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諸位都是貴人,我一個窮書生,也就天生神力這一點值得稱道,非是不願,實在是無顏啊。”易塵笑著拒絕。


    他根本不想跟這群小屁孩一起玩。


    “誒,張公子這是瞧不起夜某不是。”


    “我夜如霜交朋友從來不看他們有沒有財,有沒有勢,反正他們都沒有我有財勢,我交朋友隻看一個眼緣。”


    易塵:“….”


    夜如霜的話讓他不由得想起前世一位姓王的靚仔,拗不過此人的熱情邀請,易塵便與其來到了後艙內。


    見得他到來,後艙內諸多公子小姐頓時麵色各異,有麵色如故的,有審視的,有微笑的,就是沒有出言譏諷的。


    易塵知道這不單純是他們修養好的緣故,而是世家子正常的察言觀色。


    見人就踩不分場合的世家子其實並不多,因為這種腦子的人家族一般也不敢放任其出自己家族的一畝三分地。


    這後艙內之人,不管是中途上船的,還是與夜如霜結伴同行的,實際上都是眾星捧月般圍繞在她身邊。


    易塵是夜如霜領來的,直接出言譏諷打的豈不是夜如霜的臉?


    “張公子來得正好,吾等正在吟詩,人多才熱鬧嘛。”


    一個白麵公子笑意盈盈的說道,此人身上隱約透著虛浮的法力氣息,眼神卻是隱晦的望著夜如霜,滿是情意。


    然而夜如霜顯然是與白麵公子早就相識,根本不吃這套,她撫掌笑道:“各位都是風雅之人,大家船上相遇,不如以船為題,各展詩才如何?”


    圈子中的c位人物,放個屁都是響的,都有人俯耳認真傾聽,這是真理。


    此言一出,人人稱善,拍手叫好。


    “我先給大家起個興。”白麵公子毫不氣壘,開始暖場子,他走了七步之後,撫掌一笑,“有了。”


    “結伴戲南水,攜手上雕航。”


    “船移分細浪,風散動浮香。”


    詩不錯,也應景,易塵詫異的瞧了一眼此人,也跟著眾人鼓起掌來。


    小姐甲:“詩真好,南公子好詩才。”


    小姐乙:“一個分字,一個動字堪稱妙絕。”


    公子甲:“吾以為南公子七步成詩,當為佳話。”


    …


    易塵:“我也一樣,大家說得對!”


    一時間眾人微微側目。


    易塵對別人異樣的目光毫不在意,他對桌上擺放的那些糕點興趣遠比對這些人興趣來得大,因為一直以一種不快但穩定的速度進食。


    不知不覺間宴席上的糕點就被他炫了三分之一。


    “風吹雲動天不動,水推船移岸不移。”


    又有一人接力續上,引得又是一陣喝彩點評。


    易塵:“我也一樣,大家說得好!”


    …


    “晴天搖動南水底,晚日浮沉急浪中”


    …


    易塵:“我也一樣,大家說得好!”


    此時易塵將最後一塊金絲糕送入嘴中,終於有人繃不住了,他們中有狗。


    一個喚作孫飛燕的大家小姐咬著牙笑道:“張三公子胃口真好,這麽久過去,想來此時已經是成竹在胸,不知有何詩作?”


    她心中氣苦,金絲糕她最喜歡了。


    因此便想讓易塵當眾出個醜。


    可惜她低估了某人的臉皮。


    易塵擦了擦嘴,胸脯一挺,驕傲的說道:“我不會~”


    “你驕傲個屁啊~”孫飛燕心頭有小惡魔在咆哮。


    夜如霜也是第一次見到易塵這種人,如此自我,完全不似別人,有美女在旁時不是端著,作出一本正經模樣,就是極力展示羽毛。


    而她半途遇到的這位張三公子,堪稱極品。


    這讓她對易塵反而愈發感興趣了,初始時隻是她的第六感隱隱覺得此人氣質獨特,因此這才出言相邀,如今觀其表現,果然讓人嘖嘖稱奇。


    “來人,再拿幾盤金絲糕上來。”夜如霜拍了拍手後便有兩個紮著包子頭的丫鬟各自端著兩盤金絲糕走了上來。


    瞧得夜如霜的神色,南公子神色不由轉為怨恨。


    他如此討好曲意逢迎,結果夜如霜不僅沒有多看他一眼,如今更是對一個半路上船的窮酸青眼有加。


    那窮酸果真有幾分心眼子,竟知道用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吸引自己內定的女人注意,果真歹毒。


    他忍不住茶顏悅色的笑道:“不知張公子家住何方,既然不愛作詩,平日裏有什麽愛好?”


