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色如銀。


    昆虛山頂,一處樓閣內散落著各色衣物,羅襪。


    其中一條紫色羅襪格外打眼。


    很顯然,這又是一場大道都快磨滅了的戰鬥。


    易塵望著沉沉睡去的軟兒,輕輕給她掖好被角後這才躡手躡腳的退出了房門,來到一處偌大的密室。


    密室內存放著的皆是隱龍盟從北地搜尋來的各色陰祟之物,金色的儀軌將偌大的密室包圍分割,形成一個個單獨的空間,鎮壓著陰祟的暴動。


    易塵隨著攜帶的金色令鑒閃爍著微光,他信步走入一處淡金色光罩之內,裏麵放著一口銅角金棺,棺蓋上貼著一張信箋,記錄著其內僵屍的信息。


    “王族僵屍?堪比真人境七重修士的屍王?實力不差,難怪能住單間。”


    易塵哂然一笑,手上極元微微閃耀,信箋頓時化為一蓬火球,灰飛煙滅。


    這銅角金棺讓他不由得還想起了一位故人,此人便是當初他離開豐雲縣前往龍虎山時的那位百鶴道長,而後此人隕落在了那藥棺渡內,死前留下關鍵信息寫在帛書之上,吞入口中,令人扼腕。


    不過麵前這一口銅角金棺裏麵的家夥可遠不是當日那一隻西貝貨可以比擬,乃是隱龍盟真修從某個古墓當中抓出來的.


    “不如試試僵屍能否收入純陽炎獄之內?”


    驀然間一個念頭在易塵心底產生,他心念一動,銅角棺蓋頓時滑落,濃鬱的屍氣頓時從棺材當中噴薄而出,隨即被洶湧的極元淹沒。


    “果然還是不行,僵屍沒有靈魂,根本進入不了吾由精神力量孕育而出的純陽炎獄。”


    “除非有一天吾之純陽煉極真法再進一步,尋到讓炎獄脫虛化實的妙法,不然僵屍這種蠢貨還是不能當吾純陽炎獄內合格的耗材。”


    對於這個結果易塵倒是早已預料,如今不過是驗證一下自己的判斷而已,因此他並沒有多少失望情緒。


    他麵色漠然,輕輕一指點出,一抹閃耀的光芒從其指尖綻放,瞬息間來自極元的光亮便盛滿了整間密室。


    “永恆燃燒的純陽之力,助爾等脫離世間的沉淪!去吧!”


    蓬~


    一聲輕響,指尖處光亮好似煙花一般撒落開來,精準的附著在盛放僵屍的棺木之上。


    一時間數百條信息流浮現在易塵的眼簾。


    其中最多的一個‘靚仔’給他貢獻了六千八百點深紅點,讓他稍稍多看了一眼,然而更多的還是幾十數百之類的普通貨色,不過積攢在一起,倒也還算可觀。


    “那麽,接下來便是有著靈魂的鬼物陰祟之屬了。”易塵心中閃過一抹期待之色,他當即走入一處金色光幕籠罩的古鏡之上。


    依附在古鏡之上的厲鬼還未來得及展露身形,一抹詭異紅色光點自易塵功體之內驟然升起,由小腹徑直飄向眉心。


    以他為中心,霎時間紅光大作,一股強烈的吸力頓時將厲鬼卷入紅色光點之內,妖異的古鏡瞬間黯淡無光起來。


    純陽炎獄內。


    易塵內視己身,精神進入此間。


    隻見一頭紅毛女鬼正在天災世界當中嘶吼掙紮,天空中漂浮的‘烈陽’之處掉落八根猩紅的符文鎖鏈,光華流轉。


    其中四根穿過其身軀,雙腿,紮入大地,另外四根則穿過其琵琶骨,上肢,與天空‘烈日’相連,一圈一圈的湧動好似小老鼠一般順著鎖鏈朝著天空烈陽或者大地傳導蔓延。


    易塵作為始作俑者,瞧著這一幕也不由得有些愣神。


    “臥槽,這女鬼是犯天條了嗎?”


    在符文鎖鏈的瘋狂抽取下,不到十個唿吸,女鬼便化作一蓬青煙消失,易塵望著頭頂漂浮的烈陽,心神一動,合入此間,驀然感覺自己的念頭竟是靈動了幾分,他當即閉目推演起來。


    半盞茶時間後,易塵於密室內睜開雙眼,眼眸當中浮現一抹欣喜之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純陽炎獄果然是把別人當‘肉雞’,用別人的cpu,幹自己的算力。


    “好!好!好!”


