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璧朝刺眼的佛光處望去,寒鬆身上並沒有被蠱蟲噬咬的痕跡,鬆了一口氣。今日要是寒鬆真的在此處身死道消,即便能夠擺脫困境也會留下心魔的。


    心中沒了愧疚,靈璧大力向腳下的土地跺了下腳。


    自身的靈力從各處經脈匯聚到金丹所在,已經快要燃燒殆盡的樹木在這一下之後,枯木逢春繼續瘋狂的生長。寒鬆召喚出的罡風伴著熊熊烈火,將大頭城主團團圍住進出不得。


    城主咬牙切齒卻又不敢移動,將所剩不多的蠱蟲收迴了識海。這女修的還真是火眼金睛,竟然能看透他的身份。


    他身上除了召喚驅使蠱蟲之外,並沒有城主別的本事,此刻竟然在兩個金丹小輩手上栽了道,越想越氣大頭城主雙手結印,準備做最後一搏。


    “我雖不是他,卻有他的神通。”


    大頭城主眼底充斥著暗紅,對即將吞噬自己的火焰十分畏懼,結印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


    寒鬆這時已經走到了靈璧身旁,攔在了靈璧前麵,迴頭麵無表情的望了她一眼,將禪杖紮進了樹木燃燒後留下的灰燼中。


    “貧僧定能護你周全。”


    靈璧是高嶺門金丹一代弟子中的翹楚,並非什麽柔弱女修,也根本用不著英雄救美。再說了,寒鬆你是個和尚啊,怎麽像是她在前塵舊夢裏看的話本子中的霸道王爺啊。


    “其實不用,咱倆聯手更快一些。”


    靈璧兩手翻轉寶劍,倚天青虹雙雙閃現劍光。


    寒鬆卻擺了擺手:“女施主你站在原地就好。”


    “怎麽能讓你獨身一人涉險呢,咱們修士可不興大男子主義的。”


    說著靈璧就要上前,卻在見到寒鬆下一步的動作之後停下了腳步,覺得自己站在原地似乎也是個不錯的想法。


    空出的雙手緊緊扯住僧袍大力撕開,下一瞬間的寒鬆便是上身不著寸縷的站在那裏。


    不似高嶺門的修士,各個細皮嫩肉,男修士的皮膚比靈璧還要細滑嬌嫩。寒鬆身上肌肉緊實,後背挺闊,膚色古銅看著就叫人安心。


    可是鬥法就鬥法,脫什麽衣服嘛。


    靈璧紅著臉站在原地,雙手持劍時刻注意著寒鬆那裏的情況,稍有不妥就會立刻上前支援,現在能做的就隻有讓火繼續燒下去了。


    大頭城主冷哼一聲,躲開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團火,手中的印已經結好,身上有城主真身的一招術法。他朝寒鬆遙遙指去,麵上帶著幾分殘忍的笑意,管教你和尚銅皮鐵骨也得下地獄去。


    一束深紫色的光像是利劍一般,朝著寒鬆撲來,靈璧喊了聲:“和尚當心!”


    寒鬆不以為然,雙手握緊拳頭放在腰肌,停在原地竟然都不躲避,任由那看著就不好惹的光團打在身上。


    可當光芒散去,寒鬆毫發無傷的立在那裏。


    “借來的神通多半使不出全力。”


    撇撇嘴,眼中都是不屑,寒鬆不慌不忙,從腕上解下了一串念珠。


    “以親生骨肉的血肉飼蟲,你喪盡天良,貧僧今日便替天行道。”


    靈璧琢磨替天行道是不是道家的台詞時,寒鬆已經將念珠拋起,口中念念有詞,刺眼的金色光芒從念珠中炸裂開來,籠罩住了大頭的城主傀儡。


    城主傀儡的慘叫聲比起之前的酒館掌櫃絲毫不遜色,痛徹心扉的嘶喊聲一出,靈璧隻覺得身上汗毛根根豎起。


    “啊——你敢傷我,城主會將你們——”


    寒鬆脾氣急,懶得聽他叨叨,從地上的僧袍中扒拉出一柄匕首,遞給了靈璧:“女施主,紮他。”


    靈璧把自己寶劍收入劍鞘之中,接過寒鬆遞過來的匕首:“你怎麽不紮?”


    “我是和尚,不能殺生的。”


    “言之有理。”


    靈璧無法反駁,從法陣的陣眼處走了出來,抓著匕首準備朝大頭城主的心口紮去。手抬起正要向下的時候,大頭的城主突然不動了,話還沒說完呢。


    “城主會將我們怎麽辦啊?”


    踢了地上的人一腳,地上的人一動不動,握著匕首的雙手放了下來,靈璧轉向寒鬆:“不用紮了,死了。”


    寒鬆的眉頭緊皺,事實上從靈璧和他相遇,寒鬆就是這一副兇巴巴的表情,即便眼下二人暫時脫離困境,他也沒有半分喜色。


    上前蹲下身子,手指往這大頭的城主眉心一點。


    對對對,還是和尚想的周到。自己來了也已有百年光景,怎麽還用動不動來判斷一個修士是否真的死亡呢。


    點在眉心,寒鬆放了一絲靈識下去查探,大頭城主身上沒有半分殘存的魂魄,他抬頭看向靈璧。


    “死透了。”


    “死透了?”


