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肆害怕夜長夢多,日夜監工,這才創造了如此奇跡。”


    “這般大陣,本座也是好奇得緊,小狼,明日咱們便出發吧。”元君在旁補充解釋道。


    對於兩人的邀請,易塵自然無不可之理,當即應下,隨即兩人告辭而去。


    貪狼星殿,再度寂靜了下來。


    易塵思索了一番之後,當即喚來師弟青雲子,交代離去事宜。


    “師兄,吾等修行資源已經足夠,這些還是你自己花吧。”青雲子望著易塵推過來的十瓶黃金精粹,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麵色古怪,欲言又止。


    “師弟,你這眼神師兄很不喜歡,這可是師兄憑本事割….掙的。”易塵濃眉一挑,當即一個爆栗便敲在了青雲子頭上。


    “可是這也太多了。”青雲子哭喪著臉,捂著腦袋說道。


    “身為我義成子的師弟,竟然不會花錢?出息。”


    “一百滴黃金精粹很多嗎?連師兄身家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隻能是九牛一毛之上的毛尖尖~”易塵大手按在青雲子頭上一陣亂摸,直到他的道髻變成雞窩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罷手。


    這該死的肌肉記憶,舒服了。


    “師兄,能不去嗎?其實我們呆在自在天也挺好的。”


    聽得青雲子的話語,這一次易塵臉上嬉笑的神色收斂,他大手有如鐵鉗一般扳過青雲子的肩膀,麵色肅然道:


    “師弟,大爭之世,強則存,弱則亡。”


    “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可以躲得了的。”


    “如果師兄迴不來,你就是隱龍觀新的觀主了,若是有事,你可以尋找元君,但是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人情似紙張張薄,你得支棱起來,這個世界你最大的依靠不是師兄,而是你自己。”


    “明天,我會讓玉清真王和元君共同施法,替伱改容易貌,遮掩行藏,你出去曆練去吧,清風、明月我讓軟兒代為教導。”


    “一切全聽師兄安排。”青雲子聞言臉上也浮現一抹希冀與忐忑之色。


    天光透過窗戶,在兩人身後撒下大片的陰影,投在牆壁之上,好像一隻小鵪鶉依偎在大鵪鶉旁邊一般。


    一盞茶時間後,望著青雲子轉身離去的背影,易塵忽然開口叫住了他的身形:


    “師弟,在外行走,切記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是我師弟的身份,哪怕是你中意的女修也不行。”


    “啊?”


    “你啊個屁啊,師兄這是為你好,元君的名號你也千萬別報啊。”


    青雲子:“.….”


    “師兄,你到底在外麵幹了些什麽?”不知為何,青雲子此刻心底湧現出濃鬱的好奇,他不禁有些羨慕起易塵精彩的人生來。


    他也想要如同大師兄那般精彩的人生。


    “這個你外麵稍一打聽就知道師兄做了些什麽了,記住了,師傅真正的衣缽在你身上,你在外麵別亂當濫好人,最後讓師兄替你主持白事。”


    易塵背過身去,灑脫的擺了擺手,示意青雲子可以離開了。


    待青雲子身影徹底消失後,易塵身形一閃,當即來到了寢宮之內尋找甄軟。


    此刻佳人正在對鏡貼花黃,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忽然從後方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佳人身形立時一僵。


    這一次,易塵沒有拉著甄軟魚龍舞,而是和她說起了一天的小話,哄得甄軟又哭又笑。


    ….


    ….


    時間就像一頭野驢,跑起來便不停,又是一天的時光鋪陳延展。


    三道身影驀然出現在碧空之上,正是易塵,元君,玉清真王三人。


    “星君,青雲子呆自在天挺好的,你就不怕自家師弟折損在外麵嗎?”玉清真王朝著易塵打趣道。


    “給你遮風擋雨的,也能讓你不見天日,貧道這個師弟心氣甚高,資質絕佳,再不把他放出去,他就廢了啊。”易塵無奈幽幽一歎。


    大樹被風吹雨淋霜寒日曬可能會死,但是樹底下的草這輩子也成為不了樹。


    青雲子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他能做的都已經做到最好了。


    而現在,他義成子也要走自己的路了。


    “元君,真王,貧道先行一步!”


    易塵張開雙臂,忽然朗聲一笑,禦風疾馳。


    乘風好去,長空萬裏,直下看山河。


    他隻見茫茫青山如大海,破曉晨曦亮如金。


    此刻,他好似龍歸大海,虎嘯山林一般快意,他全身極元一振,頓時身入青冥,衝向那遙遠不知歸途的未來。


    元君見此,桃花麵具之上頓時浮現一對如同新月一般的眉眼。


    “好!小狼,咱們便比一比看誰飛得快!”


