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洗完澡,南緋躺在床上,仔細咀嚼著這兩個字。


    左祈深那張冷而平靜的臉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已經忘了自己當時是怎麽迴應的,反正有點呆呆的,好像有什麽複雜的情緒湧動,在路上兩個人一直沉默,然後他把她送到家。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其實早有感覺,左祈深對情話幾乎免疫,每次她說那些話的時候他都沒什麽反應。


    就像是篤定了這不是真的。篤定了她的每一句情話都是玩笑。


    南緋看著床頭閃著小夜光的鬧鍾,抿起了唇。


    他為什麽會這樣?感覺像是以前被女生騙過一樣。


    可是他不是一直單身嗎。


    想了想,南緋拿起了床頭櫃上的手機,給左祈深發消息,“哎。”


    等了半分鍾,他沒有迴她。像是已經睡了。


    心頭像是有什麽情緒在翻湧,南緋又發了一句,“你為什麽不信啊。”


    手機屏幕發出的微弱光線打在她擰起的眉上,她的指尖飛快地繼續按動鍵盤。


    一片寂靜。


    南緋撇撇嘴,又將剛剛發的那兩條消息全部撤迴。


    將手機重新扔迴床頭,她扯了扯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雖然她不得不承認,那些情話確實有些......誇大。


    她很小的時候,在南家,為了討父母喜歡,她習慣於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的話總是甜膩軟綿乖巧的。


    後來長大了,她不再強求父母的喜歡,但是這嘴甜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所以,她有時候說類似於“我好喜歡你”這種的情話,一時興起的成分多一些,確實沒有那麽真誠。


    七分假三分真吧。


    可他居然完全不信。


    難道,他已經看透她了?又或者說,他天生就不容易相信這種口頭上的纏綿?


    腦子裏有些亂,南緋揉了揉自己的被窩,也不願意再去想。


    閉上眼,她很快睡了過去。


    樓下,剛洗完澡出來的左祈深拿著毛巾,隨意擦了擦頭。


    水珠順著他勻稱的手部肌肉流淌,在客廳的燈光下泛著光澤。男人低眸,唇線緊抿。


    桌上,手機屏幕上顯示剛剛有兩條撤迴的消息。


    來自南緋。


    他把毛巾扔在一邊,看著那幾條係統信息,久久地盯著。


    屏幕轉到來電,是路江的電話。


    左祈深滑動屏幕,“什麽事?”


    “頭兒,我今天去郊區辦事的時候,看到了……您的父親,他今天好像去了墓園。”


    左祈深拿起桌上的打火機和煙,嗯了一聲。


    “林煜的忌日快到了。”所以他並不意外。


    左鄴城前幾天要他迴去,大概就是想讓他跟他一起去看看林煜。


    那是他的養子,也是犧牲在戰場上將近一年的西池前副隊長。


    既是烈士後人,最終也成了烈士的人。


    咬住煙,左祈深波動打火機的齒輪,淡淡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路江,今天晚上南緋差點被孟家的人害死。”


    路江一愣,“小嫂子?這麽嚴重?”


    “所以你去調一下監控,地點是rainbow酒店宴會廳附近的遊泳池,要快。”


    路江點頭,“好的。”


    “再找個時間把孟格雅帶到軍區。”左祈深吐出煙霧,麵部線條淩厲了幾分,吐出兩個字,“水刑。”


    路江斂了神色,水刑是一種會使受刑者不斷產生快要窒息和淹死感覺的逼供酷刑。


    特種兵在訓練時,也會經曆這種刑罰訓練,防止日後被敵軍所俘支撐不住這種逼供而說出情報。


    他沒經曆過,但他見過這種訓練。總而言之非常殘酷。


    看來這次那位孟小姐是把頭兒惹毛了。


    那邊掛了電話,路江很快發了條消息給軍區的陳教官,大致說明情況之後,想了想,他還是補充了一句。


    “注意分寸。”


    那可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名媛,要真弄出事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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