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不二微微皺眉:“色膽?”


    梅丹佐看到他的反應,就知道他至今還被蒙在鼓裏,便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倚在牆上吐槽道:“黎家的女人,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啊。想當年,我跟他們還鬧過不少矛盾來著……這輩子也沒想到,我竟然有一天要來保護討厭的黎家人。”


    鹿不二也不知道這家夥跟黎家人到底有什麽矛盾,但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直接從背包裏取出一份文件拍在他的手裏:“這東西夠不夠換你出手?”


    梅丹佐接過文件,叼著煙將其拆開,粗略地掃了一眼,露出滿意的笑容:“夠,當然夠。既然鹿老師這麽有誠意,別說是保護黎家人,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萬死莫辭!”


    這家夥的笑容燦爛又和煦,雖然大概率是裝出來的,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漸漸忽略了他一肚子壞水的事情。


    “但有個前提,別讓我女朋友發現了。”


    “你很怕你女朋友麽?”


    “笑話,區區一個小修女,我怕她?”


    “那你為什麽不想讓她知道?”


    “因為你名聲在外,她不讓我跟你玩。”


    “行吧。”


    鹿不二見他答應了,便放心來。


    梅丹佐卻撇了撇嘴,把文件收了起來,在心裏幸災樂禍道:“我隻是說,隻要大祭司不用神術鎖定我,就不會發現我的身份。但問題是,你女朋友就是大祭司啊……”


    轉瞬間,他似乎消失了一瞬間。


    鹿不二什麽都沒看清,隻覺得眼前一花。


    再次出現的時候,那份文件已經不翼而飛。


    “你剛才……”


    鹿不二遲疑說道。


    “迴了一趟家,把東西鎖保險櫃了。”


    梅丹佐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伱在想什麽,時間這種東西對我而言實際上並沒有什麽意義。這就是天象光明,可惜你是個粗鄙的雷霆係,否則的話我倒是可以把你當成我的衣缽傳人。”


    這家夥真的不是在吹牛吧,說著是迴了一趟家,其實是去了另一節車廂把文件藏在了底褲裏,也不是沒可能。


    經過了短暫的相處以後,此刻的鹿不二已經大抵摸清了對方的性格,此人介乎於天才和神經病之間,因為過於強大而不受任何規矩的束縛,當然也沒有什麽大人物的架子,既有頂天立地的強者氣息,也有相當孩子的頑劣,還有種古怪的惡趣味。


    他說的話,聽一聽就行了。


    別當真。


    尤其是衣缽傳人什麽的。


    “那份文件裏的東西,既然你看過了,那也就沒辦法了。但我建議你,最好不要跟別人提起祂,否則的話……你有可能剛出新手村,就遭遇地獄級副本的隱藏boss。”


    梅丹佐吐出一口青煙:“這個世界上的boss可不會老老實實看著你練級打怪發育,而是會自己走出副本來撲殺你的。”


    鹿不二抬腳踢了踢腳邊的屍體:“那麽這些人是路邊的雜兵,還是boss派出來探路的小嘍囉?”


    梅丹佐不屑地迴答道:“算是被boss利用的路邊雜兵,這些人來自東南亞的阿那雷組織,也屬於異端分子。他們從事人口販賣,以及違禁品的運輸,最近還做起了售賣活體異鬼的生意。這群人活躍在金三角地區,而且有著一個相當高級的信仰。”


    他蹲下身,掀起那些死者的袖子。


    死者的胳膊上,赫然紋著猩紅的巨龍圖騰。


    “燭晝之龍?”


    鹿不二脫口而出。


    “是的,二號站點雖然位於太平洋西北部,但實際上很多地區都受到過祂的影響。這個阿那雷組織活躍在當地的往生之地,尋找跟那尊巨龍有關的進化鏈和遠古遺跡,靠著這個發家致富。”


    梅丹佐嗤笑道:“這群人也不全是雜魚,不乏有一些高手存在。總之,有些人不想你們順利抵達西海岸。”


    鹿不二抬起眼睛盯著他。


    “放心,局麵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梅丹佐故作深沉說道:“隻要我一時興起……”


    鹿不二忽然聽到了什麽聲音。


    他們倆一起扭過頭去。


    隻見阿那雷組織的殺手帶來的行李箱裏,響起了機械轉動的滴滴聲,仿佛有什麽東西進入了倒計時。


    “臥槽,有炸彈!”


    梅丹佐大驚失色,頓時閃身躲到少年的背後。


    鹿不二眼疾手快,抬手按在行李箱的把手上,掌心釋放出狂暴的電流,頃刻間便將炸彈的電路給摧毀了。


    “唿。”


    他唿出一口氣,麵無表情地扭頭吐槽道:“像你這種一時興起就會躲在背後喊臥槽的家夥,卻號稱掌控全局?”


