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不要在16歲那年愛上你。”


    女人那天晚上對他說的話仿佛就在耳畔,迴響。


    像是一把淌血的刃。


    程涼暮眯了眯眼睛,看著飄雨的窗外,慢慢地從混沌中清醒。


    手臂動了動,指尖觸碰到冰涼的藥片,他偏頭隨意看了一眼,沒怎麽在意又慢慢地坐起身。


    之前秘書無意間在辦公室看到這玩意,還特別緊張,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大堆不著邊際的話。


    秘書以為他是為情所傷。


    程涼暮倒是笑了,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的領口,問,“覺得我像是會輕生的人麽?”


    秘書猶豫了一會兒,低聲說,“不像......”


    程涼暮打好領帶,偏頭朝他勾了勾唇,“嗯。”


    “最近睡眠有點不好,借這個用一用。”他手裏捏著領夾,一邊固定著領帶一邊對著鏡子裏的秘書,笑了笑,“睡眠好了,才有精神做該做的事,你說對嗎?”


    當然不能死。


    但要是死了,他怎麽把慕眠搶迴來。


    他現在這麽累,都是在幫她打造精致的囚籠啊。


    ......


    窗外雷聲像是劇烈的鼓點。忽然之間劃過的閃電在某一瞬照亮房間。


    程涼暮剛醒,麵容俊美慵隨,雖然眼底下仍然有淡淡的青色。


    他將床上的安眠藥拿起,放迴床頭櫃上,然後抬起一雙手臂,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的襯衫和領帶,擱在扣子上的手指修長而節骨分明。


    桌上的手機在震動,他劃開屏幕,開揚聲器。


    程時初的聲音跟雷聲混在一起。


    “程涼暮,”程時初一貫清淡的嗓音透著股沉冷,“你不要命了嗎??跟程錦華對著來??你忘了他最忌諱什麽?你......”


    “哥。”程涼暮抬眼,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臉上的神色很淡,“今天打雷了。”


    程時初微怔。


    “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做錯了事,程錦華很生氣。”程涼暮看著窗外劃過的閃電,瞳眸裏透著些微妙的情緒,“也是在雷天,我們一起在地下室挨打。鞭子一道道下來。”


    他頓了頓,緩緩地說,“我記得你,幫我擋了一鞭。”


    程時初沉默,握在手機上的手指微微收緊。


    “這些年,雖然我們互相算計爭鬥,”程涼暮一隻手抬起,指尖輕輕地擱窗戶邊,語氣淡而平靜,“但關鍵時候,你會提醒我。比如現在。”


    頓了頓,他淡淡地道,“我們是有......兄弟情的吧?”


    程時初低眸,身體後仰靠在辦公椅上,看著屏幕上秘書發來的,關於程涼暮近段時間不正常的資金操作,微微閉了閉眼。


    這份資料要是發到了程錦華手上,程涼暮的結局,輕者失去一切被趕出程家,重則死。


    程錦華平生最討厭背叛。


    程時初眼神微微閃爍,隱忍地握拳。


    “活了這麽久,我們兄弟倆好像都是在為他而活。”程涼暮手指在冰涼的窗戶上緩慢地移動,眼眸低垂,“但我也是個人,我隻是想跟我喜歡的女人在一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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