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春去秋來,不知不驚又是一年。


    京城中看似沒什麽變化,實則每天都在變。


    比如……


    街上的小販兒和二十年前不一樣了,距離東城門不遠處那棵大槐樹比以前更茂盛了。


    東街市的一排鋪子還在,隻是掌櫃的換成年輕人了。


    西市的繁華依舊,但街上人來人往的行人,已經又換了一代。


    趙君堯帶著夏如卿兩人便衣出宮。


    兩人坐在素色的青槐小油車裏,從西市走到東街,從城北走到城南,足足逛了一大天才盡興。


    日落黃昏後。


    兩人下了馬車,攜手走在京城繁華的街頭。


    正值陽春三月。


    夏如卿上身穿了一件月白薄綾襖,下邊是一條藕荷色襦裙,一頭已經摻了幾根白發的烏絲盡數綰在腦後,頭上隻戴了幾隻老玉簪子。


    整個人清新素雅又不失穩重,即便已是奔四的年紀,但依舊看不出俗氣。


    趙君堯是習武之人,身上盡是肌肉,也不容易衰老,所以哪怕年過不惑之年,也依舊健碩儒雅。


    和年輕的時候相比,他身上冰冷的氣質收斂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經年累月沉澱下來的睿智和大氣穩重。


    猛地一看,既像是飽讀詩書的風流雅士,又像是經曆過戰場老將。


    明明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氣質互相矛盾,但匯聚在他身上卻顯得那麽般配,那麽恰到好處。


    夏如卿牽著他的手,看著周遭時不時拋過來的目光,笑道。


    “我感覺我身上怎麽這麽不自在呢!”


    趙君堯不解。


    夏如卿用眼神示意周遭的小媳婦兒們。


    “瞧瞧,這京城大街無論怎麽改變,您的魅力依舊不變!”


    “我看啊,再過個二十年,也照樣有大把的小媳婦兒向您暗送秋波!”


    她這話說的含蓄。


    三分責備,三分委屈,略帶四份醋意。


    這股情緒掌握地恰到好處,正好說到趙君堯的心坎兒裏。


    他心裏一軟攬著她笑道。


    “卿卿,我有你就足夠了!”


    “這麽多年你難道看不清我的心思?”


    夏如卿掩唇而笑。


    “我現在又不老呢,等我年老色衰了,誰知道您又喜歡誰呢!”


    趙君堯點了點她的鼻尖。


    “好啊你,我連選秀都放棄了,你還在這說風涼話,看我今好好收拾你!”


    說完就板著臉要去捉她。


    夏如卿嚇得趕緊跑。


    兩人在大街上就這麽肆無忌憚地笑著鬧著。


    周遭行人時不時以看‘智障’的目光看著他們。


    但是……誰又在乎呢?就算越上年紀越迴去又能怎麽滴?


    ……


    當天夜裏從宮外迴去的時候。


    兩人正好遇見了從宮外迴去的樂兒。


    她騎著馬,表情有些慍怒,眼圈兒還有些紅腫,瓔珞還有另外兩個女官侍女都跟在身後。


    一行幾人正往宮裏緩緩而去。


    “樂兒?”


    夏如卿遠遠地喚了她一聲。


    樂兒幡然醒悟,趕緊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這才調馬過去。


    “父皇母後?你們怎麽這時候才迴去?”


    趙君堯輕咳一聲淡淡道。


    “怎麽?你迴去的就早了?”


    樂兒有些不自在。


    夏如卿趕緊推了他一把。


    “怎麽跟閨女說話呢?”


    她把趙君堯往一旁推了推,挪了個位置出來,笑著招唿樂兒。


    “過來,咱們一塊兒坐!”


    樂兒猶豫了片刻,還是下了馬上了馬車,母女倆就挨在一起。


    夏如卿沒看出樂兒情緒有什麽不對,正打算問問她今兒去哪兒了?


    趙君堯卻忽然道。


    “誰欺負你了?”


    他直直地盯著樂兒有些微紅的眼圈兒,神情嚴肅地問。


    他說過,誰要是敢欺負閨女,他定要叫他們全家陪葬。


    樂兒也清楚的。


    她來不及猶豫趕緊搖頭。


    “父皇說什麽女兒怎麽聽不懂?什麽欺負不欺負?”


    趙君堯又問了一遍。


    “誰欺負你了?”


    樂兒有些心虛,但還是嘴硬道。


    “沒有!”


    “誰敢欺負我啊!”


    “瞧瞧我大哥送我的鞭子,滿朝上下,誰敢還手?”


    趙君堯似是洞穿了一切道。


    “是沒人敢還手,可前提是,你也得舍得打啊!”


    “說說吧!”


    樂兒就低了頭,一言不發。


    夏如卿很鬱悶。


    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父女倆好像在打啞謎。


    好一會兒才漸漸反應過來,樂兒好像被欺負了。


    她立刻站到趙君堯的隊伍裏。


    兩人左右夾擊,開始軟硬兼施地審訊女兒。


    ‘誰欺負你了?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等等……’


    樂兒一開始死咬著不說。


    可是到後麵她實在忍無可忍,索性直接攤牌。


    “是……時少翎!”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早就猜到了!”


    樂兒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


    “父皇母後,您知道還問!”


    趙君堯摸了摸鼻子不好答。


    夏如卿則繼續問道。


    “樂兒,他怎麽欺負你了?你們不是挺順利的麽?”


    “我都開始給你準備嫁妝了,就等著今年你父皇給賜婚呢!”


    樂兒皺眉,小脾氣瞬間上來。


    “不要!父皇我不要賜婚!”


    趙君堯詫異。


    “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朕為什麽不能賜婚?”


    多體麵啊,多少人求還求不來呢!


    夏如卿也很納悶。


    兩人幾乎是為了樂兒這丫頭操碎了心。


    “我說不要就不要!”


    正好進了宮,樂兒忍著怒氣和委屈說完這句話就下了馬車。


    隻留下麵麵相覷的兩個人,滿腦袋問號。


    ……


    趙君堯自然不可能在這種小事兒上花費多少時間,所以……重任都在夏如卿身上。


    她花了三天時間終於查明了真相。


    時少翎有個青梅竹馬的兩姨表妹前段時間隨家人投奔到了京城!


    那位小姐也是出身書香大家,自小知書識禮,飽讀詩書,聽說長得也很漂亮。


    表麵說是來京城給這位小姐尋門好親事,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人家就是衝著時家來的。


    雖然時少翎和公主關係好,宮裏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可人家遠離京城又不可能打聽到這些,最重要的事,樂兒他們……還沒公開。


    沒公開就代表什麽都不是。


    姻緣之事講究的就是你情我願,所以……逼婚也沒什麽意思。


    如果人家真搶先和自己表妹定親。


    哪怕是皇室也沒什麽辦法。


    除非名聲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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