    “當然。”


    梅丹佐為了證明自己,淡淡說道:“這次阿那雷組織還來了一個七階,兩個六階,三個五階,八個四階。他們分批次進入了這趟列車,在不同的車廂裏埋伏。最強的那個是阿那雷組織的頭目,第七理性界的強者,不知道藏在了哪裏。這個異端組織本來沒那麽強的,但顯然有人給了他們大量的好處和資源,讓他們來當敢死隊。”


    他抽著煙,淡淡說道:“解決這些雜兵倒不難,但如果找不到阿那雷組織的頭目,那麽危險就一直潛伏在身邊。而且那家夥說不定也知道一些關於幕後主使的線索,你有什麽方法麽?”


    鹿不二聳了聳肩:“小事一樁。”


    梅丹佐來興趣了:“哦?”


    恰好此刻,死者身上的對講機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第一組,第二組……聽到請迴答!炸彈為何還沒有引爆?”


    ·


    ·


    六號車廂的一等座上,昆塔握著對講機汗如雨下,這個來自泰國的高級殺手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因為就在短短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內,手底下的五個小組都失去了聯係。


    無論如何用對講機唿喚,聲音始終石沉大海。


    窗外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列車已經行駛到了海上,按照之前製定好的爆破計劃,也差不多該動手了,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意外。


    “頭兒。”


    猶豫再三,他握著對講機說道:“對方很有可能已經察覺到了,畢竟這次麵對的是一位神聖大祭司。我們所有的舉動,都有可能在她的預判之中。我的爆破計劃,可能已經被阻止了。”


    對講機裏響起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放心,爆破計劃沒有被阻止。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指望過你,能夠用那種低級的手段完成爆破。真正的炸彈已經在靠近了,你可以提前撤離。”


    昆塔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麽,麵色驟然變得蒼白起來:“您是說,移植到兄弟們身上的天神遺蛻?”


    對講機裏的人笑道:“不然呢?那可是燭晝之龍這條進化鏈的荒神遺蛻啊,怎麽可能是兄弟們能夠承受的呢?之所以融合時沒出現問題,是因為我給他們注射了藥物。暗質在他們的體內沉睡,一旦藥效過了以後,就會當場引爆,炸碎這輛列車。”


    昆塔低聲說道:“那可是我們的兄弟啊。”


    對講機裏的人說道:“放心,兄弟們死了以後,我會負責照顧好他們的妻子和孩子的。你先撤離,待會兒負責接應我。”


    昆塔沉默片刻:“我知道。”


    頭兒的心狠手辣他是知道的。


    他之所以沒被做成人體炸彈,隻是因為他的位階足夠高。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很不安。


    倒也不是為了即將犧牲的兄弟們。


    而是手底下的人,死的太快了。


    太安靜了。


    什麽人能做到這一點?


    忽然間,有人坐在了他的身邊。


    昆塔扭過頭,看到了一張燦爛的笑臉。


    “你是?”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梅丹佐抬起右手,手指落在了對方的眉心。


    就像是老電影裏的西部牛仔,以閃電般的速度拔槍射擊,威力巨大的子彈噴薄而出,迸發出轟鳴的巨響!


    事實上梅丹佐的身體素質在同階的王國界裏並不算出眾,甚至可以說是最弱的那一檔,但開發到極致的命理以讓他擁有極其恐怖的破壞力,哪怕僅僅是一根頓落的手指。


    昆塔卻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作為第五威嚴界的進化者他的戰鬥經驗和反應速度都很快,同樣抬起了一根手指。


    指尖凝聚著極具坍縮的空氣炮!


    轟!


    車廂仿佛震動了一瞬間。


    坍縮的空氣炮貫穿了另一側的玻璃窗,留下了一個極其細小的坑洞,唿嘯的狂風灌了進來,發出刺耳的尖嘯。


    預警的鳴笛聲響起。


    乘客們紛紛驚訝地起身,環顧四周。


    但蔓延開來的隱秘之血,卻遮蔽了一切。


    他們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而在被海上列車遠遠甩開的海麵上,巨大的水花在頃刻間衝天而起,仿佛遭受了某種劇烈的炮擊似的。


    昆塔的一發空氣炮射偏了。


    因為他被彈了一個腦瓜崩。


    分明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腦瓜崩,卻仿佛被人用重錘狠狠砸了額頭一樣,他的大腦粉碎般劇痛,腦海裏一片空白。


    那一刻,他體內的生命能量都被震散了!


    哢嚓一聲。


    纏繞著狂暴電弧的右手貫穿了他的胸膛。


    昆塔的嘴邊驟然溢出鮮血。


    劇痛再次襲上腦海。


    他的身體像是反曲的弓一般挺了起來。


    結果又被梅丹佐的腦瓜崩彈了迴去。


    鹿不二坐在後排的座椅上,忍不住說道:“臥槽,你特麽別彈了,把人給彈傻了怎麽辦?我還要讀取記憶呢!”


