽了隻是淡然地一笑。


    “燕秋謝過姐姐了。”冷燕秋撫了撫耳邊的翡翠白玉耳墜,略有點得意地走了。


    “小姐,王爺真是太偏心了。以前還說一碗水端平呢,我看他那碗水一直送到那個冷燕秋地方去了。”初雪一麵隨著她進了房,一麵遂忿忿不平地說。


    “初雪。”她略沙啞地叫了一聲,“其實王爺能寫信給我,哪怕隻有一個字或者一個詞,我都已經很高興了……”


    “小姐。”初雪望著她的主子,哀哀地叫了一聲。她無法說出能安撫人心的話來安慰她。她替慕兒抱屈。她那樣執著而又堅持地愛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哪怕一個微笑,說一個字,或者說些無足輕重的話都能激起她的心湖。


    慕兒卻把那封信紙裝在一個精巧的錦匣子,匣子裏還擺放著她最珍愛的胭脂盒。她闔上盒蓋,把錦匣偎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


    “乖囝囝,阿瑪來信羅。”


    不知何時初雪經常聽到她這樣稱唿肚子裏的孩子。她細聲細氣學孩子的童稚聲音跟未出世的孩子說話。寂寞的身心也隻能用這種方法來打發時間吧。


    身在軍營裏的瀟然,來這裏已經有一個月了,他的臉也黑了,手也糙了。往日白淨斯文的他儼然變成一個強壯有力,嚴肅寡言的男人。而子劍,他始終與他說不到一塊。他似乎覺得子劍在隱隱跟他保持著距離。除去軍事商議之外,他從不與他多說一句話。他看到他寫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厚厚的一摞信,卻從來沒有寄出過,信封上也沒有署名。兩人卻是最默契的拍檔,子劍的軍事謀略令他刮目相看。敵人被打退了一撥又一撥。很快他就可以迴府了。


    每個晚上他都提筆給燕秋寫封信。他有滿腹的話要與她說,他寄出去的信,卻從來沒有收到過她的片言隻字。反而是慕兒,她的信總是三不五時的寄來,在信中她沒有像他那樣敷衍塞責,總是情真意切,向他絮絮絮叨叨說些家裏的事,有時還模仿肚子裏的孩子的語氣給他寫信。他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會笑起來。但是他迴信仍是三言兩語地打發她。


    也許沒有冷燕秋的出現,他會愛上這個冰雪聰明的女人。在冷燕秋未出現之前,他是對她生出了一絲絲好感,兩人在湖上泛舟,她偎在他懷中時他內心不是沒有過悸動。但是冷燕秋出現了,她酷似康一旋的外貌俘虜了他一切,他的心裏再也裝不下其他人。偶爾他想起慕兒的笑容,想起她抿著嘴不說話怯弱的樣子,他的心裏也有過漣漪,但是每一次他這種念頭一出現,他就覺得有種背叛了一旋的感覺。


    這一天他們又打了個勝仗。晚上他把子劍叫到軍營中商議接下來的部署。兩人談至夜深,。卻沒有一絲倦意。兩人走出帳篷,帳外的火把權作燈火,燃燃地燒起來,把兩個人略微黧黑的臉照得紅灼灼地發亮。


    “多希望這裏的一切可以早些結束。”瀟然舒展了下筋骨迴頭對子劍說道。


    子劍這次沒有急於要迴他自己的帳營裏去。他手中拿著皮酒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有沒有成親啊?”瀟然問他。


    子劍搖了搖頭。


    瀟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劍沉默半晌,還是開了口:


    “王爺,你呢?”


    瀟然略有點得意地說:“當然有了。”


    子劍笑了一聲:“怪不得你急於要迴去了。”


    “成家後的感覺跟沒有成家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沒有成家的時候,你一個人無論怎麽樣都好,無憂無慮,自由自在。而成了家以後你總有一份牽掛。”他若有所思地說。


    “王爺風流倜儻,被女人所牽掛也是應該的。”他的言語中微含有一絲譏誚之意,但是瀟然並沒有聽出來。


    他此刻腦海裏想著冷燕秋。


    “王爺可有子嗣?”他又問道。


    瀟然道:“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他說的淡淡的,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他並沒有希翼太多。臉上也沒有流露出愉悅的神態。


    “你可有喜歡的人?”他又問道。


    子劍默然半晌,遂又道:“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何不爭取一下?”


    “爭取。”子劍笑起來,爾後往自己的口中灌下大半壺酒。“她已枉作人婦。”


    瀟然道:“我也曾失去過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他眯縫著眼睄了一眼他,“但是後來又失而複得了。”


    說罷,他得意地笑起來。


    子劍看著他,不覺得心中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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