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然遇到了張三豐與沈萬三這對師徒後,朱楩連忙請他們一起到府衙做客。


    不論是沈萬三,還是那張三豐,都可是傳奇人物。


    連朱楩這個曆史成績不行的人,都知道他們的一些事跡。


    隻不過朱楩所認識的張三豐,乃是金庸武俠裏的一代宗師,也是太極拳和武當派的祖師爺。


    此時朱楩忍不住看向張三豐。


    在府衙大堂內,朱楩自然是坐在上首位,哪怕是張三豐這位充滿了玄幻色彩的老神仙,也得坐在下麵。


    朱楩先打量了一眼張三豐的模樣,隻見老頭子頭發胡須已經全都花白,但是麵色卻好像年輕人一樣紅潤,隻是張三豐這一身衣服實在是邋遢的不成樣子,哪有一代宗師的架勢。


    接著朱楩又看向那沈萬三,發覺沈萬三雖然麵容憔悴,也不知道被流放到這金齒衛多久了,身上衣服也很破舊,卻也難掩曾經的富貴之氣。


    沈萬三低著頭,顯得小心翼翼,顯然是對朱家人感到了沒來由的懼意。


    還有沈萬三的長子沈榮站在後麵。


    當初朱元璋隻流放了沈萬三,但是也有傳聞說沈萬三把一家老小也帶走了,更有人神乎其神的傳說,那沈萬三帶走了中原的氣運,把富貴財運都帶到雲南了。


    總之關於沈萬三的野史傳說也是不少,還有人說他有個聚寶盆呢,於是後來也有不少人把沈萬三供奉為財神爺。


    “話說老仙師你雖然仙風道骨,但是也不好經常直唿陛下的名字吧?”朱楩再次看向張三豐,語氣中不免有些責怪之意。


    張三豐‘哈哈’一笑,說道:“我知道洪武大帝尋我所為何事,而老道自稱大元遺民,也曾經為前朝效力,自然不敢再為明廷效命。何況就連劉基下場都那麽慘,我可不敢步入官場,我是連應天都不敢去的。”


    劉基,字伯溫,也就是劉伯溫。


    劉伯溫是後來追隨朱元璋的,曾經也在元朝時期當過官員。


    據說就是因為劉伯溫的這個出身問題,才讓朱元璋在冊封群臣大肆封賞時,隻是一位伯爵。


    連侯爵都不是,更別提跟號稱第一功臣的李善長相比了。


    朱楩擺擺手:“您都一把年紀了,我爹喊你進京應該不是為了讓你當官。”


    這張三豐如果真是南宋淳祐七年生人,現在已經一百四十多歲了,還當什麽官啊。


    張三豐苦笑一聲:“那就更不敢去了啊。天機不肯輕輕泄,猶恐當今欠猛烈。千磨萬難費辛勤,吾今傳與天地脈。皇帝尋我問金丹,祖師留下長生訣。長生之訣訣何如,道充德盛卽良圖。節欲澄心澹神慮,神仙那有異功夫。”


    朱楩因為曆史成績和文科成績都很一般,所以並不知道,這是張三豐的‘答永樂皇帝’的內容。


    可現在,張三豐卻提前了無數年對朱楩說了出來。


    而且其中所要傳達的想法,也讓朱楩陷入了沉思。


    天機不肯輕輕泄?什麽意思?難道朱元璋是想找張三豐算命不成?


    難道就像傳說中李世民對袁天罡和李淳風詢問的大唐國運一般,也想找張三豐問大明國運?


    這還真有可能,畢竟有燒餅歌流傳甚廣。


    明朝劉基劉伯溫的燒餅歌,唐朝袁天罡和李淳風的推背圖,以及武侯諸葛亮的馬前課,甚至是薑子牙薑太公的萬年歌。


    這些有關預言的傳說曆來有之。


    而且張三豐還提到了金丹,甚至是長生訣。


    難道老朱還想修煉長生不老,學那秦始皇不成?