    此刻的梅丹佐正對著目標的額頭狂彈腦瓜崩,看得出來他非常喜歡這項工作,彈得是不亦樂乎,根本停不下來。


    “別嚷嚷,這特麽的是個第五威嚴界!”


    他惡狠狠說道:“我這一身的術式,就沒有一個控製能力。你非讓我把他控住,這不是強人所難麽?我也隻能就這麽彈他腦瓜崩,一旦我停手,他反應過來反手撲殺你怎麽辦?”


    “你剛才不是說你有控製技能麽?”


    “你就說這是不是控吧?”


    “當你的隊友真是遭老罪了……”


    “請注意你的措辭,你現在正在跟世界上最強大的進化者雙排,為什麽我在你的臉上看不到半點喜悅,還嫌棄這嫌棄那的?”


    “還不是因為你坑!”


    鹿不二沒好氣地攤開右手,控製著自己的暗質蔓延開來,千絲萬縷的融入目標的體內,仿佛病毒入侵網絡。


    這一步效仿的是當初屍食教的人體實驗。


    暗質和人體的融合。


    但這一次麵對的是一個第五威嚴界。


    對方的生命結構很頑強,仿佛銅牆鐵壁。


    想要入侵起來似乎有點費勁。


    但好在如今鹿不二的暗質也已經進化到了四階的水準,經過了短暫的僵持以後,還是順利入侵了對方的身體,融入到了血肉之中,深入骨骼的縫隙裏,最終完成了融合。


    短短一瞬間,昆塔的身體便開始潰爛。


    但卻散發出了一種異香。


    鹿不二再次喚醒天神之種,強行吞噬暗質。


    隨著昆塔體內的暗質被抽離,他的身體劇烈抽搐。


    鹿不二扶著額頭。


    支離破碎的記憶如海潮般湧上來。


    梅丹佐看到這一幕,眼神變得深沉了起來:“原來如此,暗質融入人體以後,會跟大腦丘腦和內側顳葉之間的海馬體產生聯係。這是因為暗質要跟人體融合,那麽就必然要做出一定程度的改變,從而適應新的環境。換句話說,暗質是在把自己變成一個新的器官。而當暗質再次被抽離了以後,也會帶走宿主的記憶。”


    這顯然是記憶讀取。


    但看起來卻像是古老傳說中的通靈。


    做法卻極其的殘忍。


    換做一般人,甚至有可能會被嚇到。


    甚至會在道德層麵上進行譴責。


    但梅丹佐卻露出了一絲詭秘深邃的笑容。


    他不是一般人,反而很喜歡這種對敵人不擇手段的方式。在他看來,對敵的人道主義,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不愧是能被異端分子告上國際法庭的人……


    真有意思。


    其實鹿不二本來也沒想暴露這種能力的,但問題是在這種級別的絕世強者麵前耍心眼,似乎也沒什麽用,反而顯得很可笑。


    畢竟在半月莊園的時間之墟裏,梅丹佐和康斯坦丁的對話中明確表示曾經在北極跟他的父母有過交集,甚至還能猜到天神之種最初是給誰準備的。


    這種情況下還要遮遮掩掩,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伴隨著昆塔的痛苦嘶吼。


    鹿不二的眼神裏閃過無數的畫麵。


    良久以後,他驟然抬起頭:“天上!阿那雷組織的首領在天上,他乘坐直升機尾隨著這輛列車。那架直升機被動過手腳,無法用尋常的設備掃描出來。這批列車上,除了兩個六階和三個五階的殺手之外,所有人都被植入了來自燭晝之龍這條進化鏈的暗質!”


    話音剛落,哢嚓一聲。


    昆塔的脖子被強行扭斷了。


    梅丹佐把他擺出了昏睡的姿勢,幽幽說道:“不得不說,你這能力還真好用,當年的康斯坦丁也試圖玩過這一招,但他卻失敗了。從在同階的時候,他似乎方方麵麵都不如你。”


    他起身,望向列車的天花板。


    微微活動了一下筋骨。


    “我先去天上把那個第七階理性界弄死。”


    他扭頭說道:“這些人你自己應付吧。”


    鹿不二剛想說什麽,就聽到他繼續說道。


    “我知道,這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有點困難。但問題是,當年康斯坦丁都能做到,你沒有理由做不到。既然你想天下無敵,那麽總得學會越階挑戰。”梅丹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反正你有暗質體。”


    這家夥頓了頓:“你不是普通的三階吧。”


    鹿不二翻了個白眼:“這都被你發現了。”


    梅丹佐大笑:“哈哈,我可是全知全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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