    “我張三早就典當了家財,如今窮書生一個,往事不提也罷,愛好嘛,我喜歡逛青樓。”


    “我第一次去青樓是點了八個姑娘,怎麽樣,聽起來是不是很大膽?足足八個!”易塵比了八的手勢,神態像極了某位綽號國師的大導演。


    “狗賊,你用力過猛了啊,你已有取死之道!”南公子心中歡唿,麵上還是溫潤如玉的笑道:“八個,果真很大膽!”


    “不過張公子,我要奉勸伱一句,有些事,過猶不及。”


    “送你一句話。”


    “世人皆愛神仙洞,不知又名棺材縫。”


    易塵嗬嗬一笑,長身而起。


    “公子說的不對!”


    “世人皆愛棺材縫,不知又名神仙洞。”


    噗嗤!


    一口茶水從夜如霜的檀口中噴出,差點沒把她嗆死~


    她不由得連連咳嗽起來,兩個紮著包子頭的小丫鬟狠狠的白了易塵一眼,幫忙上前拍著背。


    易塵朝著眾人拱了拱手後便退出了船艙。


    身後頓時響起了一片議論之聲。


    “這什麽人啊~”


    “夜公子你就是太善良了,趕路的小客商你看其可憐要帶,這窮酸書生你帶也就罷了,還邀請他參加咱們宴飲。”


    “夜公子你這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啊,咱們金玉之軀,還是少與這些下等人接觸為好,晦氣。”眾人紛紛發言。


    “不錯,這些人都是不可接觸者。”南公子開始總結陳詞。


    見易塵惹了眾怒,夜如霜也不好將他請迴來,其實她覺得此人跟身邊這群人相比更為有趣,起碼他真誠。


    易塵如此作為自然是不想與這群公子少爺玩那無聊的把戲了,本來讓他吃點金絲糕點他倒是還可以敷衍一下,


    不過後麵言語間一直有人‘不經意’的露出自己的身份財富,隱晦的拿話刺撓他,他索性也就不忍了。


    不過是匆匆過客,在意這麽多幹嘛。


    上船是興之所起,起身也是臨時起意,他求得一個自在逍遙。


    話說迴來,易塵倒是發現了裏麵有兩個年輕公子哥不對勁,如果說別人對夜如霜是討好覬覦的話,那麽這倆人就有點包藏禍心了,一雙招子經常隱晦的在夜如霜船艙外守候的護衛身上望去。


    不時還注意下外麵的天色,好似在等什麽人。


    不過這關他屁事,別惹到他頭上就行,一群公子小姐少爺的愛恨情仇,若不是為了隱藏身份,他早就拍拍屁股飛走了。


    下一個碼頭便是江南道南水郡的魚人渡口,易塵決定到那就下船。


    就在他如此想之時,驀然間易塵瞳孔微微收縮起來,五道身著黑袍頭戴兜帽之人破空而至,領頭之人氣勢巍然,與天邪鬼王相仿。


    黑袍人前胸上都紋著一把滴血長劍。


    赫然是江南道臭名昭著的修行勢力血殺樓。


    在來江南道前易塵對江南道的幾大勢力還是找林鎮北做了點功課的。


    這血殺樓就給易塵留下了比較深的印象。


    這是一個以綁票,殺人,偷盜為一體的綜合性勢力。


    首領鬼仲道。


    在鬼仲道沒有橫空出世前,血殺樓不過是一個影響力不大的小型殺手組織。


    但是這一切在鬼仲道入主血殺樓之後,一切便都大為不同了。


    鬼仲道沒有路徑依賴,重視結果導向,對江南道的市場環境進行了目標對齊,全麵布局,發力了江南道痛點,打出了一套精細化的組合拳。


    在他改造前,血殺樓就知道接單殺人,日子過得緊巴巴,刀口舔血不說,主要還賺不到多少金銀和修行資源。


    鬼仲道比較有頭腦,沒業務可以自己創造業務嘛,實行走出去的戰略,不再坐等業務上門,對於某些中小型家族則采取綁架的方式勒索,極講誠信,東西收到了就放人,做的就是口碑。


