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殷子受盯著眼前的一封書信,表情陰沉得駭人。


    書信來自黑鐵城。


    是阜南王得到聖旨後的迴信。


    信上隻有一句話。


    草原局勢危機四伏,將在外,皇命有所不受。


    嘩啦!!!


    殷子受掀翻了龍案,麵目猙獰。


    “牧晨!你敢抗旨不尊!”


    殷子受氣得狂怒不已。


    本打算調迴阜南王,解決了兩萬炎狼軍,結果人家根本不迴來。


    皇帝大罵了半晌,仍未消氣。


    旁邊的老太監無舌規勸道:


    “陛下息怒,草原上也許更加危險,阜南王難以抽身。”


    “草原危險,難道皇城就不危險了?邵武國五十萬大軍虎視眈眈,蠻族兩萬炎狼軍隨時會來襲,他牧晨保得住黑鐵城,難道不保朕這個皇帝了嗎!再下旨!命他立即迴援天祈城,若敢抗旨,砍他腦袋!”殷子受怒喝道。


    “陛下消消氣,牧晨胸有丘壑是領兵的奇才,當初若沒有他,陛下很難一路通暢抵達天祈城下,牧晨絕非墨守成規之人,他是個有主意的,不能把他逼急了,否則容易被其反噬。”無舌道。


    殷子受漸漸冷靜下來,冷哼道:


    “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牧晨不迴來,兩萬炎狼軍誰能滅得了!”


    “奴才認為,不妨請國師出手。”無舌道。


    “國師……不行!國師隻能替朕最後出手一次,不能浪費在蠻子身上。”殷子受神色變幻的道。


    國師承諾的三次出手,已經用過兩次,還有最後一次機會,殷子受舍不得耗用。


    “陛下若太過擔憂,老奴可以動用暗衛的人手,去會一會炎狼軍。”無舌道。


    “暗衛是朕最後的力量,豈能輕易出戰,等禁軍死絕了再說!”殷子受道。


    無舌思索了一下,提議道:


    “司天監如何?呂青這些年太過清閑,也該動一動了,況且炎狼軍的坐騎均為妖狼,鏟除妖邪,正是司天監的職責所在。”


    “司天監……”


    殷子受想了想,同意道:“有道理!把炎狼軍交給司天監,對付不了蠻子就讓他們想辦法弄死那些炎狼!沒了炎狼,蠻子肯定實力大跌,到時候就好對付多了,下旨,把刑部的人全都劃給司天監調用!任命斬妖司的雲缺為先鋒官!”


    殷子受說罷,嘴角泛起冷笑。


    他對雲缺的恨意自始至終都沒少半分。


    琴壽被殺,殷子受一直耿耿於懷,同時他又對雲缺的能力極其覬覦,想要收為己用。


    在殷子受的眼裏,雲缺是一枚最奇怪的棋子,既強大珍貴,又難以控製。


    這是殷子受的無奈之處。


    如今正好有個機會,若能用雲缺這枚棋子去換掉兩萬炎狼軍,殷子受是十分樂意的。


    老太監領命去擬旨。


    皇帝這次打算讓司天監出力,順手拿刑部當了炮火。


    反正刑部在皇帝眼裏全是混飯吃的飯桶,死絕了才好。


    ……


    司天監,斬妖司。


    花不謝的尖叫把眾人嚇了一跳,陳洲驊吳鷹眾人紛紛沉入水底,誰也沒敢冒頭。


    都知道花不謝是監正弟子,連少監都要聽人家的號令。


    雲缺也不過是少監而已,在司天監裏泡澡本就不雅,這算被人家主人逮了個正著。


    雲缺毫不在乎。


    等花不謝叫完了,佯裝起身道:


    “花大人有何事,我這就出來答話。”


    花不謝哪還說得出話來,見雲缺要出水池,急匆匆扭頭就走,走到大門處還被門檻絆了一下,看背影狼狽不堪。


    水池裏的眾人不敢再泡了,戀戀不舍的準備告辭。


    這一池子蘊含靈石氣息與金沙草的溫泉水,對於武夫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可惜地方太嚇人,建在司天監裏。


    眾人沒等走呢,聖旨先到了。


    冷春魚腳步匆匆趕來,正好看到刑部眾人手忙腳亂的穿衣服。


    再看了看大水池,冷春魚呆滯了一下。


    他一時間覺得自己走錯了地方。


    進的不是斬妖司,而是澡堂子。


    “雲少監,陛下命斬妖司負責清繳炎狼軍,刑部配合行動,花大人讓我來叫你過去議事。”冷春魚道。


    雲缺一聽就知道皇帝把燙手山芋扔給司天監了,於是做出虛弱的模樣道:


    “你們議吧春哥,我受了內傷需要將養,就不過去了。”


    冷春魚尷尬了一下,為難道:


    “你不去不行啊雲大人,聖旨寫明,讓你做先鋒官。”


    雲缺聽完嘴巴鼓動了幾下,差點罵出聲來。


    狗皇帝挺會使喚人的,扣黑鍋有一套啊!


    斬妖司剛剛成立,總共三個人,倆混子,讓我當先鋒官?


    不如直接說讓我一個人去挑翻兩萬炎狼軍好了!


