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禹和白越跟著那人走了一截路,也沒多遠,可以確定還在秦家宅子裏。


    然後那人轉過身來,從懷裏摸出兩根黑色布條。


    “冒犯了。”


    簡禹很想把這人打死,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布條。


    他還是相信沈燁的,沈燁說沒事兒,那就一定是絕對沒事兒,自己也就罷了,白越不會武功,沈燁是絕對不會用她去冒險的,至於為什麽要這麽做,誰知道這家夥在玩什麽。


    兩人都蒙上了眼睛,那人伸出一隻袖子給簡禹牽著,簡禹牽著白越,聽見開門的聲音,走進了一個房間。


    那房間挺大,兩把椅子拖動的聲音,那人道:“簡大人,白小姐請坐。”


    白越摸到了椅子邊緣,坐下來。她摸了摸椅子把手,見無人反對,將眼睛上的布條拽掉。


    難怪對方也不反對,因為這屋子裏實在是太黑了,真正意義上的伸手不見五指,她不知道簡禹能不能看清,但是她確實什麽都看不見,和剛才捂著黑布沒有什麽區別。


    兩張椅子離得不遠,她能感覺到簡禹就在身邊,正想著,簡禹伸手搭在了她的手上,簡單道:“別怕。”


    白越嗯一聲,她不怕。


    腳步聲在前方響起,有人在對麵坐了下來。


    “簡大人,歡迎。”這是個陌生的聲音。


    白越抬起下巴想了想,這聲音絕對是聽過的,之所以陌生,是因為說話的人故意做了一些改變,最簡單的捏著鼻子說之類。


    簡禹道:“你是誰?”


    黑暗裏的聲音道:“你無需知道我是誰,你隻要知道,沈燁在我手裏。”


    那黑暗一旁,沈燁歎了口氣。


    簡禹立刻道:“你沒事吧。”


    沈燁道:“沒事,就是不小心著了道,連累你了。”


    幸虧此時黑乎乎,看不見簡禹一頭黑線:“連累我不要緊,但是現在是什麽情況,這位朋友,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怎麽樣你才能放人。”


    秦悟歌道:“很簡單,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簡禹道:“說吧。”


    秦悟歌道:“在你心裏,是沈燁重要,還是白越重要。”


    “……”簡禹好像聽清了,又好像沒聽清。“你說什麽?”


    秦悟歌重複了一遍問題:“在你心裏,是沈燁重要,還是白越重要。”


    簡禹額頭青筋直跳:“他們一個是我兄弟,一個是我未婚妻,這如何放在一起比較?”


    秦悟歌油鹽不進:“你隻要迴答,沈燁和白越,誰比較重要。”


    簡禹覺得簡直神經病一個,於是毫不猶豫道:“白越重要。”


    噗一聲,然後是沈燁低沉的一聲悶哼。


    血腥的味道一下子在空氣中彌漫開,簡禹猛地站了起來。


    “別緊張。”秦悟歌道:“死不了。”


    白越一把抓住簡禹的手,在他手心裏掐了掐,寫了個字。


    簡禹緩緩坐下:“沈燁?”


    “沒,沒事。”沈燁的聲音虛弱得很。


    “我再問一遍。”秦悟歌淡淡道:“在你心裏,沈燁和白越,哪一個更重要。你可想好了再迴答,若是迴答得我不滿意,就再給他身上開個洞。”


    “沈燁重要。”白越平靜道:“簡禹曾經不止一次地跟我說,他和沈燁從小相識,過命交情,是這輩子他心裏除了爹媽爺爺之外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


    這一番話說得十分流暢,以至於秦悟歌甚至感覺這是白越背好的台詞。


    “很好。”秦悟歌深深吸一口氣:“第二個問題,如果沈燁和白越都中了毒,隻有一顆解藥,你會給誰。”


    簡禹心道我先掐死你就行,解藥無所謂,給誰都可以。但是他忍了忍,開口:“給沈……”


    話沒說完,被白越掐了一下。


    簡禹突然一下子領悟到了精髓:“給白越。”


    秦悟歌冷笑了一聲,簡禹接著道:“解藥給白越,但是我也不會獨活,我和沈燁,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白越在黑暗裏給簡禹點了個讚。


    這迴答秦悟歌無可挑剔,她頓了一下:“下麵白越迴答。”


    白越嗯哼一聲。


    秦悟歌道:“如果簡禹和沈燁同時落進了河裏,你手裏隻有一根棍子,你拽誰上來?”


    白越翻了個白眼:“我誰也不拽,剛才他們倆都隻求同年同月死了,我還費勁兒救他們幹什麽。我拿著棍子蹲在河邊,誰敢來救人我就揍誰。”


    秦悟歌還沒來得及說話,沈燁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大約是從未想過二選一的送命題還能有這答案吧。


    白越站起來:“有棍子嗎現在就給我一根,我想打一個瘋子……”


    整個秦府都找瘋了,他們裏這玩什麽呢。秦悟歌腦子不太好,沈燁也跟著瘋。


    簡禹也忍不住笑了一聲,跟著就走了過去,根本不用看見,聽著聲音他就能知道大概的方位。


    “哎哎,你們別動。”秦悟歌慌了:“再動我殺了沈燁。”


    但簡禹已經從懷裏摸出了火折子,火折子點亮,一切無所遁形。


    秦悟歌和沈燁就坐在對麵,沈燁身上沒有血,也沒有傷口,但是地上放著一個桶,裏麵紅紅的粘稠的東西,散出血腥味。


    “我說是豬血吧。”白越對簡禹道:“沈燁果然是個壞人。”


    沈燁:“……”


    秦悟歌反正已經被白越識破,這會兒也破罐子破摔了,奇道:“你怎麽知道是豬血。”


    “味道不一樣。”白越簡單地解釋:“還有,匕首刺進肉裏,聲音也不對。”


    秦悟歌無話可說。


    “秦五你有完沒完。”簡禹十分不悅,順帶對沈燁不滿:“你怎麽也陪她瘋。”


    沈燁自知理虧,想了想:“一言難盡,總之非常值得。”


    還值得?簡禹瞪他。


    “非常值得。”沈燁重複:“我欠你一件事情。”


    沈燁說著挑起眉來,簡禹和他總算有多年默契,想了想道:“行。”


    沈燁不是個吃虧的人,合夥秦悟歌戲弄自己,還一副占了便宜的樣子,那必然占了什麽大便宜。等迴去再問。


    這屋子裏又黑,還散著一股木材腐爛的味道,十分難聞,白越一邊想著要怎麽找秦悟歌算賬,一邊往外走,突然聽見一個嘶啞的,古怪的男聲在門外響起。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各懷心思的眾人都是一愣,然後衝了出去。


    是那冤魂索命的聲音,竟然在這裏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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