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分鍾後,管委會門口。


    “鄭書記,感謝您百忙之中前來開發區指導工作。”


    梁路滿臉堆笑,熱情洋溢的向鄭開澤伸出了手,但在心裏,卻把鄭開澤罵了個狗血淋頭。


    “我要是再不來,有些人隻怕就要肆意妄為的讓整個開發區老百姓看我們黨員幹部的笑話,戳我們的脊梁骨罵娘了!”鄭開澤漠然掃了梁路一眼,跟沒看見他伸出來的手一樣晾在空氣裏,陰陽怪氣一句後,轉頭看著安江,和顏悅色的主動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道:“安江,開發區的黨員幹部都通知到位了吧?”


    “通知到位了,大家都等著聽鄭書記您的教誨呢。鄭書記,裏麵請。”安江微笑頷首,熱情洋溢的將鄭開澤往裏麵請。


    鄭開澤笑著點點頭,大步朝裏麵走去,看都不看梁路一眼,仿佛是將他當成了空氣。


    梁路僵在原地,腦袋低垂,身體都忍不住在劇烈顫抖。


    憋屈!


    憤怒!


    他雖然沒抬頭,可是,他覺得他已經看到了周圍眾人看向他的嘲弄目光,尤其是安江那鄙夷的視線。


    安江架空他!


    鄭開澤無視他!


    這日子,還是人過的嗎?


    這絕對不是他在政法委時所幻想的出任一地主官時的場景。


    “梁書記,梁書記……鄭書記和安主任都進去了,咱們也得趕快過去……”


    而在這時,杜楠的聲音傳來,才讓梁路從憤怒和羞辱中清醒過來。


    梁路抬頭望去,立刻看到除了杜楠之外,竟是沒有一人等他,全都簇擁著安江和鄭開澤,走進了大樓裏。


    孤家寡人!


    梁路臉色陰沉,心頭怒罵一聲後,一把推開杜楠的手,疾步匆匆的向樓內走去。


    很快,會議召開。


    梁路雖然坐在第二主位,可是,頭卻是耷拉著,根本沒臉去看台下的黨員幹部,生怕目光交集時,看到那些人嘲笑他的眼神。


    “梁路同誌,我聽說你到開發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讓開發區公交公司嚴格實行一人一座,嚴禁站立的製度?”


    鄭開澤一開口,場內所有人便立刻嗅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


    梁路也是激靈靈一顫,錯愕向鄭開澤望去,嗅到了一種來者不善的味道。


    不過,剛剛發生在開發區的事情,竟然就被鄭開澤知悉,在他想來,定然是安江耳報神的功勞。


    當即,梁路便幹笑道:“鄭書記……”


    “亂彈琴!”但鄭開澤不等梁路把話說完,便大手一揮,沉然嗬斥一聲,然後疾言厲色的看著會場內的眾人,沉聲道:“公交是什麽?那是便民的!嚴格實行一人一座,嚴禁站立製度,上班族怎麽出行?增加的公交,憑空變出來嗎?我奉勸各位同誌,做事情要帶點腦子,不要亂做異想天開的滑稽事,不要做讓老百姓戳脊梁骨罵娘,不要讓老百姓認為我們黨員幹部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梁路臉頰火辣辣刺痛無比,隻覺得鄭開澤這一言一句,就像是大耳刮子抽到了他的臉上。


    雖然台下所有人盡皆神情嚴肅,可是,他能想得到,這些人此刻是怎麽在心中肆意的笑話他。


    他更明白,經曆了這件事情之後,開發區的人在發現鄭開澤這位縣委書記都不把他當回事後,隻怕要更加視他如無物。


    安江玩味的看了梁路一眼,嘴角滿是嘲弄笑容,心裏更為鄭開澤豎了個大拇指。


    他隻是隨意跟鄭開澤講了一句,沒想到,鄭開澤的表演竟然如此精彩絕倫。


    這一句句話語,與狂風暴雨般的耳光何異?


    “梁路同誌,這件事情,你必須要做出深刻檢討!就在此時此刻此地!”


    而在這時,鄭開澤手向著桌子指了指,看著梁路,冷聲嗬斥道。


    梁路錯愕向鄭開澤看去。


    當眾檢討,鄭開澤此舉,和讓他站在所有人麵前自抽耳光有什麽區別。


    這樣做,他這個黨工委書記還能再有半點兒威信可言嗎?


    “怎麽?做錯了事,難道連檢討都不願意嗎?這就是省委機關,政法委的作風嗎?”鄭開澤目光一冷,寒聲道。


    梁路五指緊捏,牙齒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後,低著頭,緩緩站了起來,一字一句,緩緩道:“我錯了。”


    話說出口的刹那,梁路心中的委屈瞬間翻江倒海,眼淚都忍不住淌落了下來。


    他今天,真的是把人徹底丟盡了!


    “知錯能改,才能善莫大焉!希望你記住這次的教訓,不要再做這種荒唐行徑,要多向安江同誌學習,為人民做一些提升生活的好事,為我們黨員幹部做一些增光添彩的實事!”鄭開澤漠然掃了梁路一眼,旋即環視場內,冷冷道:“散會!”


    話說完,鄭開澤向安江微微頷首,便大步向會場外走去。


    會議室內所有黨員幹部盡皆傻眼。


    這一刻,他們忽然覺得,鄭開澤這麽大張旗鼓,似乎就隻是為了做當眾打臉梁路這一件事而已。


    他們這輩子,還真是頭一遭開如此荒唐的會議。


    “愛之深責之切,梁路同誌,這是鄭書記在愛護你,你心裏可千萬不要有包袱!而且一個大男人,怎麽能輕易掉眼淚呢?”安江笑著拍了拍梁路的肩膀,然後看著會議室內,音量拔高,笑嗬嗬道:“來,大家呱唧呱唧,鼓勵一下梁書記!我相信,他一定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額,為人民謀善政!”


    【嘩啦啦……】


    刹那間,會議室內掌聲恍若雷鳴。


    掌聲震耳欲聾,但梁路卻已是殺了安江的心都有了。


    這些話,哪裏像是在安慰他,分明是在羞辱他。


    而且什麽叫【重新做人】?


    難道他梁路是勞改犯嗎?!


    梁路怔怔跌坐座位,良久良久後,待他回過神來,會議室內已是空空蕩蕩,全然沒有一人停留。


    這種感覺,讓他挫敗到了極點,讓他憤怒到了極點,更讓他恐懼到了極點。


    他很擔心,如果繼續讓鄭開澤和安江這樣配合,他以後在開發區的日子,將要永無寧日!


    【安江,鄭開澤,這樣的事情,你們休想再有第二次!】


    梁路猛地捏緊拳頭,然後摸出手機,迅速調出祁偉光的電話撥出,待接通後聽到祁偉光的聲音,刹那間,他心裏的委屈就如決堤了一樣,瞬間崩潰,帶著哭腔哽咽道:


    “祁書記,這日子,沒法過了!”


    “求求您,快想辦法把鄭開澤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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