    在心裏問候了一遍殷子受的祖宗十八代,雲缺不情不願的來到議事大廳。


    上官鴻途陳洲驊等人也走不掉了,都跟著過來聽候差遣。


    皇帝下令,刑部配合司天監,相當於把刑部整個劃給司天監,隨便調派。


    司天監大廳,眾人齊聚一堂。


    花不謝,牧青瑤,司徒盼晴都在。


    算上雲缺總共六位少監,除了常年在外的尋靈司少監之外,其他人均在屋內。


    見雲缺到了,花不謝冷著臉道:


    “斬妖司胡作非為,居然修建澡堂,監正得知必定重罰!趁早拆掉!”


    驍戰司的少監賈敬冷哼道:“司天監裏建澡堂,真是異想天開,讓外人知道非得笑掉大牙!”


    賈敬本就看雲缺不順眼,這時候自然少不了落井下石。


    “笑掉大牙正好,我準備開一間粥店,隻賣稀粥,沒牙的人越多,我生意越好。”雲缺笑嗬嗬的道。


    “你!”賈敬被氣得不輕,怒道:“如此胡鬧,司天監早晚關門大吉!”


    “關門好啊!大家都清閑了,尤其賈少監的驍戰司,天天和妖邪打交道,早晚被妖物吃掉,我這是幫你留個善終的機會。”雲缺笑道。


    賈敬本來儀表堂堂,這時被氣得臉色鐵青,五官挪移。


    “大家都是同僚,少說兩句,和氣為重嘛。”


    陰陽司的少監齊鐮尖聲尖氣的打圓場,捏著蘭花指戳了下雲缺道:“雲大人你說對不對。”


    雲缺嗬嗬了兩聲,被戳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位簡直比太監都像太監。


    司徒盼晴眯著眼睛打著哈欠道:


    “快點商議吧,我都困了。”


    她眼睛還沒完全恢複,現在整天眯著眼,越眯越困。


    牧青瑤也讚同的點點頭。


    花不謝卻不依不饒,冷著臉道:


    “司天監乃驅除妖邪的威嚴之地,豈能設立澡堂!明天……不,今天!現在!立刻給我拆掉!”


    花不謝很生氣。


    剛才看到的一幕,讓她至少能連著做好幾天噩夢。


    闖進男澡堂這種糗事,這位花大人實在受不了。


    雲缺義正言辭的道:


    “監正命我組建斬妖司,想怎麽建,是我的事,與外人無關,況且我又不是胡鬧,我那是澡堂麽?我建的是斬妖池!專門為了改造妖武者而設立,水裏加了特殊配方,融入多種妖物之血,泡著泡著,沒準就泡出個妖武者來。”


    雲缺這邊胡說一通,聽得刑部眾人的臉都黑了。


    尤其陳洲驊,覺得渾身都癢癢。


    他最近天天撓頭,快養成習慣了,生怕自己長出鹿角,這下好,不僅撓頭,渾身都得撓個遍。


    花不謝一時無話可說。


    明知雲缺在胡說八道,可監正已經放權給雲缺,斬妖司裏,人家隨便怎麽折騰都行。


    牧青瑤道:


    “我們還是想一想如何消滅炎狼軍,這件事需要諸位聯手才有機會,否則司天監必定傷亡慘重。”


    “簡單,擒賊擒王,等我恢複好了,去一趟八山城,把炎狼軍的首領抓住!他們自然軍心渙散,不攻而克。”司徒盼晴道。


    “五師姐莫要冒險,炎狼軍這次的首領尚未露麵,以我估計,對方的修為不會低於六品,五品血蠻比我大晉的五品將軍要危險得多。”牧青瑤凝重的道。


    “哦,那我不去了。”


    司徒盼晴很聽話的道,本就是小孩子模樣,看起來很是乖巧。


    花不謝道:


    “我們司天監很少與活人打交道,尤其還是蠻族戰士,這一戰注定艱難,小師妹可有計策能出奇製勝?”


    “暫時沒有,炎狼軍我們了解得太少,需要摸清他們的底細,至少也要知道真正的首領是誰。”


    牧青瑤凝重的道:“穩妥起見,應該將三師兄找迴來,必要時,大師姐也要出手才行。”


    “好,我這就給三師兄傳信,讓他速速返迴。”花不謝道。


    雲缺這時算看出來了。


    在司天監,牧青瑤的地位雖然是最小的師妹,但排兵布陣這方麵,絕對首屈一指,連兩個師姐都聽她的。


    “等對方再來叫陣,我去會一會血蠻。”雲缺道。


    “一定要小心。”牧青瑤叮囑道。


    雲缺點點頭,示意知道。


    上官鴻途沉聲道:


    “刑部在皇城內現有萬餘人左右,鴻雁城等周邊城鎮的人手加起來還能湊夠一萬人馬,此戰若有分派,刑部願衝鋒在最前麵。”


    陳洲驊吳鷹等人紛紛表態,願與蠻族血戰到底。


    不久後,議事結束,眾人各自散去。


    雲缺獨自離開司天監,去外麵轉了一圈,拖迴來個大木箱,半人高,兩丈長短。


    明天蠻子肯定還會故技重施來叫陣,既然被任命為先鋒官,自然得出戰。


    兩萬炎狼軍,雲缺一個人可砍不完。


    於是雲缺準備了一個最省力的法子。


    第二天,天剛亮,城門外再次集結了一望無際的炎狼軍。


    叫罵聲伴著狼嘯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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