    “不可能,”朱楩突然低喝一聲:“當今陛下可是那貪生怕死,想要尋求長生不老的人?還尋金丹,荒謬。”


    沒成想張三豐竟讚同的點點頭,說道:“確實,伱十哥朱檀就是因為這個死的。”


    朱楩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朱檀就是魯王,也被朱元璋封諡號為荒,也就是那位魯荒王,也是王福之前的‘主子’。


    這位王爺就是因為想要長生不老私自煉丹而暴斃的。


    “所以到底是怎麽迴事?你給我講清楚,今天你要是不講清楚,我可是不會讓你走的,”朱楩表情嚴肅的發出威脅。


    之前滿城百姓都知道朱楩見到了張三豐,而且張三豐的言語之中,對朱元璋有著許多不敬之處。


    朱楩心說你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萬一傳到老朱的耳中,那我不得背鍋啊?


    至於神仙之道,朱楩心說我還沒學練氣決呢,而且自己穿越這麽多年了,也始終沒有聽說過修仙之法,連武功什麽的,也被王福證明過是不存在的。


    而他因為身具係統的原因,應該是唯一特殊的才對。


    所以朱楩對待張三豐,雖然也有些許敬意,但是完全不帶怕的。


    哪怕你是太極宗師又如何?正好我會的是八極拳,要不要試試?


    看看到底是太極安天下,還是八極定乾坤。


    “你真要問?”張三豐深深的看著朱楩,眼神中,流露出某種深意。


    其實張三豐對朱楩,比朱楩對自己的好奇更深,他主動現身就是為了能夠近距離觀察朱楩。


    而經過一番對話,張三豐再看朱楩時,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震動。


    ‘好一副天下至尊的氣脈,連那洪武大帝在他麵前,都要上不得台麵。可他不是太子,連嫡子都不是,哪來的這副龍運氣脈?’張三豐暗暗感到不解。


    朱楩皺眉,斥道:“廢話,今天你要不說個明白,你和我,咱倆誰都別想好。”


    開玩笑,張三豐都要把朱元璋貶低汙蔑成是貪生怕死,想要尋求長生不老的昏君了。


    自己要是不問個清楚,今後被朱元璋詢問起來,該怎麽迴答?


    朱楩心底生出火氣,好你個張邋遢,這是想害我啊?


    同時朱楩給周圍人使了個眼色。


    木邱等人悄悄圍在了周圍,以他們對朱楩的了解,一旦朱楩給了什麽暗示,他們或許都敢刀劈神仙。


    那沈萬三把頭埋的更低了,沈榮也擔心的看向周圍。


    這是剛剛追隨朱楩南征北戰的精兵強將,身上的蕭殺之氣是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連張三豐都點點頭,讚許道:“殿下麾下真可謂是能人居多啊。”


    “別想蒙混過去,”朱楩冷笑,現在想說好話了?晚了。


    張三豐捋著胡子笑而不語。


    “你到底說不說?”朱楩沒好氣的催促道。


    張三豐歎了口氣:“天機不可泄露啊殿下,老道若是真說出來,對您可未必是好事。”


    “哦?”朱楩笑了,心說你難道還能說破我穿越者的身份?還是知道我有係統?


    他根本就不信,除了之前遇到那個老巫婆嚇了自己一跳,就再也沒遇到過有人看出自己異常的。


    張三豐好像看穿了朱楩的心思,也知道若是什麽也不說,恐怕真要走不出去了。


    他倒是有信心一個人出入自如,哪怕城內有朱楩的六萬大軍,城外還有六萬大軍,他也能來去自如。


    但是沈萬三父子呢?


    張三豐又歎了口氣,終於悠悠開口,說道:“老道雖然能窺破半分天機,但是也未能看破全貌。而且在見到殿下之後,反而對天機有所懷疑。這天下本該是五龍同朝的氣運,卻不知為何在殿下身上看到了二龍同珠的氣脈呢?”


    朱楩一愣:“啥意思?”


    張三豐笑而不語的看著朱楩。


    五龍同朝?是說朱元璋,朱允炆,朱棣,朱高熾,還有朱瞻基?


    要這麽說,還真是五龍同朝啊。


    但是等等,朱瞻基還沒出生呢,得等到朱元璋死後,朱瞻基才會誕生吧?


    這算什麽五龍同朝。


    可要是把如今的太子朱標算上呢?畢竟在朱允炆登基之後,給朱標追封了孝康皇帝的諡號。


    要是這麽算的話,五龍同朝就有點意思了。


    可二龍同珠又是什麽意思?還從自己身上?


