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初身體後仰靠在辦公椅上,低眸睨著辦公桌上那一堆散開的文件,淡淡地道,“你也知道是咱爸。”


    既然知道,還要作死。


    為了一個女人,跟程錦華作對。


    程涼暮眉梢微動,唇角勾了勾,語調散漫道,“我還是沒辦法像哥這樣啊,”


    程涼暮隻是冷漠深沉了些,而程時初是完全沒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


    不過自從南緋和左祈深在一起之後,程涼暮又覺得好像也不是這樣,他一向波瀾不驚的哥哥情緒好像幾番波動。


    所以程時初大概對南緋還是有一點兒感情的,不過還是比較淺薄而已,比不得程家利益,因此,他才會依然跟孟格雅訂婚。


    因為違背程錦華的代價實在是慘痛。


    兄弟多年,程時初自然能明白程涼暮話裏的意思,眼皮落下,唇角動了動,想說點什麽又沒說,有的東西冷暖自知罷了。


    程時初按了按眉心,“打電話來是做什麽?”


    陽台外已經下起了小雨,絲絲縷縷的在夜空中被風吹歪,落在窗台的欄杆上,程涼暮的指尖也沾了些涼意。


    他掀起眼皮,看著樓下鵝卵石小路邊一盞盞昏黃路燈,收了那股散漫,聲線突然淡了下來,“要結盟麽?”


    說實話,程涼暮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他一個人跟程錦華鬥,一定會被玩死。


    程氏總得有個人跟他一起,而程時初,跟他受過一樣的鞭刑受過一樣的教育,彼此知根知底。是最好的選擇。


    程時初原本按著眉心的手指一頓,唇瓣微抿,緩緩地放下手,抬起了眼。


    他眉梢微挑,捏著手機的一根手指抬起,落在手機背麵,“阿暮,我記得一個月前我好像跟你提過這個事兒,你沒答應啊。”


    一個月以前,在程時初親眼目睹南緋和左祈深以情侶的身份在霖市出現之後,那些他自己以前甚至不曾發現的對於南緋的感情,在看到她與別人親密之後,慢慢地、幾近殘忍的湧出來。


    那是他寵了兩年的女孩,突然有一天就從他名下被接走。


    奈何他身邊有個孟格雅,是程錦華給他定下的婚事。心情鬱結之中程時初一度想要跟程涼暮結盟,做些逼供篡位的事兒,至少能跟孟格雅解除婚約。


    然而當時程涼暮拒絕了。


    聽著話筒那邊有幾分嘲諷的尾音,程涼暮沉默了片刻,唇角勾了勾,“當時是拒絕了。”


    因為並不相信程時初。


    程時初手肘撐在辦公桌上,淡淡地道,“阿暮,我們都是生意人,生意中之間最注重什麽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而我們兩個人之間,信任這個東西,還是少了點,所以沒法。”


    程錦華可能早就料到他們兄弟可能會聯合起來對付他,從小就教育他們兄弟相殘。


    程涼暮和程時初之間,爾虞我詐慣了,互相坑害了多年。


    沒有信任基礎,這一下子談合作,談何容易。


    程涼暮手指抹了把欄杆上冰涼的雨水,唇角漫不經心地勾了勾,眼睛望著暗沉如墨的雨夜,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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