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高明久久都沒有起身,兀自歎息。


    半年的薪水買了紅酒,可惜黑澤君一點都沒能嚐到;兩個月的薪水定製了這次煙花表演,卻仍舊沒能留住黑澤君;至於他手上那枚花費一年多薪水才買下的戒指,估計連拿出來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這就是失戀啊。


    風漸漸有些涼了,駝色的大衣染上潮氣,諸伏高明不得不起身,緩慢而麻木地朝市裏走去,卻見夜空中一點火光微亮。


    諸伏高明那雙藍色的眼睛緩緩地睜大了。


    琴酒站在保時捷356a的旁邊,單手插兜,另一隻手的指間夾著一支香煙,正在吞雲吐霧。


    諸伏高明的腳步不由快了幾分。


    “我們才第一次見麵,你玩太大了。”琴酒以此作為剛剛被告白的迴應。


    諸伏高明嚴肅道:“我們認識15年了。”


    “你該找個溫柔的人。”


    “黑澤君情感細膩,從字裏行間是可以看出來的,況且我要找什麽人應該由我自己決定,,我認為黑澤君很好。”諸伏高明駁斥了琴酒的話。


    可你明明就喜歡溫柔的!琴酒想要反駁,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琴酒的眸光微微閃爍,仍舊拒絕:“我目前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諸伏高明蹙眉。


    琴酒用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諸伏高明一番,鬼使神差地發問:“上/床嗎?”


    諸伏高明瞳孔地震。


    “那就算了。”看出諸伏高明的保守,琴酒上車就要離開。


    諸伏高明卻從另一邊上了車。


    看著又坐到副駕駛上的諸伏高明,琴酒也不意外,隻說道:“我等下先送你迴賓館,然後……”


    “黑澤君也一起來喝杯茶吧。”諸伏高明的語氣溫柔又強勢,眼神中透露出強烈的侵略感。


    琴酒一怔,見諸伏高明沒有在開玩笑,眼神漸漸變得深意而玩味兒。


    “好。”他答應了,心仿佛一下子飄到了雲端,每一次的唿吸都帶著過分的灼熱,宛如富士山噴薄的岩漿。


    伴隨著淅淅瀝瀝的水聲,熱氣升騰起水霧,在磨砂玻璃上又添了一層朦朧。


    當琴酒脫掉諸伏高明的第一件衣服時,那層儒雅、斯文的外表也仿佛被層層剝下,露出其中野獸般的激動與狂野。


    溫熱的吐息仿佛交織在了一起,琴酒緩緩蜷縮成一團,又猛地伸展身體,五指在諸伏高明白皙的胸膛上狠狠抓出五條血色的指印……


    一夜荒唐。


    琴酒起得比諸伏高明更早一些,他洗過澡、穿好衣服,見諸伏高明完全沒有被他的動靜驚醒,不由冷笑了一聲,這就是一個警察的警惕性嗎?


    但是很快的,他注意到了諸伏高明緋紅的臉頰。


    琴酒用冰涼的手背貼了貼,諸伏高明的臉頰頓時燙了他一下,他連忙又摸上諸伏高明的額頭、身體,眉頭便皺得仿佛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喂,諸伏高明,醒醒!”琴酒推了推他。


    “唔……”諸伏高明帶著不甘願又含含糊糊的氣音,勉強抬起眼皮看了琴酒一眼,但很快便無力支撐,又耷拉下眼皮昏睡過去。


    “喂,醒醒啊!”琴酒連忙又喊了幾聲,但這一次卻連迴應都沒有得到。


    該死,燒昏過去了!


    琴酒雖然沒有給他測量體溫,但從觸感上便可以知道他燒得不輕,於是迅速將人抱了起來。


    “唔……”諸伏高明不安分地掙紮了下,一條胳膊勾住了琴酒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嚷嚷:“還……還要來一次嗎?那就繼續。”


    琴酒:……


    琴酒的臉頓時黑得宛如鍋底,喝斥:“閉嘴。”


    諸伏高明顯然也有些撐不住了,被抱起來也隻是掙紮反抗了一句,之後便又昏睡了過去。


    琴酒立刻抱著他出門,開車送去了附近的醫院。


    他早該想到的。


    大晚上的在地上躺了那麽久,昨天晚上又來了那麽多次,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不過第一次上/床便生病進醫院,日後倒是可以拿出來狠狠嘲笑諸伏高明一番。


    等待醫生為諸伏高明做完檢查的琴酒才察覺不對,不,他們沒有日後,他不會談戀愛,更不會和一個警察談戀愛,昨晚那次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和高明都是成年人了,上/床並不意味著會在一起,高明也該明白的。


    琴酒等了一會兒,確定諸伏高明隻是受了涼發燒,鬆了口氣便去預存住院費,他可沒時間留在醫院等他好起來。


    交完住院費走到大廳的時候,一道風從琴酒身邊經過,同時傳來熟悉的叫喊聲:“醫生快來,他中毒了!”


    醫護人員匆匆趕來,從男人手中接過了患者。


    琴酒頓住腳步,迴頭,剛剛從他身邊衝過的“熱心市民”也迴頭看向他。


    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


    操,波本!


    琴酒的眉頭皺得死緊,怎麽哪裏都有他?


    波本知道自己已經被琴酒看到,躲也沒用,於是微笑著走向他,語氣玩味兒:“怎麽?我們堂堂的……嘖,也會生病啊?”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琴酒陰沉著嗓音。


    波本的語氣很無所謂:“我在餐廳兼職的時候有人食物中毒了,身為員工,我當然要送他過來。”


    波本說著挑眉,意思是“你最好不要問太多”,情報人員可是很神秘的。


    琴酒的臉上更加陰沉了,情報人員是不是真那麽神秘他不知道,但他倒是很想知道組織到底有沒有給波本開工資,這家夥是要把兼職做的全東京都是嗎?


    波本自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合適的理由,於是理直氣壯質問琴酒:“你看起來身體不錯,來醫院這種地方……”


    波本的眼神充滿了玩味兒與審視,仿佛要將琴酒給剝一層皮看清楚。


    琴酒的眼神幾乎是瞬間銳利,宛如鷹隼,就好像要將波本給狠狠刮下一層肉來。


    波本的表情僵住了,他僵硬的站在原地,試圖說些什麽打打圓場。


    “你在調查我?”琴酒發出冷冰冰的質問。


    波本的額上幾乎是瞬間滲了一層的冷汗,開口:“我沒……”


    琴酒卻轉過身來,一步步走向波本。


    一步又一步,緩慢而威勢十足,皮鞋踏地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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