    難道。


    朱楩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老道。


    “殿下明白了?”張三豐還在微笑著。


    而朱楩卻心中驚駭,自己還沒準備造反呢,甚至連造反的準備都還為開始進行,這糟老頭子有點東西啊,他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還是說,天機真的是存在的?難道說命運是已經注定的不成?


    “你們都出去,”朱楩突然對木邱等人喝令道:“去外麵守著,不準任何人靠近。還有,帶沈先生父子去吃點東西。”


    木邱,趙括,沐春與沐晟幾人相視了一眼。


    有聰明的人,如沐春兄弟的眼神有些複雜。


    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聽出了深意。


    可他們還是聽從朱楩的命令,帶著沈萬三父子退了出去,連帶著大門也被緊緊關閉了起來,守在外麵不讓任何人靠近。


    直到這時,朱楩才鬆了口氣。


    好家夥,他可不敢讓人聽出自己有反意的意圖,連想都不敢想,不然一旦傳到老朱的耳邊,那自己可就全完了。


    接著朱楩站起身,死死盯著張三豐,冷笑道:“我是否該掐死你?”


    張三豐苦歎一聲:“所以說你們朱家父子幾個,真是殘暴,我一個隨時都要死的老人,你們就讓我壽終就寢不行嗎?”


    張三豐深知朱元璋的秉性,所以從不敢響應朱元璋的征召。


    據說在‘皇明恩命世錄’等史籍中,還能找到包括朱元璋和朱棣在內的多位明朝皇帝尋找張三豐的詔書和敕令。


    若是張三豐真敢去見朱元璋,不論兩人談論了什麽,最後都會成為千古秘聞,朱元璋甚至很有可能殺人滅口也說不定。


    包括現在,連眼前的小朱都不打算讓他活,偏偏又是他追問甚禁,讓自己不得不說的,事後又要殺自己,實在是混蛋。


    “如果可以,老道真是不想認識你們朱家的任何人啊,”張三豐隻能有所感歎。


    可偏偏他因為在朱楩身上看出一些與天機相左的氣運,才忍不住出來一窺究竟。


    朱楩看著張三豐,也知道自己是咄咄逼人了。


    可問題是,這老家夥真能看出自己的野心啊?而且若要是被朱元璋知道,哪怕自己說沒想法,二龍同珠是啥意思?


    朱元璋可不管你想不想造反,而是在意你今後能不能,有沒有可能造反。


    為了給太子鋪路,恐怕會寧殺錯不放過吧?


    即使朱元璋不會手刃自己的兒子,也會把朱楩軟禁起來。


    要是朱標真能登基,還有機會放朱楩出來。


    問題是朱標快死了啊,到時候朱允炆一上位,自己就全完了。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老四哥朱棣上位?然後自己啥也不是?繼續被削藩?以後就當個廢物王爺不成?


    要是沒係統,那就算了,當個逍遙王也不錯。


    可朱楩現在絕不想把命運交給別人,要靠著別人的仁慈才能活命。


    畢竟是現代人,講究的就是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


    想到這裏,朱楩深吸口氣,重新坐了下來,對張三豐說道:“我不會殺你,但是我很好奇,你到底從我身上看到了什麽?”


    張三豐再上下打量了一眼朱楩,尤其是他的麵容,乃至雙眼,仿佛想從朱楩的眼中看到什麽似的。


    片刻後,張三豐點點頭,仿佛已經確定什麽,說了句:“五龍同朝,風雲際會。二龍同珠,天下一統。”


    “我還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九霄龍吟驚天變,風雲際會淺水遊呢,”朱楩頓時就笑了。


    別的不知道,朱楩可是看過風雲的啊。


    “何況如今我大明江山永固,哪來的什麽天下一統?”朱楩失望的搖搖頭,看來這老頭兒也是胡說八道沽名釣譽之輩。


    張三豐則是拿手指指頭頂,又指指下麵。


    朱楩順著他的手指看看天花板,再看看地板,啥意思?


