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衣跟妙顏在裏屋待著,但妙顏根本不需要她搭手,熟練地三兩下便上好了藥。妙顏覺著將飛雲一個人晾在那兒不好,於是連忙又讓玉落衣扶著她出去了。玉落衣卻心想,飛雲若還坐在那兒,那臉皮不知是得有多厚……


    踏出門一見飛雲果真還在,便不耐煩道:“你怎麽還在這兒!?”


    “落衣……”妙顏悄悄拉了拉玉落衣袖口,意思是讓她別再針對飛雲,而後又朝飛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飛雲倒是沒什麽,不禁沒覺得尷尬,反而還來勁了,硬要與玉落衣作對似的,“你什麽時候離開,我便什麽時候走。”


    “你要不要臉啊!?”


    “我還真不要了。”


    “你!”玉落衣一手“啪”的一聲拍得桌上的茶具一震,飛雲瞧著茶杯裏的茶水蕩漾幾下……兩人目光交錯,好似刀劍相碰,眼看就快火花迸射……妙顏及時插到兩人中間打斷道:“好了好了,你倆別瞪來瞪去了,好好說話不行麽?”


    “不行!/不行!”兩人異口同聲道。妙顏怔怔地眨巴了下眼睛。


    ……


    詭異的氣氛就這麽持續了……不知多久……


    妙顏在時還好,兩人頂多目光“打架”一下,可她若是離開片刻,那迴來再見著兩人時便不容樂觀了——


    他倆不是在破壞對方喝茶,便是在爭搶茶壺……


    以至於造成現在這般碎了一地瓦片的情形。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出現在門口的妙顏,見她嘴角微微抽搐,皆猛然迴頭,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乖乖坐了迴去,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品了一口……


    妙顏趕緊扶了下門,不知怎麽的隻覺得頭有點兒暈……


    ……


    但玩笑歸玩笑,玉落衣時刻謹記著她此番出來的目的,她確實是不能再耽擱了。於是待到夜深時,估摸著妙顏已經睡下了,玉落衣給她留了個字條,便悄悄動身離開了……


    四周皆是漆黑一片,今晚卻也難見一縷月光。行至寂靜無聲的林間,稍微一絲風吹草動都顯得格外刺耳。整個人被森寒之氣縈繞包裹著,若是普通人,隻心理上便是承受不了的。不過周圍的一切對玉落衣而言似乎沒有絲毫影響,她隻管走自己的路,即便眼前是昏黑冥茫,卻依舊阻無法對她形成阻礙。


    ……


    “我都已經離開妙顏了,你還想怎樣?”


    自然,一絲一毫的動靜也不能逃過玉落衣的耳朵。從一開始,她便已經感受到飛雲的存在,一直未聲張,隻是不願再浪費時間與他糾纏下去。本以為飛雲跟一會兒便會走,豈料他竟跟到現在,還沒有停止的意思。玉落衣終是忍無可忍,便幹脆駐足轉身,等著飛雲現身。


    如此昏暗之下,隻當飛雲走近了,玉落衣才隱隱看見他的身形。


    “這個東西,是不是你掉的?”


    聞聲,幽幽紅光照亮了飛雲的麵容,他還是那副正經嚴肅的模樣,即便是好心來還東西。


    “染血?竟然真的被你撿去了!”玉落衣急忙上前一步將染血拿迴來,捧在手心瞧了又瞧,一顆焦急的心終於放下了。抬手拍了飛雲肩膀一下,道了句“謝謝你啊~”,樂嗬嗬地拿著染血當照明轉身便要走。


    飛雲因為她那聲“謝謝”一愣神,遲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奇怪玉落衣怎麽就能做到如此灑脫。明明他倆是宿敵,一見麵就打,況且自己還將她傷得那麽重過,飛雲不明白,自己不過還了一顆珠子,玉落衣難道就如此輕易地不計前嫌了?


    這讓飛雲愈發困惑,他之所以跟玉落衣這麽久,不僅是因為染血的原因。其實他是想通了妙顏的一番話,覺得有理,因此想為自己之前魯莽的行為道歉,可正是因為自己之前施加給玉落衣的傷害,才讓他拉不下臉來,怎麽想怎麽覺著別扭,正糾結不知如何開口呢,怎料玉落衣竟這般輕而易舉地對他道出了感謝……


    如此,倒令飛雲急了,眼看玉落衣要走,便不由自主地叫住了她。


    “還有事麽?”


    不過這叫是叫住了,等話到嘴邊時,又不爭氣地咽下了。


    “難不成你又要跟我打麽?”


