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這一哭,讓孟寧措手不及。


    “王梅,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別哭啊。”


    孟寧扯紙巾遞給王梅,給她擦眼淚。


    王梅情緒控製不住,就在電話掛斷那一刻,她所有的委屈都決堤了,所有堅持奮鬥的意義,都成了笑話。


    就像是緊繃了多年的那根弦,一下子斷了。


    王梅哭了很久,惹來店裏不少客人紛紛側目。


    泡泡懂事的用小手給王梅擦眼淚:“王阿姨,不哭了,我給你吃糖。”


    泡泡不知道怎麽哄人,但她願意把自己的糖果分享,在泡泡的世界裏,吃糖果會讓人心情好起來。


    泡泡剝了一顆糖,王梅拒絕不了小朋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嘴裏含著一顆糖,那滋味,難以形容。


    她的嘴裏是甜的,心裏卻是苦澀的。


    她已經不是三歲小朋友,一顆糖就能抵消所有委屈。


    嘴裏的糖越甜,她心裏越苦。


    “我媽他們在縣城買房子了,他們竟然誰也沒告訴我,他們拿我的錢,給我弟弟買婚房,我弟弟定了婚期,也沒有人通知我,那我算什麽啊?”


    王梅情緒爆發:“我是他們的提款機嗎,這些年,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找我拿錢,我被他們搜刮得幹幹淨淨,我的血,都被他們喝幹了。”


    孟寧聽到這些話,也為王梅感到氣憤。


    王梅隻是表麵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她早已經千瘡百孔,她的血,被家人們喝幹了。


    孟寧安撫了很久,王梅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王梅這個樣子,孟寧壓根就不好意思再問別的。


    王梅心情不好,這場下午茶,也提前結束了。


    孟寧送王梅上了出租車,看到車子開走後,她牽著泡泡站在大街上,心生感慨。


    原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王梅打車迴到合租房,渾渾噩噩的,合租室友見她臉色不好,問:“梅梅,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沒事。”王梅什麽都不想說,十分消極。


    室友正是上次與王梅一起去瑪歌會所的女人,她想起來一件事,說:“梅梅,你上次那個朋友,我看著有點眼熟,幾年前你被煤老板欺負那次,是不是就是她為你出頭的。”


    王梅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心不在焉的應道:“嗯。”


    “難怪我覺得眼熟,我剛才還想起來一件事,那天晚上,我看到你那個朋友從煤老板的包房裏跑出去,去了頂樓,我跟著去看了眼,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看到你那個朋友跟晟宇集團的傅總在一起,就在頂樓包廂裏的沙發上,我親眼看見的,那叫一個瘋狂啊……”


    王梅壓根就沒有認真聽過室友說一個字,她滿腦子都是父母買房子的事,她遲疑再三,還是打了個電話迴去。


    她拿著手機進了自己的臥室,將門關上。


    電話很快接通,還不等王梅問買房子的事,電話裏就傳來母親要錢的聲音。


    “梅梅啊,你那還有錢嗎,再給媽湊個十萬塊,上次撞的那人,人家又要讓賠誤工費,營養費,要十萬塊……”


    王梅坐在床沿,一隻手緊緊的攥著床單,壓抑著自己。


    她等母親說完了要錢的理由,這才問了句:“媽,我弟是不是下個月結婚?女方家裏是不是要十萬彩禮?”


    婚房買了,現在也就剩下彩禮了。


    母親忽然又要十萬塊,肯定就是彩禮了。


    電話那邊的王母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厚著臉皮笑道:“嗯,下個月結婚,定了,你是姐姐,你弟弟結婚,你可要管啊,女方家要十萬彩禮呢,我跟你爸拿不出來,你這能不能想想辦法啊,婚期都快到了了。”


    王梅的心在滴血,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咱們家是不是買房子了。”


    “嗯,買了。”王母在電話裏炫耀:“全款,就是用你這些年給媽的錢,大三居,大陽台,那個戶型特別好,以後你弟結婚了,我跟你爸也搬過去住新房,給他們帶孩子。”


    王梅說:“買房子也好,我過兩年也就不做了,打算迴老家,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


    王母一聽,態度特別激動:“你迴來做什麽,京市大城市,才能賺錢,小縣城哪有什麽出息,再說了,家裏也沒有你的房間啊。”


    “媽,這些年在外麵飄著,我也累了,想迴來陪陪你們,照顧你們,弟弟不是買了大三居嗎……”


    話還沒說完,父親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我們不用你照顧,有你弟就行了,你弟那大三居,我跟你媽住一間,你弟弟媳住一間,不得給孩子留一間啊,你就在京市待的挺好的,迴來做什麽啊。”


    父親的話,讓王梅眼淚再一次決堤:“爸,媽,我出錢買的房子,沒有我的份?還沒有我的房間,這說得過去嗎。”


    “你出點錢怎麽了,那是你弟弟。”父親在電話裏理直氣壯地說:“你趕緊想辦法湊十萬塊迴來,你弟媳家等著要彩禮呢。”


    王梅哭著說:“我湊不出錢,上次的錢,還是我找朋友借的。”


    王母說:“那你找他們再借啊,那是你弟弟啊,你做姐姐的不想辦法,那我們又能怎麽辦啊,我和你爸在老家又沒收入。”


    母親在電話裏已經哭起來了,王梅心軟,最受不了的就是母親的眼淚。


    王梅一時心軟,說:“好,那我想想辦法,弟下月什麽時候結婚,我請個假好提前迴來……”幫忙。


    話沒說完,又遭到電話那邊父親的拒絕:“你不用迴來,你在外麵幹那個,讓親戚看見了,不是笑話嗎,你弟媳他們一家子臉麵往哪裏放,你來不合適。”


    這話,成了徹底壓垮王梅的稻草。


    王梅心裏特別難受,也十分震驚,自己在父母眼裏竟然是這樣不堪,肮髒的。


    “爸,媽,你們嫌棄我給弟弟丟臉?嫌棄我職業見不得人,可你們用的每分錢都是我賺的,我供他上完大學,我的錢給他買婚房,現在,你們嫌棄我賺的錢不幹淨了?”


    王梅已經渾身顫抖,父母的話猶如利箭,將她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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