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收拾完之後,南緋從洗手間走出來,左祈深仍然站在原來的那個地方,軍人式的筆直站姿,冷峻的眉下,一雙漆黑的瞳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南緋在他麵前停住,抬眸望向他,抿住唇,她剛剛洗完臉,睫毛上還沾著晶瑩的水珠,此時因為有幾分忐忑而微微抖動了一下。


    “左、左祈深,早上好啊。”舌頭莫名有點打轉,說起話來有點磕巴。


    左祈深睨著她,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眼底的氣勢不足,她緊張的時候,手指會不自覺的捏住自己的衣角。


    “昨天晚上睡得好麽?”大約五秒後,他掀唇,麵部線條是一如既往的冷硬,看起來很正常平靜。


    南緋迅速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好像就是傳說中的……送命題?


    雖然她昨天晚上睡得不錯,但是要是真這樣說,會不會顯得太沒心沒肺?


    於是南緋果斷地搖頭,“不好。”


    “怎麽?”


    南緋抬眸看他,眼神盡量的真誠,“我錯了。”


    男人淡淡地睨著她,沒說話。


    “我不該把你撩得起了反應又推開你。”南緋繼續真誠地解釋,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舔了舔唇,盡量大事小事化,避開結婚那事兒。


    左祈深看著她稍稍露出的粉色舌尖,眸色暗了幾分,嗓音愈發低啞,“口頭上道歉?你可以再沒誠意一點。”


    南緋抿了抿唇,隻猶豫了大概一秒,就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討好似的親他的刻意緊抿著的唇角,一寸一寸,乖巧如貓。


    “我陪你出門?”


    *


    昨天晚上凱撒購物中心的劫持事件,大概是被左祈深和程涼暮壓下,所以並沒有成為新聞。


    南緋坐在邁巴赫的副駕駛座上,手肘撐在車窗邊緣,額頭抵在有些發涼的車窗玻璃上,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想起那個劫持她的導購小冉。


    印象中,她好像中了一槍。


    南緋眼皮落下,微微偏頭,望向駕駛座上正在開車的男人,“左祈深,那個導購死了嗎?”


    “嗯。”


    “哦。”南緋抿了抿唇,低眸沒再說話。


    左祈深目光掠過副駕駛座上低頭垂眸的女人,淡淡地掀唇,“你這是在自責?”


    南緋搖頭。


    當時導購那把刀已經準備往她的動脈處落下,如果導購不死,死的就是她自己。


    她不是什麽聖母觀音,對於一個要殺她的人心存憐憫。


    南緋想起當時的場麵,不由得有些後怕地摸了摸自己脖頸處的那處傷口,還有些隱隱犯疼,“突然想起來,就問問。”


    眨了眨眼睛,南緋抬手扯住左祈深的衣角,眼角彎起,“左祈深,你好像又救了我一命。”


    要不是他及時趕到,她早就血灑當場了。


    “謝謝你呀。”女人的聲音愈發的柔順,尾音嬌軟甜膩。


    柔軟纖細的手指在左祈深的側腰處,不經意的掃過,左祈深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眸底暗沉如墨。


    自從南緋一次兩次的撩撥他之後,也不知道是怎麽,他對她的觸碰愈發敏感。


    她稍微一碰他,他腦子裏就冒出一些綺麗的畫麵,迴憶起她身上某些撩人的觸感。


    左祈深下頜收緊,薄唇幾乎要抿成一條直線,頓了頓,他掀唇,語調低沉喑啞,“南緋。”


    “嗯?”


    男人眉目冷峻,眸色漸深,唇角微微抬起,像是要說什麽一般,掀起一道縫隙。


    然而過了幾秒後,兩片菲薄的唇瓣還是重新抿住。


    喉嚨裏的音節被他壓下。


    他最終隻說了一句,“手拿開,我在開車。”


    南緋稍稍愣住,觀察了一下男人的神情,發現他的麵部線條繃的有些緊,頸部中央,冷厲的喉結向下滑動,像是在隱忍什麽東西,又像是在煩躁著什麽。


    她又低眸看了看自己捏著他襯衫衣角的手,剛剛晃動的時候好像不經意見碰到了男人堅硬的腰部。


    他這是又起反應了嗎?這麽敏感?


    南緋有些訥訥地收迴手,過了幾秒鍾才小心翼翼地張了張唇,“左祈深,那我以後都不能碰你了嗎?”


