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的意思是責任全部在我嘍?!”


    遲正華冷眼看著盧宏,冷冷的嗬斥道:“在去之前,我是不是跟你說過,讓你盯緊匡占東?我是說讓你有煙的話給他一根不假,可是,難道你就沒聽出來我說的是反話嗎?這種腐敗分子有什麽資格跟我們討價還價!再者說,難道你沒有獨立人格嗎?我說什麽就是什麽?我要是說讓你放了他,你是不是也要放了他?”


    盧宏瞠目結舌,氣得身體都忍不住在顫抖。


    他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遲正華這麽無恥的。


    這一言一句,摘的可真是夠幹淨的,儼然一塵不染的白蓮花,所有的錯誤,全都成了他盧宏的錯誤,他才是十惡不赦,給了匡占東可趁之機的元凶。


    “出什麽事了?”


    而在這時,孫誌軍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看到遲正華和盧宏在爭辯什麽,立刻沉聲詢問道。


    【草!這就不拉肚子了!】


    遲正華看到孫誌軍出來,不滿的冷哼一聲,然後冷冷道:“孫組長,剛剛匡占東向盧宏同誌要煙抽,盧宏給了他一根,結果這家夥拿煙頭燙我,把我逼到一邊,他趁著這機會,跳樓自殺了!”


    孫誌軍立刻露出驚色,沒有任何遲疑,快步走到窗前,朝外麵一看,便看到了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匡占東。


    “盧宏啊盧宏,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也是老紀檢監察幹部了,怎麽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呢?嫌疑人要煙抽,你就真的給他煙抽?難道,他要刀子,你還要給他一把刀子嗎?!”


    緊跟著,孫誌軍立刻看著盧宏,冷冷的嗬斥道。


    他如何能聽不出來,既然遲正華特意提及了是盧宏給匡占東煙抽,那就是準備把看守不力,導致匡占東跳樓自殺的責任推給盧宏,這個時候,自然要站在遲正華的那邊。


    遲正華聞言,得意洋洋的向盧宏看去。


    他就知道,孫誌軍這家夥剛剛擺了他一道,現在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也為了賣李廣斌麵子,肯定會站在他這邊,將責任全部推到盧宏身上。


    “孫組長,事情不是這樣的……”盧宏咬咬牙,就想要辯解。


    “我現在不想聽你的解釋,也沒有時間聽你的解釋,你馬上回房間,給我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孫誌軍不等盧宏把話說完,便語調森然的打斷了盧宏的話。


    盧宏嘴唇翕動良久,但知道說什麽都已經沒了意義,隻能憤恨不甘的向房間走去。


    與此同時,孫誌軍向遲正華正色道:“遲副組長,我馬上聯係申書記、潯陽縣縣委的同誌以及縣公安局的同誌,把事情告訴他們,讓他們來查勘現場,徹查死因;你帶人去匡占東的房間,看看他有沒有留下什麽文字類的內容。”


    遲正華點點頭,便帶著人,快步向匡占東的房間走去。


    孫誌軍目送遲正華離開後,便從口袋摸出手機,找出申時行的號碼撥了過去,然後帶著沉痛的語氣,緩緩道:“申書記,實在是抱歉,調查組有負與您的信任,因為個別同誌的粗心大意,導致看守不力,匡占東跳樓自殺了。您放心,我一定會在調查組內部開展自罰自糾工作,一定嚴肅處理相應的同誌。”


    一切果真與安江的猜測如出一轍!


    潯陽的這潭渾水,當真是渾到了極點,也深不可測!


    申時行聽到孫誌軍的話,心中立刻輕輕喟歎一聲,片刻後,他冷聲道:“人已經死了,現在首先要做的,不是去追究誰的責任,是去查清楚他的死因到底是什麽,是畏罪自殺,還是說,他是受到了某些人的脅迫,被迫選擇了自殺!”


    “遲副組長現在正在帶人搜查之前關押匡占東的房間,想要看看他有沒有留下來什麽文字性或者是錄音性的東西。”孫誌軍急忙道。


    “嗯。”申時行點點頭,然後向孫誌軍沉聲詢問道:“安江同誌的情況怎麽樣?要讓他盡快回歸工作,而且你也要向他做好疏導工作,他剛剛把人交給你們,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隻怕心裏難免要有包袱。還有,安江同誌還是可靠的,要信任年輕同誌,放一放手,讓他挑起更重的擔子!這樣,有關匡占東自殺一事的調查,就由安江同誌來主導!”


    這一盤棋下來,置身事外的安江成了最大的贏家啊!


    孫誌軍聽著申時行的話,心頭一陣苦澀。


    他們對安江的栽贓,非但沒有讓申時行減少對安江的信任,恰恰相反,因為弄巧成拙,反倒讓申時行對安江的信任與日倍增。不僅如此,這次匡占東在他們的調查下自殺一事,也給了申時行繼續給安江增加分管工作的理由。


    畢竟,匡占東一死,他作為調查組組長、第一負責人,遲正華作為直接負責人,哪怕是將黑鍋推給盧宏,也要承擔起一定的責任,沒辦法完全置身事外。


    尤其現在的情況還是人在安江手裏的時候是好端端的,安江剛一交給你,人就沒了,這就顯得他們更加無能了。


    但所幸的是,他相信,關建樹已經做好了布置。


    “孫組長,找到了,匡占東是畏罪自殺,這是他留下的遺書!”


    幾乎在同一時間,沿著匡占東的房間內,傳來了遲正華欣喜的驚呼聲。


    孫誌軍循聲望去,便看到遲正華拿著幾張紙衝了出來,臉上滿是振奮之色。


    “申書記,正華同誌剛剛在匡占東的房間內發現了他自殺前留下的遺書,我向您匯報一下。”孫誌軍見狀,當即向申時行恭敬一聲,然後快步朝前走去,向遲正華看了眼,見他微微頷首後,便接過那幾頁紙,快速掃視一遍後,沉聲道:


    “申書記,匡占東留下的遺書中聲稱,一·二九礦難的事故原因,是因為他收受了田小明的賄賂,在地下出現水情之後,選擇隱瞞不報,以僥幸心理讓工人們繼續開工,導致了透水事故的發生。此次被劉虎舉報後,他覺得這件事情也要被查出來,心理壓力過大,所以選擇了自殺。”


    申時行聽著孫誌軍的一言一句,臉上滿是霜色。


    潯陽那邊的手段,當真是滴水不漏啊!


    人死了,死無對證,留下一紙遺書,將所有罪責攬了個幹幹淨淨。


    若是信任這則遺書裏的內容,省紀委調查組現在就可以就打道回府了。


    想到這裏,申時行向孫誌軍冷聲詢問道:“誌軍同誌,他的這些話,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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