    張三豐有些無語的說道:“我說的天下,是指天下麵。天以下的地。難道塞外草原不是這天下?難道西域疆土不是這天下?難道這外麵的安南交趾,暹羅各國,甚至八百媳婦國,都不是天下?甚至是海外疆域。”


    朱楩渾身一震,一臉驚恐的看著張三豐,好家夥,他怎麽知道自己野心勃勃的要征服東南亞各國?還有那遼闊草原?


    “若是殿下登基為帝,才真正是天下之地皆為王土,天下之民皆為王臣,”張三豐甚至站起身,雙手抱拳深施一禮。


    就仿佛朱楩已經坐在金鑾殿上,成了那九五之尊一般。


    以張三豐的造詣,和諸多史冊記錄下的種種神仙一樣的經曆,就不提他的壽命了,妥妥的神仙人物。


    如此一來,以他對朱楩的評價,恐怕已經佐證了朱楩將來必要起事,乃至成事。


    “但是,”張三豐忽然話鋒一轉,重新直起身,看著朱楩說道:“老道卻想勸殿下收起野心,不如與老道一起修行算了。”


    修行?張三豐這是想收徒啊?


    朱楩卻毫不猶豫的拒絕道:“容我拒絕。”


    他可以隨時從係統中買下練氣決,他自己可以修煉,為啥要拜師?


    何況張三豐竟然想要自己放棄野心?


    難道自己去就不能坐那個位置嗎?難道自己就要清心寡欲?


    可問題是,朱允炆他不行,朱棣也一樣不行。


    朱棣征戰了多少次塞外?結果呢?瓦剌和韃靼一個都沒滅掉,反而後麵發生了土木堡之變,以此為轉折點,大明國運急轉直下。


    而且今後還會遇到小冰河時代,到時候得餓死凍死多少人?


    “本王心係江山,不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百姓,”朱楩一臉誠摯的說道。


    他可不想再讓泱泱華夏閉關鎖國幾百年,然後被外國隨意蹂躪欺負。


    其實以現在大明的全方麵科技,可以說領先全世界也不為過,唯一欠缺的,恐怕隻有對海上的了解太少,以及對航海方麵的技術太低了。


    但是明朝不差,至少在明初,大明不論是軍隊素養,還是科技,都是頭一等的段位。


    何況遠的不說,朱楩可是知道倭寇之亂一直騷擾著明朝沿海地區的。


    小小島國,等老子一支海師過去把你平了。


    什麽戰國時代,你們也配稱作戰國?幾個村子湊一起打一架,竟然敢汙蔑我華夏戰國之名?


    該滅。


    所以朱楩是斷然不可能拋下一切去跟張三豐歸隱山林修仙尋道的。


    甚至朱楩還對張三豐抱拳深施一禮,說道:“老仙師,不如您來幫我,助我盡早統一天下如何?”


    好家夥。


    張三豐心說,你爹的詔書和敕令我都當耳旁風,從不理會,你以為我會答應你的征召?


    而且張三豐一臉凝重的說道:“殿下,您這條路,將一直伴隨著殺戮。”


    這也是張三豐想勸說朱楩放下野心的原因,原來他已經看出,朱楩身邊伴隨著白虎,但是那不是好事,而是說明朱楩必將有不斷的征伐。


    如果這是一位大將,說明其勇猛無雙。


    可若是君王,那反而不好了,說明這位君王必將窮兵黷武。


    這倒是和張三豐從朱楩身上看到的二龍同珠天下一統氣運相稱。


    想要征服世界,哪有那麽簡單,遠的不說,如今明朝連新疆西藏都還沒收服呢,更別提廣袤的蒙古草原了。


    朱楩還貪心的要收服東南亞各國。


    他這一生都不會消停,包括他想登基坐殿,那也是千難萬難的。


    因為朱楩既不是嫡子,連排位都是老十八,前麵有著十七個哥哥。


    以這樣的身份和地位來說,幾乎是不可能以順位方式讓他繼承大統,他隻能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造反。


    於是張三豐歎了口氣的說道:“隻希望殿下能以仁慈為主,妄造殺孽。”


    朱楩搖搖頭,不以為意的說道:“戰爭哪有不死人的。”


    何況,那還會成為他的武力值。


    敵人的人頭,可是他的力量來源。


    (ps:五千字大章,試著寫點大章,但是怕節奏沒掌握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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