    此人還改組了血殺樓的組織架構和利益分配。


    他注重頂層架構,明確團夥每個成員的差異化賽道,實現團隊價值的耦合。


    團隊成員分工明確,劫人質的劫人質,當臥底的當臥底,發掘市場考察的發掘市場,不再以修為而是以貢獻論分配,重視後勤的價值。


    因此血殺樓一路走來,大勢力不惹,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組織嚴密,價格公道,加上首領鬼仲道真人境的修為,竟是做大做強,再創輝煌,成為了江南道頗有名氣的殺手勢力。


    外麵如此動靜,自然引得夜如霜的護衛示警,眾人慌亂的來到了船艙之上。


    鬼仲道冷著臉隨手揮出一道黑色法力,將夜如霜的兩個護衛打得嘔血倒飛而去,如今剛突破真人境七重的他瞬間便控製了局麵,一時間整艘遊船上的人噤若寒蟬。


    兩個年輕公子陰笑著來到黑袍人跟前。


    “張公子,李公子,你們竟是內鬼,你們臨水張家、李家不想活了嗎?竟敢與血殺樓合謀坑害吾等。”南公子此時表情又驚又怒,神色惶恐。


    這倆人也是半途上船,隻不過比易塵要早。


    夜如霜此時倒是頗為理智:“南公子,別說了,我們上當了,臨水張家、李家肯定有這倆個庶子,他們名字是真的,對我們所說臨水張家、李家之事也是真的。”


    “但是他們人是假的,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取信於我們。”


    “若我沒猜錯,這倆人身上定然攜帶著定位法器。”


    鬼仲道詫異的望了一眼夜如霜:“此人頗有智謀,贖金加三成,想來夜家會接受的。”


    易塵貓在甲板一頭,冷眼看著這一切,根本不慌。


    據他所知,鬼仲道此人做事從不濫殺,隻綁目標人物,隻要不反抗便一切好說,這人有怪癖,不給錢不殺人,因為他覺得虧。


    為了躲避可能存在的嚴家與張龍一那一脈之人的關注,易塵決定先忍他一手,他這個馬甲可不能輕易暴露,不然別人從他大號的消失地點推算,他還是有暴露的風險,那他的努力就白費了。


    忍一時,風平浪靜!


    忍!忍!忍!


    易塵做著深唿吸和心理建設。


    血殺樓五人降落到甲板上,‘張公子’笑眯眯的拿出筆墨督促剩下的少爺小姐們給家裏寫信。


    ‘李公子’則提著長劍冷笑著朝著易塵與幾個客商方向走去。


    “你要幹嘛?”鬼仲道訝異的瞧了一眼‘李公子’。


    “樓主,這次可是大生意,我想拿這群窮酸的命震懾下這群沒見過血的少爺小姐們。”


    鬼仲道眉頭皺了皺,考慮到‘李公子’此番立下大功,他最終還是沒有出聲,表示默認。


    此人乃是他的得力幹將,此番綁票從踩點選肥羊到計劃,幾乎由他一手操辦,就是殺性大了點,不過瑕不掩瑜。


    客商們聞言紛紛磕頭如搗蒜,大聲求饒起來,一時間易塵的姿態便有點鶴立雞群了。


    提著長劍,‘李公子’猙獰著踱步來到客商麵前,深深的唿吸了一下,臉上露出迷醉愉悅的表情,他喜歡這種別人恐懼的感覺。


    這種玩弄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深唿吸後,‘李公子’臉色瞬間一冷,大踏步來到了易塵跟前。


    “張三,你最後念的詩其實我很喜歡。”


    “不過你現在的表情,李爺很不高興。”


    “我也很不高興!”易塵冷然道。


    啪的一聲脆響!


    一具無頭屍首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易塵忍不了了,義之道理再現,直接拍死了這個煞筆。


    一個連他好大兒都打不過的廢物點心竟然裝起來了。


    夜如霜霎時間瞪大了眼睛。


    “張公子,你是…..”


    易塵淡漠的瞧了一眼夜如霜:“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我天生神力。”


    大手一攝,將地上的長劍吸到自己手中,易塵麵色猙獰的迎上了鬼仲道的目光:“血殺樓主,能不能給我張三一個麵子,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大家轉頭各走各道!”


    “不然我奪命書生張三可就要發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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