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聲音很輕,幾乎要淹沒在燥人的夏風中,她臉上的表情也格外蒼白,像一隻幾欲碎裂的瓷器。


    南相臣的太陽穴突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捏著拐杖的手指驟然收緊。


    他大口唿吸,平複著自己紊亂的心緒。


    霍緹察覺到老人的異樣,抬起眸,眼睛裏露出幾分恐慌,她扶住老人的手腕,語調有些慌亂,“外公,您怎麽樣?”


    南相臣年輕的時候再怎麽厲害,歲月不饒人,他年紀大了,這幾年,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


    特別是自從母親去世之後。


    南相臣左手輕撫著自己的心口,渾濁的雙眸倒映出外孫女柔軟又脆弱的臉,與她外婆年輕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霸道強勢慣了的男人,對當初那一處溫柔的港灣更難忘懷。


    老人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攥緊了拐杖,布滿皺紋的手擺了擺,“沒事。”


    他將霍緹擱在他手腕上的那一雙手輕輕拿下,深深地看了霍緹最後一眼,“你好自為之。”


    老人拄著拐杖,轉身離開,他走的很慢,左手一直撫著自己的心口,像是精力耗盡,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短短幾米的長廊,他走了將近五分鍾。


    霍緹怔怔地看著他蒼老蹣跚的背影,紅了眼眶。


    *


    南緋站在綜合樓的軍訓服裝認領處,看著散亂擺開在桌子上的那一堆暗綠色的迷彩服,陷入沉思。


    霍緹小姐姐並沒有告訴她,平時她穿衣服的尺碼。


    不過她雖然比南緋大了兩三歲,但個字卻比南緋略矮一些,也更瘦。


    南緋想了想,還是給霍緹拿了一件最小號的,然後給自己拿了一件中碼。


    她一手抱著衣服,一手舉著遮陽傘,一邊踢著路邊的小石子一邊想,這霍緹瘦瘦白白的,看起來身體並不是很好,這麽大太陽跟她一起軍訓,會不會有點吃不消。


    南緋正琢磨著要不要再打個電話給南少辰,眼前突然晃出來一個人影。


    少年穿著一身牛仔短袖上衣,卡其色的五分褲,鼻梁上夾著一副黑色墨鏡,皮膚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極白,頗有幾分街拍潮男的感覺。


    不過不同於第一次見麵還有在晚宴上時的大大咧咧,少年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摘下墨鏡,低眸安靜了一會兒才跟她打招唿,“南緋。”


    “左言洛。”南緋撐著傘,停下。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少年,但因為他的名字曾經給她留下過太深的印象,所以南緋並沒有忘記他。


    左言洛輕輕點頭,頓了頓,抬眸輕聲問她,“你也要軍訓嗎?”


    他的視線落在南緋懷裏那兩件軍訓套裝上,抿了抿唇。


    “是的。”南緋點頭,瞥見左言洛左手拎著的那袋跟她手上的差不多的軍訓套裝。


    左言洛好像是今年剛入學的新生,所以他問“也”。


    因為他也要參加這場軍事訓練。


    “你拿了兩套,是幫你朋友拿的嗎?”左言洛看著她抱衣服的左手手臂,有些遲疑地抬起手,“要不要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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