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就是姐姐們說的那個,鬼族的大魔頭啊!”


    鬼骨:


    他萬萬沒有想到花離離說出這話時,竟是一臉平靜,看來絲毫沒有懼意。


    “你竟認識我麽?可我們好像是初次遇見吧?”


    花離離一股驕傲勁兒湧上心頭,不由得得意地歪了歪腦袋,“我啊知道的可多了,從小姐姐們便教我很多很多東西,花神大人可是誇我小小年紀就比姐姐們厲害了!”


    “原來——你是花神,”鬼骨喃喃道,不過如此一來,他倒是覺得更加奇怪了,寵愛地撫摸了下花離離的頭發,又不解問道:“既然你的姐姐們告訴你我是大魔頭,那你不怕我麽?”


    ……


    “啥玩意兒!?你不僅抱了我,還摸我!?”花離感覺自己“虎軀一震”,屁股在板凳上彈了一下。


    鬼骨被花離這一驚一乍嚇得夠嗆,無奈搖了搖頭著實拿眼前這個“非一般”的女人沒辦法。忽然眼前一亮,腦子裏浮現一個念頭,唇角不由得勾起一絲邪笑……想著便起身轉到花離身後,未等她反應過來,已抬起雙手將她攏在懷裏,言語輕柔道:“便像現在這般,那時的丫頭,就差不多這麽高。”


    他的聲音極輕,縈繞耳畔,如寂靜山林中潺潺流水;他的氣息極柔,如飛絮撫過鼻尖,劃過美麗的弧線留繞指溫柔。花離心跳得很快,似乎承受不了這般勾魂攝魄,整個人都繃直了,一點兒不敢動彈……


    “丫頭,可你自迴去以後,便再沒來找過我。你是將我忘了麽?為何在邊陽城外那次遇見你,你竟沒有認出我?”


    花離不理解鬼骨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那雙絕魅雙眸此刻黯然沉光,仿佛隕落星辰劃過浩浩蒼穹……然而花離不知道的還有很多,比如當時花離離隨雪以竹迴花神村之後,被花神大人懲罰禁足五十年,五十年後自然也就淡忘了曾幾何時三生紅蓮染清雪。再與鬼骨相遇時,便已經是花離了。


    在別人看來花離可能是忘記了,卻唯有她自己明白她腦子裏有一片空白,那是注定的缺失,從未有過任何記憶,一切有關於那片空白的人事物,她都不曾傾注過感情,顯然,這對一同與她看過歲月塵埃,日升日落的人而言,是十分殘忍的……


    要讓她說出真相,她卻是不忍心。畢竟鬼骨在意的,掛念的人是花離離,而不是自己。花離以為若自己能夠充當花離離的話,自然是最好的結果,至少能給他一絲安慰。因此便撒了個謊——


    “我……忘了……可能是因為太久了吧……”


    “是麽?那可真令我傷心呢~”玩笑似的語氣,卻連鬼骨自己都沒能發覺嘴角那一絲苦澀。


    雖然不關自己的事,甚至花離覺得自己也是這場穿越的受害人,但鬼骨這般傷懷,她總覺得是自己的錯,總是忍不住去想,是她害花離離消失不見的嗎?


    “對不起……”


    忽覺一絲溫柔覆上臉頰,花離心頭一顫,進而便聽見耳邊細語摩挲——


    “傻丫頭,跟我說什麽對不起呢?我的命都是你的,無論你對我做了什麽,我都不會怪你。”


    仿佛窗上細雨淅淅瀝瀝,顆顆水珠裏映出萬千朦朧,又似清風過隙青葉碎語,紛飛了滿天思緒,或聽古笛遺聲,從遙遠來,遙遠而去……


    花離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隻覺內心深處一株悲傷的種子正慢慢發芽,逐漸填滿了一顆心,令她感覺心裏堵得慌,很是不舒服。或是以為自己不該,不配,隻聽腦中有一個聲音迴旋——“你不是花離離,更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你有什麽資格承受他對你的好?”這讓花離苦惱不堪。


    ……


    燭光在眼前跳躍,若不是知道總有一刻將迎來油盡燈枯,花離甚至以為它會這樣無休無止地永遠閃爍下去。那綿綿溫柔仍圍繞著自己,花離有點兒恍惚,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雲海中,眼前盡是縹緲……


    良久,飄忽不定的思緒終於沉定下來,再定神時,已不記得鬼骨將自己攏在懷中,這般定格多久了。


    花離本來都快忘了一件事,但現在不知怎麽的,在太過虛幻的美好中突然想起來,竟覺得心底淌過一絲酸楚……便忍不住開口道:“鬼骨,我問你一個事兒……”


    “何事?”鬼骨輕聲應道,環著花離肩膀的手仍舍不得放開,似乎早已沉浸在這他日思夜想苦等了五十年的如夢一刻中……


    “上次白鬼一事,你有沒有參與?”不得不說,自挖心案風波平定下來之後,花離雖然一直沒有提及此事,但心裏卻是耿耿於懷,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弄清楚。


