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刮過一陣風,程涼暮抬起眉骨,目光落在往遊泳池方向跑去的男人的背影上。


    程涼暮半闔著狹長的眸,唇邊溢出意味深長的笑。


    所以這算是遷怒?


    *


    宴會廳的大門和遊泳池中間,隔著一條僻靜的鵝卵石小路。


    小路兩邊是高大粗壯的椰子樹,掩住月色,隻有幽暗的昏黃路燈打在路上,鵝卵石反射出冰涼的光。


    原本準備去宴會廳向孟華匯報情況的兩個保鏢看到迎麵跑來的男人,對視一眼。


    然後飛快地跳到小路中間,攔住他的路。


    左祈深眉宇間都是暴躁和狠戾,沒開口就有一種滲人的壓抑和冷冽感。


    “左軍長,這是南家和孟家的家事,請您……”


    左祈深眸中劃過一抹厲色,抬腳就踹上他的膝蓋,“說,南緋是在哪個方向被推下去的?”


    遊泳池太大,他不能盲目地找,至少要清楚個東南西北。


    保鏢彎身,這男人的力氣一看就是練過的,這一腳有如槍打。膝蓋處如同被巨石砸中的疼痛迫使他單膝跪地,額角泛起冷汗,他朝身側的同伴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情況不妙,要他趕緊去通知孟華。


    然而那個保鏢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就被左祈深捏住手腕,然後是力道更甚的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腹。


    巨大的疼痛感讓他有種五髒要被震碎的錯覺,他咬牙捂著小腹,眸中有陰暗的光,手悄悄地伸到腰後。


    左祈深掏過無數次的槍,在保鏢伸手往後腰走的那一刻起就意識到了他可能的動作,於是猛地抬腿,又踹上他的膝蓋。


    膝骨幾欲碎裂,保鏢不得不止住了掏槍的動作,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唇邊滲出血絲。


    左祈深把他腰後的槍摸出來,槍口抵在他的太陽穴,聲音很平靜,“說,她們在遊泳池的哪個方向?”


    保鏢咬牙,迴答得很快,“北……北麵。”


    左祈深扯了扯唇角,手腕彎了彎,一槍打在他的肩膀上。


    消音槍,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但粘稠感和貫穿神經的疼痛讓保鏢悶哼一聲。


    “北麵?”左祈深掀唇,槍口在他肩膀的粘稠出來迴摩擦,眸光看似淺淡卻隱隱泛出狠戾。


    保鏢唇邊的血溢出得愈發厲害,他抬眸,朝左祈深笑了笑。


    “我們都是孟總養大的,不可能背叛他。”


    跪在另一邊的保鏢趁左祈深跟人說話的機會,也快速地摸出了腰後的槍。


    隻是還沒來得及扣下扳機,就聽見一道柔和又帶著點焦急的女聲:


    “阿成,別開槍。”


    阿成望向出現在視線盡處的雍雅女人,有些驚訝。


    “夫人……”


    左祈深沒迴頭,神色未變,抿唇抬腳踩上他的後背,來迴碾壓。


    骨頭被踩碎的聲音在靜謐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阿成手裏的槍掉落在地上。


    南曼卿急急忙忙地跑到他們身側,“左軍長,別再打了……”


    左祈深置若罔聞,沒聽到似的腿上又用了兩成力,再開口時語氣已經是很不耐煩,“我最後問一次,哪個方向?”


    南曼卿一愣,看著鵝卵石上漸漸匯流成河的鮮血,怔怔地開口,“阿成,你告訴他吧。”


    阿成抬眸看了南曼卿一眼,眼神有些複雜,咳了一聲,聲音有些微弱,“西麵。”


    夫人待他很好,而大小姐到底是夫人的女兒。


    他還是動了些惻隱之心。


    左祈深終於把腿挪開,撿起地上那把槍,大步往遊泳池跑。


    他的西服下擺因為快速奔跑而微微揚起,很快融入到夜色中不見蹤跡。


    南曼卿看著兩個保鏢西裝上滲出的暗色鮮血,指尖有些發抖。


    “格雅她把南緋推進遊泳池了嗎?”


    阿成捂著小腹,臉貼在鵝卵石地上,凹凸不平的石子硌著他的臉,竟然讓他身上的疼痛不再那麽清晰。


    他發出聲音,有些無力的一個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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