    靈璧聽到這話反而覺得不大對勁,修士的□□就算死了,也該有幾分真身的魂魄氣息在吧?怎麽會死透了呢?


    她想跟著蹲下探查一番,寒鬆卻站了起來。


    “女施主,眼下並探本溯源的時候。”


    寒鬆從地上撿起自己已經破破爛爛的僧袍披在身上,拉起靈璧的衣袖一角:“離開百子千孫城才更要緊。”


    道理自然不用和尚講,靈璧毫不猶豫的放棄了探尋,從虛空之中拿出地圖,手中掐了個法訣閉上雙眼。


    再睜開時,她胸有成竹轉身朝向一條小路:“這邊走。”


    寒鬆開了慧眼向著靈璧所示的方向望去,的確是最適合的方向,抬腿跟了上去。


    一盞茶的工夫後,靈璧忍不住迴頭:“和尚,我禦劍帶你吧?”


    掀開披風靈璧將自己的兩柄寶劍露了出來:“你我二人要是繼續不行,肯定逃不出去的。”


    寒鬆卻堅定的搖頭:“不行,步行也是修行。”


    靈璧拗不過他,隻好緊張的朝來時的方向迴望,城中一片平靜。他二人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竟然連個追究的人都沒有。


    心裏頭慌亂,靈璧沒話找話:“和尚你知道元冥蠱蟲嗎?”


    “我是武僧。”


    寒鬆沒有正麵迴答靈璧的問題,而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呢?”


    靈璧麵露不解,我問你知不知道元冥蠱蟲跟你是不是武僧有何瓜葛?


    “武僧不做學問的。”


    他露出僧袍下結實的肌肉:“我們煉體。”


    視線掠過寒鬆的胳膊,靈璧見識過他的確銅皮鐵骨,正說要誇一誇呢,看見了寒鬆手腕間纏繞著的一串念珠。


    “這是什麽?”


    她隨口問道,鬥法時從中間炸裂出的金光那般刺眼,肯定是一件佛門至寶。


    “嘎巴拉。”


    寒鬆也不遮掩,伸出胳膊給靈璧展示。


    佛門至寶她這樣的俗人就別碰了,靈璧連連擺手:“小師父還是收好吧。”


    兩人說話的工夫,不知怎麽周遭突然靜了下來。靈璧出身的高嶺門,一向以靜著稱,到了夜裏更是不許喧嘩不許吵鬧。但即便如此,也是有蟲鳴和鳥叫的。


    而此刻,靈璧隻能聽到寒鬆的平緩的唿吸聲,除此之外是一片絕對的寂靜。


    “你確定那人死透了吧?”


    靈璧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總覺得有什麽藏在街角巷後,他們稍不注意就會跳出來。


    “貧僧確定,且並非你我二人的因果,他已經氣絕二百年有餘。”


    寒鬆同靈璧描述起了自己的判斷:“也並非城主修煉出的□□,隻是煉製的僵屍罷了。”


    若當真如同和尚所說,事情似乎比她想的還要麻煩。


    □□殺子和真身殺子並無區別,都是修士的個人意誌。然而煉製的僵屍竟敢屠戮主人的骨肉,就有兩種可能了。


    一,是主人允許。


    二,主人無法束縛他的僵屍了。


    不管這兩種可能性那種概率更大,反正對於他二人都不是什麽好事。抱緊胳膊,靈璧不願意多想,加快速度向前疾走。


    這邊他們二人朝著城門走去,另一邊在燒毀的一片廢墟處,來了一位瘦弱的年輕修士。眉眼俊秀,卻像個病秧子一般,仿佛被風一吹就會倒在地上。


    他步履蹣跚,邁過攔路的枯木,避過地麵的灰燼,來到了大頭的城主傀儡旁邊。蹲下身子,從懷中拿出了一把匕首,雙手高高舉起,朝傀儡的麵門紮了下去。


    瞧著瘦弱,力氣卻是不小,這一刀下去血肉橫飛,大頭傀儡本就醜陋的麵容已經徹底難以入眼了。


    將匕首放到了一旁,他伸手插進了血肉之中攪動,皺緊眉頭好一番尋找,終於捏到一樣東西後才放鬆了下來。


    手從大頭傀儡的血肉之中伸出,掌心裏躺著一隻晶瑩剔透的肉蟲,不安的蠕動了幾下。


    “唉……”


    這人歎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捧著蟲子,另一隻手撿起匕首,掀起袍子,狠狠地紮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刀尖一轉,旋下了一小塊肉來。


    他忍著痛意,麵上越發的蒼白了起來。把肉蟲放在了自己剛剛剜下的肉上,眼中是幾分憐愛。


    “吃吧,我知道你餓了……”


    蟲子絲毫不跟他客氣,個頭不大,張開嘴後卻是一排尖銳的牙,一會兒工夫就將他的血肉啃食殆盡。似乎沒有填飽肚子一般,蟲子竟然一口咬在了這人的手掌上。


    他也不惱,反而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我的兒子們不好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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