    “純陽炎獄果然有效,我能感覺到,推演進度明顯比平時快上了那麽一分,這還是因為此女鬼太過孱弱之故。”


    “若是血靈子這種人才,以他掌道境界的神魂,定然可以在純陽炎獄內支撐很久。”


    細細體會當中,易塵撇了撇嘴,唯一讓他感覺美中不足的便是死在純陽炎獄內的生魂力量並不能被他精破境獲得的汲魂異能吸收。


    不然算力先剝削一層,噶了後汲魂異能再吸納一層,深紅點再吃一層。


    一魚三吃。


    “也罷,一魚兩吃便兩吃吧,一魚三吃還是太城市化了~貧道於心不忍。”


    易塵環視四周,咧嘴一笑,他信步朝著前方走去。


    伴隨著他的步伐,紅光閃耀,一個又一個的被符咒封印的‘酒壇’炸開,其中的鬼物剛一出現便被易塵散發的紅光吸納進純陽炎獄。


    鬼氣森森,眾鬼發出淒厲唿號,道人充耳不聞,行走期間,三五個唿吸間密室內厲鬼便為之一空,唯有角落中一頭青麵獠牙的強大青頭鬼物還在死死支撐,竟是抵住了紅光的吸力。


    這是一頭近道真君境界的鬼物,也是此密室內最為強大的鬼物。


    “你很厲害嘛!青頭鬼!”易塵望著角落裏戰栗的鬼物,冷笑一聲。


    啪!


    一個大逼兜下去,青麵獠牙鬼物瞬間被紅光壓製,身形也消失在紅光之內,隻餘下其驚恐的叫聲在密室內迴蕩。


    “啊~不要啊~”


    純陽炎獄之內,無數條符文鎖鏈垂落,數百隻厲鬼集體犯了天條。


    落到他懾世純陽手裏,算這群鬼撿到寶了。


    易塵望著新入賬的八萬八深紅點,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容。


    不積跬步,何以至千裏?


    為了實現師傅的遺願,他需要和琴韻宗主談談了。


    ….


    ….


    夜晚,涼風習習,琴韻宗主托著香腮百無聊賴的撥弄著燈芯,目光渙散,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一道強而有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宗主還在忙嗎?貧道有要緊事找你。”


    聽到這道聲音,琴音驀然間雙頰緋紅,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大跳了起來。


    “本….本座馬上就要休息了,盟主所來何事?軟兒呢?”有些結巴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軟兒休息了啊,宗主還沒休息就先開門,貧道有要事相商。”


    琴韻一咬牙,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易塵望著有些手足無措的琴韻,心中也是明白了自己的莽撞。


    真是焯了,大意了。


    好在他素來有急智,在前世,麵對這種情況最好的處理方法便是門扉大開,這也是許多導師為了避嫌的普遍做法。


    易塵不動聲色,將門扉敞開,當即和琴韻訴說起來。


    “什麽?盟主還要收集陰祟之物?還要建立執法隊?”


    “不錯,貧道之前想得有些差了,陰祟之物吾等高價收購,這件事要一直做下去,但是為了天長日久之下,某些心懷不軌的修士殺人煉屍,養鬼,借此牟利,貧道認為這件事不可不防。”


    “家師生前哀民生之多艱,仙逝之時仍在夙夜憂歎。


    師傅心願,弟子服其勞,這陰祟之物乃是天下大害,還有那些猖狂肆意的邪修也是如此。”


    “貧道收集陰祟之物,乃是為天下除害,而不是替某些人牟利的工具,若是因為貧道疏忽,致使好心辦了壞事,貧道於心何忍?”


    “因此,陰祟要找,那些肆意妄為的邪修也要抓!”


    “他們掙錢,扣貧道的功德,世界上哪有這種美事?誰要是扣貧道的功德,貧道就摘誰的腦袋!”


    說到這兒,易塵已經是殺意凜然。


    像大越七王子這種比較擬人的人才,東洲不可能沒有。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他若想將收集陰祟之物這件事堅持做下去,時間久了,這個問題便是他不得不考慮的事。


    他義成子雖然偷奸耍滑,有著靈活的道德底線,但是畢竟是有底線的,真要這麽幹,白雲子的骨灰壇子他都要壓不住了。


    “啊?盟主你搜集這麽多陰祟之物,隻是想要親手除害?”琴韻一雙妙目緊緊的盯著易塵,眸中異彩連連。


    “怎麽,不像嗎?貧道懾世純陽,自當像大日一般光照天下!可惜太多人誤解貧道了,安知貧道之誌。”易塵胸膛一挺,立時臭不要臉道。


    表麵上看他這樣是有些吃虧,收集的深紅點會變少上部分,可若是深究的話,易塵知道這裏麵的雷有多大。


    他得罪了這麽多人,屆時別人隻會把賬算在他的頭上,而且他這個鍋他還扔不掉。


    等情緒積累到一定地步,不測之禍便會到來,此乃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道理,名聲爛大街的人總是比名聲好的人要遭受更多的劫難,於情於理,此事斷不能開這個口子,汙了他隱龍觀的名聲。


    不僅如此,他還要大力打壓!


