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少在這給自己戴高帽子!”


    “你就是個倒插門的廢物,聽說以前在家,你丈母娘的洗腳水都是你幫忙端,幫忙倒的!”


    “我們家王東是被你踢瘋的,不管你說什麽,都改變不了!”


    “這天底下,沒公道了,王東那麽好的人,竟然被你們逼到了這一步!”


    沈宏偉目光冷了冷,朝王東老婆掃了一眼,她見狀,立刻梗著脖子,向安江大聲喝罵連連。


    沈宏偉聽著這一言一句,看著安江嘲弄的冷笑連連。


    說一千道一萬,戴一萬頂高帽子又有卵用,改變不了安江奈何不得的王東的事實。


    哪怕縣局的人過來控製住了場麵,可是,在王東的事情上,依舊沒有分毫轉圜的餘地。


    這一場大戲,安江注定隻能做反派,而他,是最後的大贏家!


    “第一,我沒有給自己戴高帽子,我隻是在拿幾位前賢做榜樣!”


    “第二,這不是聽說,而是事實!為人子女也好,為人媳婿也罷,都當百善孝為先,我為丈母娘打洗腳水,倒洗腳水,那是因為我孝順,是因為她含辛茹苦,將我愛人撫養長大,做晚輩的,自當孝順恭敬!”


    安江聽到這話,隨意聳了聳肩,淡然一笑,豎起兩根手指,淡然反駁之後,又豎起第三根手指,話鋒陡然變得淩厲起來,一字一頓道:“第三,你說這世上沒有公道,王東是個好人,是被我逼瘋的,那我要糾正你一下,這世上,有公道!王東,更不是什麽好人!他發瘋,不是被我逼瘋的,而是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過錯即將暴露,所以被嚇瘋的!”


    王東是嚇瘋的!


    安江一聲落下,場內瞬間靜謐如死地。


    一道道目光,倏然投落到了安江身上,那目光中有迷惘,但更多的,還是錯愕與震撼。


    逼瘋,那就是安江的錯,是縣紀委野蠻辦案!


    嚇瘋,那就是王東心中有鬼!


    雖然都是瘋,可瘋的原因不同,結果也就截然不同。


    前者,安江要吃瓜落!


    後者,王東不僅要鋃鐺入獄,更將成為個笑柄!


    隻是,他們不明白,安江是有什麽底氣,竟然敢說出如此言之鑿鑿的話語!


    【該死,這家夥到底知道些什麽?】


    沈宏偉心中的不安感陡然浮現,目光陰沉的看著安江,心中七上八下。


    縣局的人出現後,他本以為,這就是楊芸和安江找到的依仗。


    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非如此。


    如若不然的話,安江怎麽會這麽篤定?!


    “楊書記!”


    與此同時,安江轉頭向楊芸看去。


    “田常委,不久之前,我接到了一份對王東的匿名舉報,其中的內容,可謂是觸目驚心,我本想第一時間承包給你,但沒想到,竟是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以至於耽擱了下來!”


    楊芸微微頷首,從口袋摸出筆記本,向田偉示意了一下,沉聲道。


    匿名舉報!


    一語落下,場內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在了楊芸手裏的筆記本上,恨不能生出一雙透視眼,能夠看看筆記本裏的內容。


    沈宏偉心中的不安感,此時此刻更是強烈到了極致。


    此時此刻,他恨不能衝過去,將那個筆記本搶過來,撕成碎片。


    田偉也是一怔,旋即,臉上浮現出濃烈喜色,伸手去接筆記本的同時,心裏更是暗暗咋舌不已,楊芸和安江的手段當真是夠淩厲的,這還沒過去幾個小時,竟然就把王東的黑材料給備齊了!


    “我嗓子有些啞了,沒辦法大聲說話,這裏麵的內容,還是請安副主任給大家讀一下,剛好,也讓在場所有人來客觀的評價一下,王東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到底是被安副主任踹瘋的,還是因他自己喪心病狂的所作所為將要敗露而嚇瘋的!”


    楊芸並未將筆記本遞給田偉,而是遞給了安江。


    這份資料,是安江找來的,而今,所有人都在指斥安江,那麽,自然要給安江一個證明清白的機會。


    “謝謝楊書記!”


