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粟還不知道江雲塵的存在,更不知道阮香琳結印的動作已經引起了江雲塵如臨大敵的緊張。


    她的眼睛裏隻能看見阮香琳的烏金槍,槍杆的每一招都在她的目光中漸漸熟練,並且變得越來越慢。


    阮香琳見趙一粟果然被自己的槍法纏住,不禁暗喜。


    她這套長槍的連招名叫六合歸一,指的是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與上下兩方,共六方形成合一的功法,槍本身就是陣,槍法越快、靈力控製越精準,槍陣就越嚴密,絕不會給對手任何可乘之機。


    隻要靠六合歸一多拖延一會兒,就足以讓她手中的法印結成。


    她隻把趙一粟當成個五品修士來看,卻並不知道趙一粟這一路是怎樣走來。


    從身負係統重生那天起,趙一粟麵臨的任務就是伏羲山內部的門派大比。在循環任務的一百年中,她練就了堅定的心性,參透了七品修士才能參透的唿吸法則,更重要的是積累了無數的擂台實戰經驗。


    在上擂台之前,她在腦海中模擬過無數次擂台的打法,上擂台之後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為勝利而噴張,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她從實戰中獲得的要遠比別人更快、更多。


    就好比現在,兩百多招的交手之後,阮香琳以為是自己的六合歸一槍成功阻攔住了趙一粟的動作,但對趙一粟來說,她已經完成了對所有槍法路徑的試探,並最終找到了這套槍法的規律。


    於是阮香琳的烏金槍在她眼中變得越來越慢,她甚至可以預判下一槍的來路,並提前攔截用以驗證自己的猜測——


    起勢在左,落勢向下。趙一粟將滿月刀丟在下方阻攔:成功了!


    槍頭下壓,則落勢向左——又對了!


    這就是像一個遊戲玩家在麵對大boss時試錯無數次,終於打出了一套行雲流水的連招,有著難以言欲的成就感。趙一粟刀法行雲流水踩著心中的戰鼓聲,一刀又一刀地砍對了方向。


    阮香琳把她當困獸,她卻用阮香琳來練刀!


    自己功法不如人,就得認,就得學!


    在她沉迷練刀的時候,江雲塵的目光始終緊盯著阮香琳手中的動作。


    那個法印快成了,隱隱有金光在印上閃爍,但趙一粟還沒成功突破阮香琳的槍陣。


    江雲塵感覺自己的唿吸變得極慢極慢,手中的法印先一步結成,在他掌中閃著雷光,隨時可以丟上擂台。


    但是,再等等。


    以他對趙一粟的了解,她不可能放縱對手結成一個法印,憑她渾身八百個心眼子,憑她寧折不彎的個性,便是自挖內丹也要阻止。


    若是不阻止,那就是另有打算。


    擂台上,趙一粟的打法似乎有了改變,她有了越來越高的成功率,幾乎每次都能提前預判烏金槍的穿刺方向,她悟性極高,高到恐怖,隻是不知來不來得及找到槍陣的破綻。


    三、二……


    在阮香琳結印的最後一個手勢即將完成,在江雲塵決定不再等待,掌中的雷印即將丟出的那個瞬間,趙一粟眼中閃出耀眼奪目的光彩——就是現在!


    她瞳孔微縮,緊盯著尖銳的槍頭,原地爆起!


    “當啷——!!”


    滿月刀先做出一個爆發劈砍的假動作,在長槍刺過來的刹那間刀身下壓,彎刀從她掌中脫出,沿著長槍的脊背“滋啦”向前滑行。


    刀刃劃過烏金槍堅硬的槍杆子,兩種金屬摩擦的聲音顯得刺耳,一路蹭起又熱又亮的火花,眨眼就逼近了阮香琳的咽喉!


    阮香琳的心跳猛停了一下,壓根沒看見趙一粟的彎刀是如何殺過來的!


    她甚至來不及驚駭,隻好憑本能用結印的左手抬起做阻擋!


    “哢——”


    可她忘記了,滿月是雙刀。


    抬起的手匆忙間用法術擋住了第一刀,可這刀落地,其後還有第二刀!兩刀重疊著向前,後麵的刀完美隱藏在前刀的影子下,就這樣成功砍中了阮香琳!


    落下的第二刀直接砍在了她的左手上,從腕部將她的左手連骨砍斷!


    斷手落下時還保留著結印即將完成的手勢,重重砸在擂台上,噴出滿地的血。


    阮香琳的臉上爆發出驚恐,用完好的右手飛快點了止血的穴道,撐著槍杆子驚魂不定地望向趙一粟。


    怎麽可能??


    六合歸一槍法在三百招之內被破解了?!


    她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做到的?!


    趙一粟可沒給她反應的機會,掌心一轉就召喚了掉在地上的彎刀,雙手持刀,渾身爆出強烈的地火氣息,羅刹一般向前殺去!


    擂台下的觀眾此時才爆發出一陣驚唿:


    ——“怎麽迴事?!阮香琳的手斷了?!”


    ——“我也沒看清,本來是趙一粟處處被壓製,突然就變成阮香琳受重傷。”


    ——“阮香琳怎麽還不投降?這麽打下去豈不是要鬧出人命?”


    ——“狂沙真人來了!”


    六品的狂沙真人在天行盟任職,與其他六品的修士輪值鎮守天行擂台,防止擂台賽傷及人命。


    他也是運氣不好,才第二次輪值就遇上了趙一粟跟阮香琳搏命廝殺。對於趙一粟他不算陌生,之前趙一粟單挑喻慶雲的比賽,也是他在擂台邊坐鎮。


    他知道趙一粟不是個好對付的人,但沒想到阮香琳比趙一粟還瘋,已經斷了一隻手,竟隻是匆忙點穴止血,更加瘋狂地持槍殺了上去!


    天行擂台有規定,隻要修士不主動投降,不挖內丹自爆,不使用陰損毒辣的手段,其他情況下都不允許第三方插手幹預比賽。


    可任由兩個人這樣打下去,阮香琳怕是不死也跟殘廢差不多了。


    所有人都是這樣以為的,可沒人知道,看似占據了上風的趙一粟打得卻越來越吃力了。


    趙一粟發現,阮香琳流了滿擂台的血,戰意卻變得更濃,就像那些不要命的墮營黑衣人一樣,有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瘋狂;


    更沒想到的是,阮香琳的血和狂暴的戰意,激發了她體內滅魂丹的唿應!


    滅魂丹像幹渴了萬年的野獸,嗅到天降甘霖,正不顧一切地想要衝破她靈海的束縛,出來要一口吞噬掉阮香琳!


    若是在外麵,大不了就把滅魂丹放出來吞吃一通,可這是在擂台上,魔器在她身上的事絕不可以暴露!


    慢慢的,滅魂丹吞噬的力量已經讓趙一粟難以招架,並讓她不斷分心,打破了她穩定的進攻節奏,刀法變得磕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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