    這次遲遲沒有等到鬼骨迴答,花離不免有些忐忑,生怕他在猶豫,若是猶豫,豈不正好說明了什麽?“鬼骨?你在聽嗎?”不禁小聲問道,不想話音剛落,直到方才都緊緊包裹住自己的溫熱忽然一下散去。花離偏頭看他,眨眼間鬼骨卻已坐迴了她對麵。


    種種跡象都在向花離灌輸一個“事實”,然花離強迫自己不去考慮,她隻想要聽鬼骨開口,無論他說什麽,估計自己都會相信。


    可結果卻是,他遲遲沒有迴應。直到花離忍不住想問,卻被鬼骨突然阻攔,隻聽他道了三個字——


    “不早了。”


    “什麽?”花離一愣,對鬼骨之言有些不知所以,心想“不早了”是個什麽意思?到底是表明他跟挖心一事有關係還是沒關係?便皺了皺問道:“你說的什麽?”


    “不早了,歇息罷。”


    未等花離有所反應,燭火猛地一顫,眼前黑紗拂過卷走了最後一絲光亮。刹那雙目昏花,隻覺一股強烈的倦意來襲,不過片刻花離便隻撐不住,最終一頭倒在了桌上……


    幽幽紫玉泛光澤,含情似水凝視著花離安然側顏,她的側顏輪廓極美,修眉端鼻在燭光映襯下尤為惹眼,似一層薄霧柔光籠罩之下,勝雪肌膚點點晶瑩。縱然舍不得移開目光,但鬼骨不得不就此離去,隻最後念念不舍撩起她額前一縷碎發,留下一指溫柔——


    “看來,是時候去見他了。”


    ……


    “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


    “


    從最近的生活中,花離真正感受到了什麽叫“聞雞起床”的痛苦。每天都是如此,天剛蒙蒙亮,雞叫聲便鋪天蓋地而來,花離對此簡直是無可奈何。要是以前,鬧鍾響了一個翻身起來按一下,之後倒下去可以迅速入睡,到現在習慣性的翻身一摸,結果通常是“撲通”滾下床……後來花離試過扔枕頭,可每每扔完就後悔了,是雞叫又不是鬧鍾,砸得中什麽呢?沒了枕頭又睡不著,便隻好聽著公雞美妙的歌聲怨天咒地地從床上爬起來……


    今日,同往常一樣,公雞盡職盡責地早早開始打鳴……


    “媽的……”花離咬牙切齒地罵了聲,猛地坐起來準備下床拿刀現在就衝出去將那公雞宰了。可當她雙腳沾地的一瞬,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一下抬起頭來雙目發直盯著前方……片刻之後又開始止不住撓頭,喃喃不解道:“嘖……不對啊……我不是在跟鬼骨聊天嗎?怎麽睡著了?”想著屁股又彈了一下稍微挪了挪,連忙低頭在被子上摸了摸,像是在確認什麽,“我怎麽會睡在床上?鬼骨什麽時候走的?”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自己抓耳撓腮,瞬間睡意全無,前一秒還惺忪著的睡眼,此刻已經變得炯炯有神……這時突然聽見大娘的聲音——


    “離離啊~離離~起了沒?”


    “誒~起啦!起啦!”花離連忙伸長了脖子應道,心裏卻是奇怪這麽早大娘了叫自己做什麽?平時擺攤也起碼還得半個時辰以後吧,“大娘~幹嘛啊?”一邊問著,花離開始迅速穿衣服。


    “吱~”一聲隨著門被打開,大娘滿臉笑容地出現在門口,那感覺春風滿麵,像是有什麽喜事一樣,“離離啊,你朋友來找你啦!”


    “朋友?”花離腦子一蒙,但隨即眼前一亮,被她當成朋友的人,也隻有玉落衣和妙顏,心想莫不是她們找到自己了?如此想來不由得大喜,二話不說連扣子都未係好便衝了出去,隻聽見身後大娘著急地喊了一聲——


    “誒~離離~”


    當然沒能叫住風風火火的花離。


    滿心歡喜地跑出去,豈料見著的卻是一張意想不到的臉……嘴角的弧度漸漸消失,花離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緩緩走近,怔怔問道:“怎麽是你?你不是已經迴宮去了麽?”


    清晨的風還有些微冷,他雙眸凝波遺落風中一滴冰涼。仿佛昨日相見,那人溫柔一刻,短暫的美好不過隻是南柯一夢,此刻站在自己眼前之人,還是以前那個淡如水,漠如冰,麵若寒霜逼人遠離的化羽。


    他雙唇微微開合間,吐露出絲絲寒氣,為這清晨更添幾分涼意,令花離不禁打了個寒顫。


    “夜裏我得到宮裏的消息,王後出事了。”


    “王後?出什麽事了?”


    “王後在曲苑裏失足落水受了涼,舊病未愈又添新病,如今正昏迷不醒。”


    “好端端的,怎麽會落水呢?”


    “我便是以為此事蹊蹺,正要趕迴宮裏。我來,是為了最後問你一次,”化羽頓了頓,眸中雖然不起波瀾,但心中隱隱一絲不安,“你可願意隨我迴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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