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簡直崩潰。


    皇帝沒死就算了。


    皇後不是被抓了嗎?怎麽也好好的?


    這個女人出身卑微,看起來不動聲色,卻用了短短十幾年就爬上了皇後之位。


    現在還將皇帝的心收的死死的,連婉心都在她手裏落敗。


    簡直可恨!


    本想趁著這次機會一箭雙雕置她於死地。


    不想……她居然還活著。


    太後氣得想吐血,不由劇烈咳嗽起來。


    夏如卿有些慌,趕緊上前‘服侍’。


    “太後娘娘您怎麽了?來人,叫太醫!”


    太後趕緊掙紮著拒絕。


    現在渾身紮針還在疼,這女人又像叫太醫來紮針,當真惡毒。


    “不……咳咳!不用了!”


    夏如卿不由分說按住了她。


    “太後娘娘您身體不好,自然該由太醫好好伺候!”


    “好歹一次治好才行,不然落下病根兒可就不好了!!”


    說話間太醫進來已經跪在跟前。


    夏如卿趕緊起身讓地方。


    “快!太後娘娘還在咳嗽,你們這幫庸醫怎麽迴事!”


    “若再治不好,小心皇上降罪!”


    那太醫戰戰兢兢連連磕頭。


    “迴稟皇後娘娘!”


    “太後娘娘這是心內鬱結之症,最好的辦法就是施針”


    “可是……”


    那太醫猶豫。


    夏如卿嗬斥。


    “猶猶豫豫像什麽話,該如何治就如何治!”


    “太後娘娘鳳體尊貴無比,豈能耽擱病情?”


    “還不快來施針!”


    那太醫還沒說完的話就徹底堵在嘴裏,隻留出一句。


    “是!”


    之後……


    寧壽宮不停傳出太後或高或低,或大或小的痛唿慘叫聲。


    不知過了多久這聲音才漸漸消下去。


    太後早已不省人事。


    夏如卿‘擔憂’地問太醫。


    “太後沒事兒吧!”


    那太醫趕緊低下頭。


    “迴稟皇後娘娘,太後娘娘全身脈絡已經疏通,醒來後便會覺得神清氣爽,再休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


    夏如卿滿意點了點頭。


    “不錯!”


    “若是太後娘娘鳳體大愈,皇上必定重重有賞!”


    太醫鬆了口氣。


    心說哎呦,我哪兒還敢奢望什麽賞不賞。


    能保住脖子上這玩意兒就算不錯了。


    夏如卿擺了擺手叫他起身。


    又吩咐太後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和嬤嬤一通。


    ‘好好伺候’


    ‘不許惹太後娘娘生氣’


    ‘否則本宮決不輕饒’等等之類的話,也就離開了。


    自那以後。


    夏如卿日日以服侍太後的名義去寧壽宮侍疾。


    嗯……說是侍疾。


    實際就是添堵。


    今兒一陣針灸,明兒一頓揉搓,美其名曰:疏通脈絡活血化淤,其實就是變相折磨。


    偏偏這些法子又都是管用的。


    太後的日子簡直有苦說不出。


    ……


    趙君堯這段日子也很忙碌。


    要審問處理這些餘黨,又要處置趙鈞其。


    要按說這些事其實也沒什麽難的。


    但趙君堯並不想讓事情擴大。


    所以一切都在秘密進行,如此,就要比公開處置更要花些心思。


    餘黨那裏。


    審問清楚案子之後,就全部斬立決。


    至於趙鈞其。


    即便他是嫡親的堂弟,趙君堯也並不打算手下留情。


    這日夜裏。


    北風唿唿地刮,京城的臘月還是那麽天寒地凍。


    明天就是趙鈞其被處決的日子。


    趙君堯打算去送一送這個從小玩兒到大的堂弟。


    牢房裏很暗。


    趙君堯隻帶了李盛安一人進去。


    他穿著一襲黑狐狸皮毛大氅,優質的皮毛在昏暗的燭光中散發著油光水亮的光澤。


    腳上是紫金皂靴,腰間是紅寶石腰帶,腰帶上配著一塊鑲紅寶石的蒼玉。


    這一身看起來並不惹眼。


    可這所有的物件,無論哪一個都是價值連城,識貨的人自然懂。


    ‘咣當’一聲。


    牢房的鎖鏈被打開。


    伴隨著這聲刺耳又叫人期待的鐵鏈聲,渾身是血的趙鈞其模模糊糊睜開了眼。


    他順著光源的方向一抬頭,就看見趙君堯正立在他的麵前。


    他這身兒衣裳價值連城,在黑暗中越發熠熠生輝,和他與生俱來天龍天子的氣質相得益彰。


    他是那麽尊貴,那麽奢華,像天上的神。


    而自己呢?像一隻過街老鼠,像一隻窩囊的禿鷲,像一個無所事事的流浪漢窩囊廢!


    都是嫡係子孫,差別為什麽這麽大!


    為什麽?


    他所擁有的這一切,明明就該是他的!憑什麽?!


    趙鈞其眼中持續閃爍著不甘心的怒火。


    他冷冷一笑。


    “你是來炫耀的嗎?還是來展示你的地位,你的優越感?”


    不過是踩著良心和道德上位的而已,有什麽可嘚瑟的!


    趙君堯,你遲早要遭報應!


    趙君堯絲毫不在意他的態度,反而淡淡一笑。


    “都不是!”


    他轉身從李盛安手中接過食盒,吩咐人擺上桌椅,親手從裏麵拿出一樣樣精致的小菜!


    “我想送送你!”


    說完自己先坐了下來。


    趙鈞其有些愣。


    “你什麽意思?”


    “想毒死我?”


    趙君堯不懂聲色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脖一飲而盡。


    趙鈞其又愣住。


    “你究竟想作甚?”


    “要命一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必弄這些花樣!”


    趙君堯又淡定夾了口菜。


    “這是慶嬤嬤做的!你不想嚐嚐?”


    趙鈞其眼圈兒瞬間紅了。


    “你說什麽?”


    “慶嬤嬤?她不是被你趕出皇宮,她不是被你逼死了?”


    趙君堯挑眉!


    “胡說八道!”


    “不過……”


    他頓了頓。


    “慶嬤嬤確實年老了,做飯做菜沒有當年的好吃,如果你嫌棄可以不吃!”


    說完自己又繼續吃!


    趙鈞其徹底愣住!


    兒時的一幕幕再一次湧上心頭。


    那時候,他心裏還沒有被仇恨填滿。


    那時候,太後和慶嬤嬤也還年輕。


    那時候,他和婉心、皇兄三兄妹還是好玩伴。


    那時候,他還什麽都不懂!


    他記得太後很疼他,慶嬤嬤也很疼他,皇兄最喜歡騎馬,婉心還活潑可愛。


    一切都那麽美好!


    他們三月放風箏,五月捉蜻蜓,七月摘蓮子,八月吃月餅。


    多好,一切都多好啊!


    趙鈞其眼眸裏瘋狂赤紅的光芒漸漸退去。


    餘下的隻有迴憶,內疚和不可思議。


    怎麽會變成這樣!


    怎麽可能?


    趙君堯舉杯。


    “喝一個吧!”


    趙鈞其愣了許久,終於顫抖著同舉杯,然而兩人一飲而盡。


    趙君堯挑眉。


    “如果沒有仇恨,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喝下去!”


    趙鈞其諷刺。


    “你說得輕巧!”


    “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上,我也能這麽輕鬆!”


    趙君堯淡淡一苦笑,並未多言。


    迴不去了。


    那份純真早已消失在時間的長河裏,再也迴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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