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電話那頭的女聲略有詫異,再開口時多了幾分抱歉的意思,“下午我剛好不在片場,程總,我現在幫您問問。”


    程涼暮背部後仰,壓在沙發靠背上,一雙眼睛幽深暗沉。


    掛了電話。


    很快手機上發來短信,程涼暮眼皮落下,掃過屏幕。


    表述的很繁瑣,大概意思就是黑粉鬧事。


    兩根修長手指掐住自己的眉心,程涼暮眼睛半闔著,幽沉一片。


    《夏日暖陽》算是大投入,投資方投的錢不少,再加上慕眠父親的加持,整個劇組的條件很好,安保按道理也應該到位。


    不會無緣無故出現這種黑粉鬧事的情況。


    除非是有人刻意為之。


    手指落在屏幕上,程涼暮撥通一個電話。


    “慕眠的事,是你做的?”手機擱在右耳耳廓邊,程涼暮低低淡淡地問。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淡平和,幾聲微不可聞的氣流之後,程時初開口,一出聲便是一個問句,“什麽事?”


    程涼暮眉心跳動,甚至生出一絲疲憊感。


    已經不再想跟他爭辯些什麽。


    不是他還能是誰呢?


    “是因為我上次把你安排在霖市的人拉下馬?”程涼暮將手機微微挪近耳道了些,忽而又牽唇,似笑非笑,“我們兩兄弟這算是冤冤相報?”


    從小到大好像就是這樣。


    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


    誰也不願意吃虧。


    又或許說,誰也沒有辦法反抗這樣的鬥爭,非同一般的兄弟相處方式。


    充滿著暗算、兇殘和陰狠。


    這都是命,程錦華給他們定下的命。


    程時初眉目無波無瀾,視線在落地窗外,廣闊的山與水,布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雨幕。


    他這裏是陰天。


    身側的秘書走過來,手裏拿著筆記本電腦,上麵是word文檔,記載著關於今天下午《夏日暖陽》劇組黑粉事件的始末。


    程時初掃過,一目十行。


    收迴視線,他跟電話那邊淡淡地說,“慕眠隻是被罵了幾句,你反應這麽大?”


    程涼暮眉骨微抬,捏著手機的手背白皙,可見青紫色的血管。


    “你以前好像不會這麽緊張她。”程時初輕笑一聲。


    程涼暮黑眸一沉。


    在他說話之前,程時初又扯開話題,眼睛裏沒什麽溫度,“阿暮,這件事不是我。”尾音一轉,程時初語調裏多了幾分意味深長,“你或許可以想想是不是咱爸?”


    程涼暮掀起眼皮。


    掛電話。


    手機扔桌上,程涼暮抬起手,微涼掌心覆蓋住自己跳動的眼皮。


    他想起一年前,剛高中畢業之後,程錦華跟他說的話——


    “阿暮。”年近六十的男人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愛上慕家的女兒了?”


    程涼暮低垂眉眼,掩去眼底暗流,“沒有。”


    程錦華在他身側走了一圈,緩緩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偶爾露出鋒利暗芒。


    “沒有就好。你別忘了你的身份,程家男兒眼中隻有利益,沒有愛情。”程錦華挑眉微笑,徐徐又說了一句。


    “阿暮,去英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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