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哎,你問這個幹什麽?”


    “他人都沒了,誰吃飽了撐的查他,怎麽,去陰曹地府抓他啊?”


    高玉蘭愣怔了一下,然後掩著嘴,笑著搖頭連連。


    “那就是有了!”安江聞言,神情瞬間變得凜然,凝視著高玉蘭的眼睛,沉聲道。


    很多事情,沒否認,其實就已經是道出了真相。


    看來,雷萬春的擔憂不是多餘的。


    甚至,他都懷疑雷萬春其實已經調查過一些與秦宇有關的事情。


    那天晚上的話,其實就是在特意點他而已。


    “好人,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怎麽,有人把那個死鬼以前的事情扒出來了?”


    “不應該啊,人死賬消,他人都沒了,誰吃飽了撐的去在他身上下功夫啊,難不成還能去陰曹地府雙規他?”


    高玉蘭瞬間沒了睡意,翻身坐起,緊張兮兮的看著安江,沉聲詢問道。


    秦宇屁股底下幹淨不幹淨,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隻是,她不明白,安江怎麽會突然問及這些事情。


    按照慣例來說,人都死了,事情也就定性了,是不會再追究了。


    “要是不為了對付他,為了對付我呢?他是死了,可你們還活著!”安江淡淡道。


    高玉蘭聞聲,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冷汗涔涔,不安的看著安江,纖細修長的五指交錯,不斷抓動。


    隻怕不僅有事!


    事情還小不了!


    安江看著高玉蘭這樣子,心中瞬間就有了判斷。


    “不會的,怎麽會呢。”高玉蘭半晌後,搖搖頭,小聲道:“你多心了吧?”


    “你沒當過官,可這家裏的女人,你是最了解官場的。你自己說說,如果有機會扳倒你,或者是擋擋你的路,給你添點兒堵,別人會考慮用什麽手段嗎?”安江潮弄一笑,道。


    高玉蘭瞬間沉默了下來,眼珠子變幻不定,額頭上冷汗涔涔。


    秦宇當過縣委書記,也算是掌握著一縣幹部的生殺大權。


    她那些年,什麽稀罕事沒見過,沒聽說過。


    一到換屆的時候,各種糟心事全都跳出來了。


    莫說是縣裏麵的那些頭頭腦腦,就連村子裏都是這樣,她曾經聽秦宇說過,有個一窮二白的窮村子,倆村支書候選人,鬥的是頭破血流不說,甚至連山都給點了,還是市裏派去的消防隊救了兩天,才把火給滅了,就那樣,還燒死了一個人。


    官場上為了上進,一個破村支書,連燒山放火、牢底坐穿的事情都敢做。


    更何況是到了安江這個層級,年紀輕輕又前途大好,不知道會有多少雙嫉妒的眼睛盯著。


    指不定哪一天,就會擋了別人的路。


    等到那時候,把死人拉出來說事,又能算得了什麽?!


    “有什麽事,你現在告訴我,好過等別人來告訴我!”


    “這個家現在指望著誰,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安江看著高玉蘭的樣子,知道她心裏也想明白了,當即平靜道。


    高玉蘭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慌張起來。


    這個家,現在全指望著安江了。


    如果安江的路被人攔了,或者是出了什麽變故,到時候,那一家子都要出事。


    眼下擁有的一切,全都要變成過眼雲煙。


    “那……那什麽……”高玉蘭嘴唇囁嚅了一下,猶豫再三後,壓低聲音道:“家裏其實有個五千萬的折子。”


    “什麽?哪來的?!”安江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看著高玉蘭。


    五千萬!


    秦宇這家夥是幹了什麽事情,弄了這麽多錢!


    高玉蘭這張嘴,不止是別的事情,在這種大事上也真夠緊的,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一直不顯山不露水。


    “這些錢,一部分是當初潯陽搞鄉鎮幹部競選,那個死鬼收的,還有一部分,一部分是……”高玉蘭吞吞吐吐,看著安江的神情,欲言又止。


    “說!”安江皺眉,冷聲道。


    “好人,你別生氣,我說。”高玉蘭咬咬牙,小聲道:“是當初潯陽搞橋梁建設項目承包,他從那些人手裏拿的。”


    安江臉色瞬間陰沉成了鍋底,滿嘴牙咬得嘎嘣嘎嘣響,望著高玉蘭,冷冷道:“橋梁項目的質量怎麽樣?!”


