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慶雲顯然也是措手不及,等他反應過來去阻擋時,又一聲爆炸在他膝蓋處響起。


    “噗呲”一聲,他膝蓋處就出現了一個血洞。看這血洞的樣子,跟剛才器靈被擊中的傷口很像。


    喻慶雲在倒地的刹那才想明白——這是符紙!


    原來趙一粟故意接他的靈力灌體,把自己置於弱勢方,就是為了讓他掉以輕心,好在關鍵時刻打出這一套悄無聲息的符紙,雖是三品符,卻形成了致命一擊。


    這一戰,輸的不虧。


    喻慶雲長出一口氣,仰麵倒在擂台上,臉上浮起笑意,那笑先是有些苦澀,而後變得釋然。


    同樣是失敗,可敗給趙一粟和敗給江雲塵那時完全兩種感受。


    江雲塵是實力恐怖的碾壓,會把一個修士的驕傲狠狠踏在擂台上,稍有不慎就會結成心魔。但與趙一粟這戰是酣暢淋漓,她賭上了自己的性命去博一線勝算,而他為了迎戰也已拚盡全力。細細迴想,趙一粟從上擂台起就步步為營,心計無雙,如此優秀的對手,此生在擂台上能遇到一位,實屬大幸。


    他敬重這樣的人,若有機會,來日還可再戰!


    隨著喻慶雲的倒下,巨大的四易扇慢慢縮小,迴到了喻慶雲的手中。扇上的豁口明顯,盤膝而坐的趙一粟睜著眼睛,嘴角溢出血線,卻笑得很是痛快:“承讓。”


    喻慶雲明白,在比賽被迫中止的時候,趙一粟其實比他恢複得更快,是為了扮豬吃老虎才假裝沒有蘇醒。這麽說來,當她被四易扇籠罩的時候,除了打符紙,其實還有一種選擇,就是用那把彎刀直接劈砍四易扇。


    以那把刀的材質,在她拚死一砍之下,說不定真能把四易扇攔腰砍斷,到時候喻慶雲可就徹底笑不出來了。


    想到這裏,喻慶雲單手撐著擂台站起來,認真地朝她拱了拱手。


    擂台上空的狂沙真人怔了片刻,才繼續宣布道:“本次擂台賽獲勝方,趙一粟!”


    ——“好!打得漂亮!”


    ——“哎呦我的靈石呀,我押了喻慶雲十枚上品靈石呢!”


    ——“這是不是丘老第一次押注失敗?他可押了不少呢,這些年的贏的全賠進去了吧?”


    ——“話說那最後兩次攻擊你們看清楚了嗎?怎麽就突然喻慶雲就中招倒下了呢?”


    ——“不知道,我也沒看清,你們看清了嗎?”


    眾人麵麵相覷,互相爭論著,直到身後一道聲音穿插而來:“那是符紙。”


    左丘目光落在趙一粟身上沒移開,目睹她從擂台上下來朝這邊走,一邊說:“兩種符紙。第一種下出了火雨,形成範圍攻擊,把喻慶雲包裹在原地,使他僅剩的靈力被快速消耗。第二種是單發符紙,一箭擊穿了喻慶雲的腿。兩種符紙雖然都是三品,但勝在無聲無息,攻其不備。”


    ——“世上竟然有這種符紙?無聲無息,甚至也沒有符光,我完全沒看見。”


    ——“這種符紙要是被人用在暗殺上,豈不是防不勝防?”


    ——“不止這一種,還記得趙一粟之前擊穿器靈的那張符嗎?殺傷力、速度都沒的說!這些符紙到底是哪來的?咱們修仙界最近出了天才符術師嗎?”


    ……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趙一粟走下擂台,來到了春夏等人的身邊。


    春夏:“啊啊啊啊啊啊師姐贏了師姐萬歲!”


    代桃:“師姐你還好吧?傷得怎麽樣?快把這些丹藥吃了。”說著也不給趙一粟拒絕的機會,硬往她嘴裏塞了一大把丹藥。


    靈丹入口即化,確實讓她好受很多:“我沒事,看著慘,迴去休整幾天就好了。”


    這絕不是瞎話,修士最忌諱靈力混亂,喻慶雲受的傷至少要一年半載慢慢調整,但是趙一粟體內的靈力是雷火雙循環,互相補益,穩固難摧,所以她才會比喻慶雲恢複得更快。


    要是帶上江雲塵那個行走的療傷工具,那她連幾天的時間都不要,眨眼就能恢複。


    打贏了擂台的第一件事,趙一粟走到賭桌前,粲然一笑。


    夥計秒懂,立刻奉上儲物袋:“趙仙師贏得漂亮,這是您該得的彩頭!”


    趙一粟神識掃過,看著裏麵滿滿當當的兩萬上品靈石,眉開眼笑:“哎呦,這可比靈丹的療效好!”立馬渾身哪哪都不疼了,一口氣還能打三場!


    代桃本意是想幫趙一粟扳迴點台麵,沒想到沾光也贏了一大筆錢,甚至比趙一粟的還多。


    眼看這兩人捧著大把的靈石迴來,王破虜的眼睛都快紅出病了:“俺的靈石……贏那麽多,見者有份不?”


    乞討的手被代桃一巴掌拍開,並獲得代桃+春夏+趙一粟的三雙白眼。


    王破虜捂著破碎的心:“俺做錯了什麽?俺就是正經分析了一下戰局押在了贏麵比較大的那邊而已……”


    那邊,郭半農則把喻慶雲攔下了。


    他滿目崇拜地朝對方拱手,自報家門:“在下伏羲山郭半農,風靈根,特隨師姐前來觀賽。喻前輩一戰打得酣暢淋漓,風靈力使用變幻莫測,在下佩服!”


    喻慶雲淺笑道:“別人都湧到勝者那方,你倒是不嫌敗者丟人。”


    郭半農一臉正經:“怎麽會?擂台切磋,有勝有負,這隻代表一場比賽,什麽意義都沒有。”


    喻慶雲:“那我便點撥你兩句,算是迴報你的好意。你方才說我把風靈力使用得變幻莫測,實則擂台上空間狹促平坦,很不適合風係修士施展。風最依賴地形,高處可騰雲,低處可借勢,如果遇到四麵狹口,風靈力從中快速穿過,便能形成比箭類法器還要淩厲的貫穿傷……”


    他徐徐道來,聽得郭半農如癡如醉。


    直到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師父。”


    南從燕上前扶住了喻慶雲的胳膊,臉上心疼的表情完全無法遮掩:“這就是您不讓我觀戰的理由?說好了隻是切磋點到為止,怎麽會打成這個樣子?快點迴去休養療傷!”


    郭半農連忙往後退了半步讓開通路:“是我莽撞了,前輩莫怪,今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日後若有能報答的機會,在下絕不退縮。”


    喻慶雲朝他微微頷首,算是告辭。


    兩人相攜著走遠,南從燕的聲音隱約傳來:“師父,剛才那人是誰?”


    “伏羲山的一個風靈根修士,想必異靈根的修士太少,他平日得到的指點有限,特意過來的。”


    “哼,伏羲山的人剛剛把您打成這樣子,您倒是大度!”


    “天行擂台成立,不就是為了督促修士間互相切磋、互相增益?若是人人都藏拙,等仙魔大戰的時候,人間的未來又在何處呢?”


    “就您大道理多。反正等我學藝有成,一定要挑戰伏羲山的人,把您的臉麵給贏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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