    無數如夢似幻的桃花閃現,縈繞著元君曼妙的身姿托舉著其疾速飛馳。


    玉清真王負手而立,並不言語,周身法力一振,也是毫不示弱的往前掠去。


    三人於天際急急而掠,激蕩流雲,你追我趕,好不愜意,原計劃一個月的時間竟是提前了十天便到了東海之濱,海龍城。


    今日的海龍城無雨也無晴,風聲瑟瑟,帶著些許倦意,拂麵之時又有著些許腥氣。


    海龍城外,方圓千裏礁石林立,好似峰巒,海浪排空之下礁石上被侵蝕出大小不一的孔洞。


    然而此刻吸引易塵注意的卻不是這巨石列陣,千礁鬧海的壯觀之景,而是遠處那一片宏偉至極的半截‘艦首’。


    這是一處好似在大陸架之上硬生生長出的宏偉建築,好似前世航空母艦一般巍峨壯闊。


    艦首之處,一條猙獰黑龍浮雕於波濤之間出沒隱現。


    甲板之上,十二條巨大的陣法金紋正閃爍著毫光,無數黑衣修士如同螞蟻一般散布其上,依舊在緊張的忙碌著,好似在檢修著什麽。


    艦首前端,一處巨大的圓形高台異軍突起。


    其上東南西北分別刻有青龍白虎等四象真靈鎮守。


    再用後天八卦中的乾(西北)、艮(東北)、巽(東南)、坤(西南)四卦表示四隅。


    以十二地支來表示十二個方向,佐以八天幹,組成二十四山之格局,盡奪天人之妙,四極穹宇盡在勘測之內。


    “臥槽,這也太狠了。”


    易塵瞳孔一縮,身形飄然落在甲板之上,他大腳輕輕一跺,發現甲板所用煉材竟是可以用來煉製普通法器。


    一時間,易塵對這東洲牽引大陣的複雜和豪奢有了一個更加直觀的認知,難怪以大秦之國力,也得拉上宗門一同布置。


    這還是在看得見的地方,若是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還砸了多少天材地寶進去。


    “原來是自在天的高人蒞臨,還請移駕四方館,吾大秦早已備好酒菜替諸位接風洗塵。”


    “前麵來的諸位賢達也是下榻於此間。”


    一個身著赭袍的中年男子好似幽靈一般出現在甲板之上,易塵頓時一愣,他感應到此人展露的修為已經不在他斬殺的紅花老魔之下。


    易塵和元君、玉清真王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瞧出了對方眼神當中的震撼,看來大秦為了吞並中洲,已經將多年積攢的底蘊亮出部分了。


    當然,也不排除大秦故意如此,借此誇耀肌肉,震懾群修。


    在中年男子的帶領下,易塵三人一路飛遁,很快便來到了海龍城內下榻的四方館處。


    四方館,四方八角,高九層,占地極廣,易塵等人身份尊隆,所居之地自然是第九層了。


    夜晚,風雨橫天。


    可是如瀑大雨絲毫影響不了四方館內分毫,一道透明屏障將如斯大雨全部阻隔,道道水流順著屏障淌下。


    此刻,四方館最大殿閣之內,眾修皆是聚精會神的聽著台上一名白首道人演法講道。


    此人乃是太上道門大長老太清子,掌道九重的高人,他的講道即便是桀驁不馴如同元君也收斂起小性子,側耳傾聽。


    場中唯有易塵一個奇葩,東瞅瞅,西望望,不時吃點靈果瓜子,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他娘的,這老登說的每一個字貧道都聽得懂,怎麽連一塊就如同雲山霧罩一般,你們點你妹的頭啊。”


    易塵心中瘋狂腹誹,將一顆靈果送入口中,漿液迸射之時他沉下心神,開始以心眼映照觀摩起場中群修起來。


    當然,看的是女修,他看男修幹嘛,他又不是變態。


    “嘖嘖,論腿,還得是林蘿道友更勝一籌,滿昏,遠處那位白衣仙子氣質清雅,倒是讓人眼前一亮,給個八分吧,鼓勵一下。”


    “當然,論胸襟廣闊,還得是咱們家元君,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貧道不是針對誰,貧道是說在座的各位仙子,都是樂色。”


    就在易塵內心比比叨之時,一聲磬響,打斷了他的思緒。


    白首老道麵帶微笑著朝著易塵看來:“隱龍道長可是對老道所言有不同的見解嗎?不妨上台暢所欲言,各陳己見。”


    “啊?”


    場中群修目光匯聚,易塵提著靈果的大手頓時僵在了半空。


    瞧見易塵此番模樣,林蘿玉帶束發,微笑著起身替他解圍道:“太清子前輩,晚輩此前也曾問過隱龍道長類似的問題。”


    “他說,天天修,日日念,反而落了下乘,大道從來自悟而來,是亦可,非亦可,哪有人是靠坐而論道開創一番新天地?昔日道尊、佛陀、兵主、魔主等人又向誰問道呢?”