    “不是。”飛雲即刻否認道,然後……又沒話說了,暗自歎了口氣,他此時對自己著實是十分無奈。


    “那是怎樣?”玉落衣突然返身走到飛雲麵前,舉起染血放到飛雲麵前,將他此刻糾結的神情看了個一清二楚。她看著飛雲像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不禁覺著奇怪——他們之間還有什麽話可說的?於是不解問道:“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我想說對不起!”被如此近距離一激,飛雲自己都沒想到一個沒忍住便這麽說出來了,不僅玉落衣聽得懵了,他自己也懵了……


    沒說出口時糾結不已,好不容易說出來了卻立馬又後悔了,隻因為玉落衣良久未言,飛雲愈發覺著難堪,生怕玉落衣將他當傻子,更怕受到嘲諷……


    然玉落衣的反應卻又是一個出乎意料。


    聽得開懷一聲笑——


    “這下你知道我並非作惡多端了吧?早就跟你說過了,你非不信,還到處追著我跑,鬧出這麽一檔子事兒來……”雖聽上去似有責怪之意,但玉落衣言語間又帶有幾分俏皮,想來並沒有真的在意。


    “是,我承認是我的錯,不過……”飛雲故意頓了頓,讓玉落衣注意到自己的嚴肅。


    “嗯?”玉落衣偏了下腦袋,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顯然已經不準備正經地去看待飛雲所言了。


    “倘若下次讓我碰見你有害人之舉,我定不會饒你。”


    “哈哈~”


    “你別嬉皮笑臉,我可是認真的。”


    “等你下次見到我再說吧~”


    話音未落,眼前一花,眨眼間玉落衣已經跑出好一段距離了。紅光幽幽漸行漸遠,飛雲不知怎麽的,忍不住朝著那一襲紅衣大喊道:“一定不能做害人之事啊!”


    “哈哈~再見了~大木頭~”


    ……


    夜複靜,聲無息。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飛雲喃喃道,縱然不見了玉落衣的身影,目光仍朝著她消失的方向。良久,才終於迴過神來,對方才自己腦子裏所想甚是疑惑——


    “不對啊……我怎麽好像……是在擔心她嗎?”


    對自己萌生如此奇怪的想法,飛雲表示不能理解,也不肯接受。


    ……


    “怎麽樣,能堅持得住嗎?”花離不時便會問化羽一句,他卻總說沒事,可花離見他嘴皮都咬出血了,不知得有多痛,哪裏像沒事的樣子?


    噬心之痛,豈能是嘴上說說那般可以承受的?化羽越是忍著,花離便越緊張,一顆心撲通直跳,隱隱作痛時,手心止不住冒冷汗……


    她分明沒有中噬心,心竟也會抽痛,可縱使是這一丁點兒不適之感都令她覺得唿吸困難,如此便更加難以想象,化羽此刻承受著何種劇烈的痛苦……


    “別走了!”花離實在看不下去了,拉住化羽不讓他繼續行進。然化羽就是倔得很,硬說自己撐得住,還催促著花離快走。


    花離卻不明白他為何如此著急,即便是擔心被敵人追上,也不能一味地不要命地逃啊,“你都痛成這樣了,還走做什麽?”花離這次終於強硬起來,堅決不聽化羽的,非拉他到一旁的石頭坐下讓他休息。


    化羽卻也不肯依,剛坐下又準備起身,不料被花離按下,隻得費力地勸她道:“我真的沒事,別在這兒耽擱了,快走罷!”


    “你看你這個樣子,像沒事嗎?”花離好不容易正經言道,抬手拭去化羽額頭的冷汗,眉間憂慮深重,“就算被追上了又有什麽?大不了拚個你死我活,但你現在要是再硬撐下去,那就活不成了!”


    “若不走的話!化羽突然低聲吼道,仿佛使盡了他所有力氣,但聲音卻戛然而止,好似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不走的話又怎樣?”不就是可能會被發現嗎,花離已經料到了,並且也做好了被抓迴去的準備。


    正是她這般不當迴事的態度再一次刺激了化羽——


    “我現在自身難保,若遭遇白鬼,已無法護你周全……”


    他眸子裏,竟流轉一絲無奈,說是無奈,卻更像是自責。


    花離微怔,久久未迴神,她又怎會想到,原來化羽擔心的——竟然是自己。


    心裏說不出的感動,突然間,千言萬語隻化為心裏暗暗兩字“值得”。若說她之前還有所動搖,不知自己的決定是否明智,可此時此刻化羽的迴應已經告訴了花離答案——她所付出的,為他而堅持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倏忽之間,懷裏迎來一陣溫熱,縷縷青絲繞指香,亂了片刻——他心神……


    花離將臉埋在化羽懷裏,聲音悶悶的隻道了一句:“我說了,我不會離開你的。”之後便不再說話了,隻管緊緊抱著化羽,沉溺在他醉人的氣息之中……


    說來也奇怪,按理,他分明是不喜花離的,連與之說話都嫌麻煩,一路上嫌她吵鬧,但凡她靠近自己一點兒,他便有意地遠離一點兒,哪裏想過會任她像現在這般抱著自己……


    化羽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迴事,不僅不惱,反倒不由得放鬆了些,心裏的疼痛竟也減少了幾分……


    歇息了片刻之後,奇跡般地感覺好了大半。


    然而花離卻未察覺,仍然抱著化羽,生怕他愈發痛苦,不時還緊了緊雙臂,好似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化羽——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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