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江府,神秘石室內。


    一個年輕人赤裸著上身將一枚紅彤彤的丹藥吞入腹中,打坐調息。


    法力一番沸騰之後,其頭頂上冒出氤氳的紅色蒸汽,蒸汽不斷變換,似乎想要凝聚成一朵紅色蓮花,然而幾經變幻之下,他頭頂的紅色蓮花終究未能凝聚成型,功虧一簣,一口逆血從其口中噴出。


    石室的大門忽然被一個中年文士推開。


    “騰兒,你沒事吧,突破失敗了嗎?”中年文士快步走到年輕人的身邊將其扶起,痛心的說道


    在夜明珠提供的光芒的映照下,年輕人其左胸上方一個水滴型的血色印記十分打眼。


    “對不起,父親,我還是未能突破煉氣化神,破入真人之境。”


    “白白浪費了一顆寶貴的血魂丹。”


    “下一次陰府時間來臨,我隻怕熬不過去了,父親。”年輕人虛弱的說道,他說完神色猙獰的狠狠一握拳,麵帶怨憤,


    “天道何其不公,若是再給我半年時間打磨法力,我定能破入真人境界,何至於功虧一簣。”


    “可惜再過一個月我就要進入那個鬼地方了。”


    迴想起上一次在陰府當中的遭遇,年輕人的內心也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恐懼神色。


    上一次從陰府當中死裏逃生他已經是帶著幾分運氣的成分,這一次突破真人境失敗,隻怕此番在劫難逃了。


    “不!”


    “絕不!”


    “騰兒,你要振作起來,你不能放棄,還有機會,為父隻有伱一個兒子,你娘去世得早,臨死前托我好好照顧你,你才五十多歲,便已經有了煉氣化神後期的修為。”


    “我兒你有真君之姿啊!”


    “騰兒你不用怕,隻要你再殺一個印記擁有者,奪得他剩餘印記的時間,再給你半年,你肯定可以突破成功。”


    “為父在一個月之內,便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會替你尋一個擁有陰府印記之人替你續命!”


    “血魂丹沒有,為父便再為你煉一顆,哪怕死上一千一萬十萬個人,也一定替你尋來。”


    密室之內,中年文士痛苦、壓抑、憤怒、決絕的吼聲在密閉空間之內迴蕩。


    …


    …


    藥官渡是一個偏僻的古村鎮。


    乃是數百年前,一群官姓藥農離群避禍來到烏江附近一個山坳裏逐漸發展壯大形成的古鎮。


    因為臨著烏江,此後藥官渡的百姓也逐漸改變了生活方式,過上了主業采藥,副業打魚補貼生活。


    藥官渡的一個小木屋內。


    數天前,月夜下。


    狗娃子屏著唿吸,大氣也不敢出,他的雙眼通紅,縮在屋子中的一角,等到自己有睡意之時便拿起身邊的繡花針狠狠的紮在自己的大腿處。


    隻有劇痛才能緩解自己的睡意。


    此時他的手臂上,大腿上,已經都是密密麻麻的針紮的血點,看得人不寒而栗。


    “不能睡!”


    “一旦睡覺就會做那個夢!”


    “就會夢到老族長!”


    “已經死了很多人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老族長,放過我們吧,放過藥官渡吧,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我們錯了。”


    用針紮了自己一下,又吞吃了一些提神的草藥之後,狗娃子目光呆滯的坐在屋子中的一角,指甲深深的陷到了自己掌心肉當中,就連血液順著指甲淼淼流出也全然不顧。


    如果,世界上有後悔藥!


    如果那一天他們沒有那麽做,或許事情不會惡化到現在這種程度。


    可惜由藥農組成的藥官渡,這裏沒有後悔藥,也采不到後悔藥!


    此時,狗娃子的思緒已經飛躍到了十餘天前。


    也就是老族長死去的那一天。


    老族長的故去便成了藥官渡的禁忌,無人願意提起,族人們沉默著給老族長操辦了衣冠塚的葬禮。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


    七天過去了,鎮民們本以為這是一個普通過世老人的頭七,沒有人想到,自從這一天開始,藥官渡的邪門事情便一樁接著一樁。


    剛開始時,便是有著雞鴨之類的牲畜無端死去,死去的雞鴨身上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霜,分外詭異。


    鎮民們開始議論紛紛,是某種怪病還是鎮子當中來了邪祟。


    第二日,一雙灰色的布鞋被村民們在烏江渡口撿到,這一天,整個烏江渡口都炸開了鍋。


    因為,這是老族長的鞋子,伴隨著鞋子一起被衝到岸邊的,還有著歪歪扭扭的四個大字浮現在岸上——我迴來了!