    安江向楊芸道了聲謝後,翻開筆記本,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後,語調陡然拔高,中氣十足的朗聲道:


    “2014年2月27日,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被害人黃某某前往開發區派出所報案,其於當晚被被告人覃某強健,接受報案後,王東收取覃某好處費12萬元,通知覃某前往派出所自首並拒不承認強健的事實,並銷毀了黃某某提供的物證,致使覃某無罪釋放!”


    “2015年7月5日,王東在開發區大集村收取涉賭人員於某某、高某某家屬送給的好處費4萬元後,將到案的開設賭場、聚眾賭博的於某某、高某某無罪釋放!”


    “2016年11月2日,王東收受開發區茶室老板孔某某好處費共計6萬元,在此期間,對孔某某經營的茶室內存在的違反治安管理的行為未受到查處!”


    “2017年4月,在派出所人事調動上,王東大肆搞賣官行為,副隊長等職務盡數明碼標價!”


    “據悉,王東長期扶持其弟王宏在開發區開設地下賭場,並為其充當保護傘,其妻子李芳充任賭場會計,其親屬充當打手及催債員,非法獲利巨大!”


    “據悉,王東生活作風問題嚴重,男女關係混亂,長期與他人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並為其購置房屋,大搞權色交易。”


    “據統計,王東擁有房產累計6處,分別位於開發區碧城山水別墅區a2棟,江城市甲地天下12棟1單元603室。”


    “……”


    一聲接著一聲,直叫場內靜寂一片,令安江的聲音宛若風雲激蕩,春雷在天幕之上回蕩,震地所有人心驚肉跳。


    “王東,完蛋了!”


    這一刻,場內所有管委會的頭頭腦腦,包括縣紀委以及縣局的人,腦海中盡皆冒出了同一個念頭。


    王東老婆手裏握著的匕首砰然落地,兩條腿劇烈哆嗦連連,最終,無力的跪倒在地。


    王東的家人們也是臉色蒼白,額頭之上冷汗涔涔。


    他們知道,王東完了,他們的末日也到了!


    沈宏偉同樣臉色煞白,額頭上沁出一層汗珠,怔怔看著安江,良久良久都沒回過神來。


    他沒想到,安江手裏竟然真的握有證據,而且,還是如此詳細的證據。


    就仿佛,遞交檢舉的人,是跟在王東身邊的影子,悄無聲息的目睹著所有一切。


    甚至,他此刻心中都在破口大罵,罵王東是個蠢貨,是個睜眼瞎,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整黑材料,他居然都一無所知,罵他辦事肆無忌憚,竟然被人拿住了這麽多的把柄!


    但他更知道,無論他罵什麽,現在都晚了!


    就安江念出來的這一件件,一樁樁,無論是單獨拎出哪一件,都能扒了王東身上的那身警服,鋃鐺入獄!


    隻是,他真的想不明白,安江手中怎麽會擁有這樣的賬簿,甚至能夠詳細到王東做出這些事情的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這個年輕人才來開發區幾天,怎麽就有這麽大的能耐?


    與此同時,招待所房間內,王東再也瘋不起來了,腿一軟,跌坐在地,沿著褲襠裏,一灘腥臊的水液迅速在地麵擴散開來。


    “類似的問題,還有很多,我相信,田常委會逐件核實,逐件確認,絕對不會再讓這樣的害群之馬、老鼠屎,毀了開發區的一鍋粥,抹黑開發區的領導幹部群體!”


    安江緩緩合上筆記本,雙手遞給田偉後,轉頭看向神情呆滯,額頭上爬滿了汗珠的沈宏偉,嘴角浮起一抹嘲弄鄙夷的笑容,一字一頓,如森冷的匕首,直刺沈宏偉的那顆心髒:


    “沈書記,做紀檢工作,記得擦亮眼睛,有點明辨是非真偽的能力!”


    “這種人渣敗類,你這位老紀檢也好意思說他是黨和組織培養出來的好同誌?”


    “王東持續這麽多年為非作歹,難道你這位老紀檢就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你說我年輕,說我不成熟,那我這個年輕人就說句不客氣的話,在王東違紀這件事,你作為紀工委的主要領導,不僅有疏忽職守的責任,更欠開發區的人民一句道歉!”


    “我記得之前你說我是小人得誌的贅婿,那我這位小人今天就送你一句大俗話——”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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