    難道這些壞了規矩的邪修就不是他的翅膀了嗎?直接將其送到純陽炎獄進行一番深造,雖然沒有深紅點,但照樣可以助他修行。


    有著這番找補,他虧得就不多了,再將邪修的家抄了,他虧得就更少了。


    而且易塵冥冥中有一種預感,純陽炎獄內死去的神魂多了,或許會有其他異變發生也不一定。


    畢竟那插入大地之內幾根符文鎖鏈吸納的神魂力量可沒有被天上烈陽吸收。


    “盟主宅心仁厚,琴韻佩服,琴韻定然會全力襄助盟主,實現大願!”麗人起身,將端坐的裙衫褶皺順著臀部撫平,眼波流轉間朝著易塵長身一禮,目光中滿是激賞、敬佩之色。


    “好,咱們是一家人,琴韻宗主做事我放心!”


    “可是盟主,此事定然難以萬全,為之奈何?”


    “世事本就難以周全,發現一例,殺一例,若是對方實力強大,爾等則隱而不發,貧道去親自找那人聊聊。”


    “宗主放心,隻要吾等將陰祟之物的收購價格提高到市價的三四成,沒有那驚人暴利,發現一例便將其斬盡殺絕,奪其財物,並且大肆宣揚,屆時敢於舍身犯險的修士定然會少了許多。”


    易塵的想法很簡單,沒有賣毒品的暴利,卻有著掉腦袋的風險,這一點就足以過濾掉九成九的抱有此番想法的修士,再加上有他在上麵盯著,鎮壓一切,如此一來,基本鬧不出大的亂子。


    與琴韻再度商量了組建執法隊以及此間操作的細節和獎懲措施後,此時已經是啟明星大亮,易塵從敞開的門內飄然走出。


    算算時間,軟兒應該也該緩過來了,若是可以的話,他想將魚龍舞再提高一級。


    一雙荷綠色繡花鞋踏入之前盛放陰祟之物的密室,琴韻身長玉立,環顧四周,感受著此間殘留的陽屬力量氣息,不禁神色震動。


    “盟主真是光風霽月,吾以前卻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宏願渡世,這便是盟主你的修行嗎?和數萬年前佛門那一位高僧大德一般。”


    “懾世純陽,如日高懸!吾琴韻必全力襄助盟主修行。”


    麗人迴首,當即步履堅定的朝著自己房內走去。


    ….


    ….


    三日後。


    一處深山窮穀之內,霧氣繚繞。


    沉海潮身形虛幻,拖出一連串的殘影,飄然而至。


    他於一處崖壁前站定,忽然笑道:


    “邪劍尊,老友前來,還不出來一見?”


    “沉海潮,你個老狐狸來我霧崖作甚?”


    崖壁驀然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朝著左右兩邊洞開,露出前麵地麵之上一個巨大的黑色坑洞。


    沉海潮瞥了黑色坑洞一眼,麵色不變,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坑洞之內,左右裂開的崖壁再度轟隆隆合攏,一切好似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地宮之內。


    一名邪異的英俊青年橫抱著一名(裸)果身美婦,大手不斷在其身上摸索,在其黑暗王座之後,則是高懸著一把黑色魔劍,邪氣森森。


    “說吧,沉海潮,你又憋什麽壞水了?”


    “替我殺個人。”


    “你要殺誰?”


    “大秦法會魁首,自在天那一位貪狼星君!以你手中邪劍,雖是掌道六重,然一般掌道七重修士與伱不過伯仲之間,殺此人有如殺雞。”


    “什麽?自在天主的人?這件事不好辦呐,你禦靈聖傀宗高手眾多,為何不自己動手?”


    “何必明知故問,本座現在還不想和自在天那頭老狐狸翻臉,你孤家寡人一個,船小好調頭,如今天下異變,三陸合一在即,以你的本事那頭老狐狸也沒那麽容易找到你,怎麽,你是怕了嗎?”沉海潮眉頭一皺。


    “怕?”說到這兒,邪異年輕人摩挲的大手忽然止住,身形微微前傾,沉聲道,“本座的意思是,得加錢!”


    “我將本宗絕學,《禦靈聖傀真經》當中的禦靈篇當做報酬,如何?你遲遲不能晉升掌道七重,不就是因為成也邪劍,敗也邪劍嗎?得禦靈篇之助,定能對你掌控這把邪劍有所助益。”


    “沉海潮,這一次你倒是舍得!以前你是可是打死都不給出此經文。”邪異年輕人心頭悚然一驚,隨即輕笑道,“這活我接了!”


    “不過本座現在倒是好奇,此人到底如何得罪你了,值得你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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