    字寫得很醜,簡直不似人類的手所為,反而像是出於某種野獸之手。


    往地上撒把米,雞啄的都比地上的字好看。


    字的周邊還有著許多黑色的淤泥,以捕魚作為副業的藥官渡鎮民一眼便認出,這是烏江深處的淤泥,不知為何竟然出現在了岸邊。


    這一天,整個藥官鎮好不容易恢複的一點生氣又被打落,甚至還不如老族長死的那一天,宛如一隻被人掐住了咽喉的鴨子。


    人人沉默而又關起門來議論紛紛。


    畢竟那一天的事實在不光彩,他們無法宣之於口。


    此時暗地裏有人商量著要不要找一個法師來瞧瞧。


    不管是不是老族長迴來,八成是來了邪祟了,不如幹脆找個法師來把這邪祟給滅咯,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個主意一開始還隻在私下幾個人的小圈子當中傳播,可是到了後來,卻宛如瘟疫一般,傳遍了整個藥官渡,得到了幾乎整個藥官渡的鎮民的支持。


    恩大成仇!


    許多人無法麵對眼前的局麵,第一時間便產生了這麽個主意,雖然這個主意有一小部分人反對,但是恐慌情緒的蔓延之下,根本翻不出什麽浪花。


    早已死在烏江深處的老族長的鞋子驀然出現,以及那奇怪的我迴來了的字樣,還有鎮子中無端死去的雞鴨屍首,實在讓他們害怕極了。


    鎮民們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物出人,湊了一大筆錢,準備前往烏江府找一個法力高強的修行人前來斬妖除魔。


    人是第三天早上走的。


    趕著牛車,帶著財物,甚至還帶上了兩根三五百年火候的老參。


    這老參還是老族長的遺物。


    老族長年輕時曾是藥官渡最厲害的采藥人,外出闖蕩時曾帶迴來一本《壁虎遊龍功》的三流武功心法。


    功法不是很強,但是卻無比的適合以采藥為主業的藥官渡的族人,他曾無私的將功法全部傳授給了族人。


    那老參估計是老族長意外在某處絕地所得。


    由於老族長兒女夫人均因為意外夭折,早已經是鰥居多年,所以在老族長死後他的遺藏也在鎮民給其置辦喪事時被翻找了出來,置放在鎮子中祖先祠堂之內供奉。


    如今剛好派上了用場,用以打動修行高人。


    然而外出請高人的計劃在剛開始準備行動之時便宣告破產。


    外出的人不到一個時辰便迴來了。


    一個個臉色灰敗,如喪考妣。


    “完了,藥官渡完了。”帶隊的官大牛如是哆嗦著嘴皮子說道。


    他是極力主張外出請法師的鎮民,也是隊伍的領隊,在鎮子當中頗有人望,尤其是年輕一輩當中。


    他的壁虎遊龍功早就到了二流高手的境界,功法早已修至大成境界。


    能讓他嚇破膽的原因隻有一個,原來他們在剛走出鎮子沒多遠的時候周邊便泛起了淡淡的白霧,越往外麵走,霧氣便愈發濃重,簡直不可視物。


    沒有辦法出去的他們隻能手牽著手原路返迴。


    說來也怪,等他們原路返迴之時,前方的霧氣也慢慢的變稀了起來。


    他們心喜之下於是決定繼續前進,於是霧氣又驀然變得濃厚起來。


    如此往複三次之後。


    官大牛絕望了,帶著眾青壯原路迴到了藥官渡。


    經過此事,藥官渡的鎮民們更是人心惶惶,不信邪的部分鎮民也嚐試著走出去,可是最後都一個個垮著個司馬臉迴來了。


    出不去了!


    藥官渡已經成了絕地。


    能進不能出。


    恐慌的情緒在發酵,肉眼可見的壓抑氣氛籠罩在藥官渡的上空。


    這個小鎮,日漸絕望。


    此時驚惶下來的人們終於想起了老族長的好。


    因為他們許多人修持的《壁虎遊龍功》都是老族長手把手親自教的,老族長待他們簡直恩同再造。


    在沒有修煉此功法之時,藥官渡每年死於采藥時墜崖之人便有十數人。


    這意味著藥官渡每年至少有十幾戶家庭失去青壯頂梁柱。


    而在修行了《壁虎遊龍功》之後,這個死亡人數便銳減到了一二人,就連收入也上漲了一截。


    數十年過去,可以說幾乎整個藥官渡每個家庭都欠著老族長一條命。


    這一晚,整個藥官渡的人都陷入了反思。


    有人偷偷跑到老族長的衣冠塚前痛哭流涕。


    有人跑到烏江渡口處的岸邊上殺雞燒黃紙。


    可是跑到渡口處的那些人,驚悚的發現,被江水推到岸上的老族長的老布鞋…..不見了。


    一行泥濘的腳印出現在了岸邊的泥地上。


    瞧那腳步的方向。


    那是進藥官渡鎮子的方向。


    此時的岸邊的泥地裏又出現了四個扭曲的血色大字。


    是由一堆被奇怪動物啃噬得支離破碎的江魚的屍體組成的大字。


    我,進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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