    女人天生嬌軟又刻意放輕的聲音飄蕩在封閉的車內,左祈深腦海裏的畫麵非但沒有褪去,反而更加的綺麗香豔。


    畢竟加了聲音。


    左祈深降下車窗,緊抿的薄唇中溢出一道有些壓抑的唿氣,喉結滾動的愈發厲害。


    “你別說話。”


    在遇見南緋之前,左祈深一直沒有發現自己也是個重欲的人。


    他從小在軍區大院長大,打交道的都是顧靳弦那些個軍人世家裏的二世祖,每天談論的話題無非是槍炮。


    在軍事院校上學,男女比例極其懸殊,他很少見到女生。


    因為身材高大長相俊美,其實也有女生跟他示好,其中不乏顧靳弦所鑒定的“長相氣質佳”的人,但是他怎麽看怎麽覺得所有女人長得都差不多。


    都那樣,沒什麽感覺。


    直到他在微博上看見南緋的照片,十六歲的少年做了人生當中第一個綺麗的夢。


    本來覺得隻是巧合,畢竟他那時剛好也是氣血方剛的青春期,做這種夢也沒什麽,隻是女主角恰好是南緋而已。


    但是後來很久,他都沒有忘記南緋的樣子。


    跟顧靳弦還有其他那些二世祖一起去酒吧,過來搭訕的女人各式各樣的都有,一個女人有意地摔在了他的腿上,他心裏驀地就湧起一種厭煩感,很快把她扔在了地上。


    顧靳弦擠眉弄眼地說他粗暴,他心裏煩躁沒說話,喝了幾杯酒就走了。


    馬路上的風一陣陣的吹,酒意被風吹散,他這才發現,自己是有點排斥跟女人接觸的。


    但是居然會夢見跟南緋做那麽親密的事。


    閉了閉眼,左祈深開口,嗓音低啞,叫她的名字,“南緋。”


    “嗯?”南緋的聲音小小的,像貓叫。生怕刺激了他。


    左祈深一隻手肘搭在車窗邊緣,風簌簌地打在他堅硬的小臂上,偶爾還有馬路上的被風吹起的泥沙石子拍上他的皮膚。


    他的目光仍然正視著前方的瀝青馬路,潔白的斑馬線在陽光下泛著有些刺眼的光澤。


    “你下次再把我撩起了反應,我就把你綁到民政局去扯證,然後辦了你。”


    男人的聲音平靜而篤定。


    他沒有在征求她的意見,而是在告訴她一個事實。


    什麽左家“上了床就得娶”的家訓,都是他隨便說的。


    之所以那樣說,是因為他明白一個叫做食髓知味的成語。


    所以婚是必須要結的。他要綁住她。


    不然,要是她跟他上了床之後又沒心沒肺的跑了,他陽-痿一輩子?


    南緋心尖莫名一顫,偏頭小心地看他臉上的表情。


    他好像是認真的,沒開玩笑。


    左祈深一般不開玩笑。


    靜了五秒,南緋喉頭有些幹澀地開口,弱弱地問了句,“可我不知道你怎麽樣會起反應……要是無意中冒犯了你,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要不先給幾塊免死金牌什麽的……”


    看見男人絲毫沒有鬆動痕跡的麵部表情,南緋又小聲說了句,“我還小呢,還沒到法定年齡……”


    左祈深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麵部線條依然冷峻,望著前方的馬路,專心開車。


    他不理她,仿佛這話題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


    法定年齡根本就不是問題,他這種高幹能有一百種辦法讓這個婚結的成。


    南緋咬了咬唇,降下自己那邊的車窗,此時邁巴赫已經駛入了霖市軍區,目光盡處是飄揚的國旗。


    被她隨意放在裙子邊的手機震動,發出輕微的滋響。


    南緋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愣了幾秒。


    是慕眠的爸爸,慕石坤。


    慕眠很小就沒了母親,她爸爸帶著她,經營著慕氏,極盡父愛,一直都沒有再續弦。


    而南緋自小跟慕眠要好,南家冷情,因此慕石坤和慕眠逢年過節便把她叫到慕家,遣散傭人,三個人一起吃個飯,也有種別樣的溫馨。


    慕石坤對她極好,但凡慕眠有的,她基本上都會有。甚至南緋過生日的時候,慕石坤也會記得,把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禮物讓慕眠帶給她。


    慕石坤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女兒。


    “慕叔叔。”南緋的語調輕柔,她很尊重這個長輩。


    “南南,昨天晚上的事我知道了”慕石坤的聲音是中年男人獨有的穩重,“你脖子上的傷怎麽樣?”


    “傷口很淺,已經包紮了,沒什麽大問題。”南緋彎唇笑了笑,“是眠眠跟您說的嗎,沒事的。”


    “眠眠昨晚跟我通了電話,她覺得很對不起你。”慕石坤難得歎了口氣,“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非要去娛樂圈晃,這些天自己吃虧不說,還連累了你。”


    南緋唇邊弧度淡淡,慕眠看似隻是個蠢萌大小姐,實際上也有著自己的夢想。


    表演是她從小到大就感興趣的事物,要不是因為程涼暮,她出道的時間會更早。


    不過,慕叔叔的心情也可以理解,畢竟沒有哪個父親看的過女兒受委屈。


    慕石坤電話那頭似乎有對話聲,大約十幾秒後,他又對南緋說,“傷口要好好養,不要留疤。以前有個合作夥伴認識一個很厲害的醫生,他那裏有一款祛疤膏,據說很好用,現在我剛叫人替我拿了過來,下午就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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