    “因此,他從不向他人問道,也從不聽他人講道,恐汙己道。”


    此言一出,在場群修皆是動容。


    如果換個人,群修隻會當其嘩眾取寵,不屑一顧,可是說出此番話之人乃是大秦法會魁首,這含金量自然便不一樣了。


    甚至群修當中相當部分之人深以為然,唯有如此氣魄,方才對得起大秦法會魁首稱號。


    太清子目光清澈,沒有半分雜質,笑意吟吟:


    “老夫與小友年紀懸殊,無緣和小友在年輕之時對戰一場,今日幸會,雖未切磋,但是小友道心堅定,氣勢不凡。”


    “這種氣派,我這一代,遠遠不及啊。”


    “貧道今日很高興,因為我知道,我輩中人,已經後繼有人。”


    太清子如此之高的評價引得台下眾修一陣騷動。


    易塵望了一眼暗中朝他拋來一個邀功眼神的林蘿,心中不禁一陣無語起來。


    淦,林蘿道友,你是不是還想要貧道感謝你啊。


    若不是元君極力要求,易塵也想見識一下諸多修士坐而論道的場麵,今日他根本就不會出現在此處。


    就在易塵想要謙辭幾句之時,忽然間群修之內,之前敗在易塵手中的葉清雪豁然起身,朝著他躬身一禮:“請隱龍道長上台為吾等講道釋法。”


    此言一出,頓時人群騷動更甚。


    群修開始鼓噪起來。


    “不錯,吾等不如隱龍道長靈性驚人,天資橫溢,卻是需要前輩高修提攜,還請隱龍道長為吾等講道釋法,吾等感激不盡。”


    易塵:“.….”


    易塵無奈的將目光投向元君,希望她能夠出麵幫忙解圍。


    他前世倒是會點一本道,問題是這種場合講一本道也不合適啊。


    他娘的,葉清雪,看人真準。


    收到易塵的眼神,元君心中大為滿意,一道欣喜傳音頓時在易塵心中響起。


    “好!小狼,這般露臉的機會也不忘記元君,不枉元君疼你一場。”


    隻見桃花麵具身影得意洋洋的起身,咳嗽兩句,這才朝著易塵輕飄飄的說道:


    “諸位道友熱情高漲,小狼啊,你就把元君對你的教誨隨便和諸位道友說幾句吧。”


    易塵:“.….”好,好,好,這麽玩是吧!


    一句話沒說,卻是無端成為風暴中心的易塵緩緩起身。


    說就說!


    他緩緩走上高台,氣勢雄拔,殊絕人間,目光掃視全場,最後在林蘿和葉清雪兩人身上逡巡。


    雖然他不會講道,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易道長化身斑馬腦袋,頭頭是道。


    “諸位道友,單純對於道的理解,太清子前輩講得遠比貧道要好,在下就不班門弄斧了。”


    易塵朝著白首道人稽首一禮,這才接著說道,“今日貧道要講的卻是比道更重要的東西。”


    “那就是,心。”


    “如今天地異變,世界大不同,以前自閉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的思想隻會自取滅亡。”


    “大爭之世來臨,強則存,弱則亡,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吾等的對手不止是中洲,還應將目光放眼到更加廣袤的天地,風物宜將放眼量。”


    【貧道反正已經將人得罪死了,你們也得上啊,不然這像什麽話。】


    易塵想到死在他手中的邪心蛇姬,語氣愈發誠摯起來。


    又是半盞茶時間過去。


    “諸位,大爭之世,死則死矣,可死有輕如鴻毛,也有重如山嶽。”


    “死在求道之途,見證人生精彩,方不負吾等九尺之軀。”


    隻見此刻,高台之上忽然慷慨詩號響徹。


    “億萬紅塵億萬彩。”


    “光陰河水伏波揚。”


    “吾輩風流歸天地。”


    “更勝九霄明月光!”


    “好!精彩,隱龍道長好氣魄!”


    台下眾修望著語氣鏗鏘的易塵,不管認同與否,皆是忍不住拍手叫好。


    靠著一碗雞湯,這一次易塵的論道安然落地,他朝著眾修點頭致意,抬頭挺胸,走下了高台,盡顯鐮刀頭子的含金量。


    接下來的十日,易塵直接閉門不出,靜心參悟完善第九戟招。


    因為若是被人再來上一次,這碗雞湯便不靈了。


    十日後,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群修列位,匯聚在‘甲板’之上。


    今日,便是開啟牽引大陣的好日子。


    三十二名掌道修士鎮守八方,千年帝君屹立在‘艦首’高台之上,氣勢雄拔。


    大陣起!


    天空亮起一道道光幕,顯世著東洲各處秘地的畫麵,東南西北四域皆有。


    隨著光幕上修士一個個打出印記,各處大陣也紛紛啟動。


    一時間,天地色變,原本惠風和暢的大好天氣忽然間風雨如晦。


    無數甲士跪下高唿:“千年帝君,聖德浩蕩,威震八方!”


    高唿之聲如同排山倒海般襲來,聲遏行雲,響震天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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