    “不知道,我沒了解過,不過,辦事那個人,好像不太靠譜。”高玉蘭越說聲音越小,人都快哭了。


    她知道,安江不忌諱做事情拿錢,可最痛恨的,就是不把工程質量當回事。


    秦宇的這些舉動,算是踩在了安江的底線上。


    “這個秦宇,大抵是瘋了!”


    “壞種!”


    安江猛地握緊拳頭,五根手指頭攥得嘎嘣嘎嘣響。


    貪官,這世上多了去了。


    可最招人恨的貪官,那就是不把人命當回事,在這種極度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亂來的家夥。


    秦宇這家夥,偏偏就是這種人。


    這哪裏是官風不正,這是做人沒有良知,不,不配做人!


    “別這麽說,他是曉星、曉月和盼兒她們的爸爸,是你的老丈人。”高玉蘭抹著眼淚,哽咽道。


    “他是個屁!他配嗎?拿人命當兒戲,他是什麽東西?你不是說他晚上來找我嗎?讓他來!他敢來,看我不給他兩耳光!”安江怒視高玉蘭,冷哼一聲,沉聲道:“錢呢?你用了沒?”


    “沒……沒有。”高玉蘭急忙搖搖頭,壓低聲音道:“我想等等,等風頭過去了再拿出來。這幾年,就敢隔段時間看看利息長了多少。”


    “算你還有點腦子!”安江聽到這話,輕舒了一口氣。


    得虧高玉蘭沒用錢。


    要是把錢都給揮霍了,那才真的是大麻煩。


    “拿來我看看!”緊跟著,安江沉聲道,擔心高玉蘭不老實。


    高玉蘭撅著屁股,掀開席夢思床墊,從下麵摸出來一個存折。


    安江掃了眼,果不其然,五千萬巨款,每隔半個月,就會去打一次利息,雷打不動。


    可見,高玉蘭惦記這筆錢,也是惦記的貓抓貓撓。


    “還有別的嗎?”安江沉聲道。


    “沒了!真的沒了!我要是瞞你半句,叫我不得好死!叫曉星、曉月和盼兒事事不順!”高玉蘭急忙搖了搖頭,賭咒發誓幾句後,道:“就算有,也不在我這了,我就這麽多。”


    說著話,她便委屈的抹起了眼淚。


    安江看著她的樣子,哪裏能不明白,秦宇當初怕是家外有家,說不得,還在哪裏存了什麽髒事。


    天知道在潯陽那地方,是藏著多大一個泥坑!


    不,那不是泥坑,而是雷池!


    一旦爆發,就要驚天動地!


    “怎麽辦啊?這些事怎麽處理?”緊跟著,高玉蘭不安的看著安江,小心翼翼道。


    她現在也怕了。


    秦宇人死鳥朝天,她沒死啊,事情不處理好,肯定要遭老罪了。


    安江心頭陣陣火大,腦袋裏亂成了一鍋漿糊。


    怎麽辦,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麽辦。


    但是,必須得想出一個辦法才行。


    那可是橋啊!


    不知道多少人出行所係,不出事還好,一出事,便是潑天的大事!


    待到那時,必定要一查到底,別說死了,就算是揚成灰了,也得一粒一粒的收攏起來!


    這個秦宇,真他媽是給他出了個超級大難題。


    “現在才想起來問我怎麽辦,你早幹什麽去了!”


    “撅起來!”


    安江咬咬牙,將存折往地上一甩,望著高玉蘭怒喝道。


    高玉蘭慌忙趴好,然後抹著眼淚道:“祖宗,以前是什麽情況,我敢和你說這些事情嗎?再說了,又不是我貪的,你有火氣,也不能打我啊!”


    “打你?誰說打你了!”安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翻身挺起胸膛,咬牙切齒道:“老子今天非讓他給我托個夢不可,不甩他兩耳光,老子心裏不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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