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夥,把那女修抓去給父親當小道侶!”


    掌櫃見靈璧絲毫沒有放開自己兒子的意思,抬腿氣勢洶洶的領著親眷朝靈璧和寒鬆二人走去。


    雖說小二也沒有對他們怎麽樣,可眼下靈璧還真的不能放了他,跟自己的親妹子生娃,百子千孫城的人心都黑球了。


    “你是城主的兒子?”


    掐著店小二的脖子,靈璧分神拽了寒鬆到桌子後麵,麵對大堂中百來號凡人和修士,毫無懼色。


    “對!”


    掌櫃的似乎對自己的身份很是自豪,其他人也都規規矩矩的跟在掌櫃身後,似乎界限分明絕不可以超過一般。


    “那你要抓我去給城主做小道侶?”


    靈璧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平靜沒有波瀾,仿佛說笑一般。和尚迴頭看了一眼,覺得有些奇怪。


    雙手合十聚在頭頂,虔誠的神色從眾人臉上一閃而過,掌櫃的迴她:“能和我父雙宿雙飛是你的機緣。”


    “我還是頭一次見急著給自己找後娘的。”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靈璧一腳將店小二踹到了牆角。看著人模狗樣的,竟然連親妹子也不放過。


    玄色金邊的披風揚起一角,露出了她腰間左右早就躍躍欲試的兩把寶劍。低頭選了其中的一把,右手握住青色的劍柄輕輕向外一拉,寶劍出鞘閃著虹光。靈威隨著劍光噴勃而出,震的堂內眾人不得前進半步。


    “她不是金丹修士嗎?怎麽會有這般厲害的威壓?”


    掌櫃的心中不由得犯嘀咕,腳步像是被定住一般無法抬起,隻好迴頭去詢問孫輩中的兩位金丹修士。兩位小輩強做鎮定,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這樣的威壓倒像是元嬰大能的城主親臨了。


    “怎麽樣,我兒?”


    靈璧開口滿是調笑,手中寶劍再度出鞘一寸,對麵的人連在原地都站不住了,生生被逼退數步,祭出法寶才堪堪停下。


    寒鬆手持禪杖,站在靈璧和酒館掌櫃中間,不知該做些什麽。


    “和尚,我不拖累你。”


    另一手並未持劍,靈璧朝虛空中一抓,捏住了一顆中品靈石。輕輕一扔,噠的一聲,靈石落在了和尚化緣的缽裏。


    “你跑吧!”


    這城主生了百子千孫,肯定不要男道侶的。


    想到這裏她徹底將青色的寶劍抽出,靈璧半身浮在空中,發絲無風自動。寶劍中的威壓此刻升到了最濃,竟然逼得掌櫃和其他人從心底盤旋而起一股敬畏之情。


    晃了晃手裏的缽盂,寒鬆眸子一暗,抬頭視線落在靈璧的身上。


    北山寺也有定好的路線,雖說和靈璧地圖上標出的有些不同,可畢竟終點在一處,總歸會有重合交集的地方。他就是在其中一地碰到的靈璧,當時靈璧身穿玄色金邊披風,是男是女看不清麵容。


    其實是男是女都無太大瓜葛,對於出家人來說,他們都隻有一個稱唿,施主。


    本應心如止水的寒鬆不知怎麽,朝著這位施主多看了一眼。


    不論是凡間的僧人,還是修仙的和尚,一天之內都隻能化七次緣。化不到,餓著。化到了,缽盂裏施主給了什麽,都要受著。


    佛修早已辟穀,自然不用化吃食這類東西,可今日寒鬆卻也已然化了六次。因為他需要一顆中品靈石,來作為進入金杯秘境的潤杯費用。偏偏出門前大和尚,也就是方丈,隻給了他一個缽盂。


    “方丈,靈石呢?”


    彼時的寒鬆從未出過山門,對方丈的行為非常不解,難不成這個木質的缽盂裏會長出靈石嗎?但用靈識試探一番後,寒鬆發現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木頭疙瘩,別說長靈石了,連蘑菇都不長的。


    方丈高深莫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似頭頂那般光禿圓滑,方丈的胡須甚是茂密。


    “佛為化緣而來世間成佛,佛雖入滅,化緣未絕。”


    “方丈,我是護寺的武僧,學問做的不太好。”


    雙手合十彎下腰,恭恭敬敬的朝方丈行了禮,寒鬆道:“求方丈點撥。”


    大和尚的手覆在了寒鬆的戒疤處:“靈石咱們寺中沒有,你去找沿途遇到的道友們化緣吧。”


    放在凡間,還有尋常百姓來廟中進佛上香。然在修真界無人敬佛,修士們隻想自己得道成真仙,故而北山寺的佛修們日子過得甚是清貧。寒鬆一路上每天都會找自己遇到的七位修士化緣,但他開了無數次口,卻沒有一位施主願意結這份善緣,布施他一顆中品靈石。


    身穿玄色金邊披風的這一位,是他今天遇到的第七個道友。眼看距離金杯秘境隻剩兩三日的路途,若再化不到靈石,寒鬆可就進不去了。


    即便出家人心如止水,和尚現在心湖裏也起了波瀾。


    為防這位也不想結緣,寒鬆坐在原地,睜開慧眼遙遙的望向了身穿玄色披風的人。和尚我先示好,道友總不會再拒絕了吧?


    可誰知因果看出來後,寒鬆先是眉頭一皺,對結果有些驚訝。立刻將靈石的事情拋到了腦後,緊緊跟在了道友身後,一起調轉方向換了新的路線。


    當時的視象裏,靈璧此去必有一場劫難,若無人相助,是要身死道消的。然而眼下在寒鬆看來,女菩薩別說身死道消,恐怕連根汗毛都不會傷到。


    金丹修士身上帶著如此厲害的法寶,怎麽會吃虧呢,難道是自己的慧眼不準了?再說,北山寺幾位被選來的和尚,迴去的時候都說全無危險啊。


    寒鬆單手豎在胸前,默默念了幾句清心的咒語,待心緒重歸平靜之時,睜開了雙眼。業浄六根成慧眼,若為佛時,可前後通曉五百年,無見無不見。他還未成佛,諸多的事都看不破,不過看看眼下還是足夠的。


    澄明的視線落在了靈璧的身上,寒鬆本來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的染上了幾分血色。


    木頭做的缽盂,和裏麵盛放著的中品靈石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將缽盂和靈石一起收入虛空,寒鬆轉身麵向酒館門外,禪杖咚的一聲敲在了地上。袈裟被風牽起邊角,目光冰冷仿佛高山上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


    因果未變,靈璧命裏仍有一劫。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女菩薩與貧僧結了善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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