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批,關一批!


    幾千幾萬口棺材裝過去!


    安江整個人都聽懵了,腦袋嗡嗡響。


    他知道賀寶平是精英製的堅定擁泵,但沒想到,賀寶平會極端到這種程度。


    這種話,聽起來真是不錯,絕對能迎合大部分人的想法。


    這樣做,也的確會在一時獲得極佳的效果,也會在政策製定者在其位的時候,因為這種高壓的政策,讓權力的獠牙和利爪收縮起來。


    但問題在於,沒有人能一直在這個位置上站著。


    而且,想要強有力的去推動這件事情,那就必須要保證權力的極度集中,隻有諸多權力加身者,才能夠去推動這樣事情的進行。


    而權力一旦出現極度集中的情況,大概率會從精英製度變成強人製度。


    不僅如此,強人製度還會導致一個問題,那就是任人唯親,因為你想要讓政策推行下去,那麽,就必須動用你信得過的人,或者是你認為忠誠的人。


    這樣一來,就容不下第二種聲音。


    甚至,搞不好還會出現極為血腥的派係傾軋和爭鬥,這後果才不堪設想。


    而且強人製度最大的問題在於政策的不可延續性,一旦出現什麽變化,領頭者不在其位時,被掩蓋的一切問題,都會迅速無比的暴露出來,甚至很大概率上會出現反方勢力的強有力反撲,甚至受到反噬。


    安江所想做的事情,是把權力放在陽光下,關在籠子裏,帶上鐐銬和枷鎖,束縛住手腳,用製度來進行約束,用公眾來進行監督和約束。


    這一點兒,是他和賀寶平之間最大的不同。


    “寶平兄,你這玩笑開大了,恕我不敢苟同,而且,我建議你再好好考慮考慮這樣做的風險和帶來的未知可能。”安江沉默少許後,向賀寶平緩緩道。


    其實,說句心裏話,安江還是佩服賀寶平的。


    這家夥,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說明他是真的想要做出一番事情來的。


    因為,以賀寶平本身就作為精英的一員,他原本可以選擇擴大精英利益的方式,而不是這種利用精英,但是又拿鞭子抽打精英的行為。


    可問題就在於,這樣的手段,有些太過於偏頗了。


    “哈哈,不試過,誰知道未來是怎麽樣?過去我們是摸著石頭過河,但現在,石頭快摸不著了,我們要選擇的是趟著水過河!”賀寶平輕笑一聲,灑脫道:“老弟知道嗎,其實我很欣賞你的一句話。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安江苦笑搖頭。


    “老弟,我的話說完了,如果你什麽時候改變主意了,隨時跟我聯係!說實話,我很希望我們兄弟能夠聯手。”賀寶平笑著繼續道。


    安江苦笑一聲:“我還是先耕耘好我的一畝三分地。”


    “好,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與為謀,如果有一天你我兄弟成為對手,那麽,不必留情。”賀寶平沒有堅持什麽,灑脫一笑。


    “太遠了,我不考慮那麽遠的事情。”安江搖了搖頭。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賀寶平淡然一笑,便掛斷了電話。


    安江放下電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他必須承認,他雖然不認可賀寶平,可也必須要承認,賀寶平剛剛的話沒說錯,如果一直這樣發展下去,那麽,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會跟賀寶平站在對立麵。


    因為,他們兩個的路是不兼容的。


    待到那時,也許,現在鐵板一塊的賀家,說不定就要出現分裂。


    所幸的是,無論是他也好,還是賀寶平也罷,現在的能量和影響力還都沒有大到那種可以左右局勢的程度,未來究竟如何,還要再看。


    而且,對於安江而言,現在他最想要去解決的不是這些什麽路線和思路,而是光伏項目的收尾工作該怎麽處理。


    光伏板已經建在那裏了,老百姓的貸款已經從銀行裏出來了,還在眼巴巴的指望著這項目脫離貧困,不說發家致富,至少能夠維持小康。


    現在騙局的氣球被戳破,接下來,該如何去化解?!


    ……


    時間一晃,便到了晚上。


    安江便由陳楷開車,參加了一應人等組織的宴會。


    安江當仁不讓的坐了主位,雖然不曾說什麽,但已經說明了一切。


    崔玉農看著一切,心中感慨千萬,連道僥幸不迭,慶幸他雖然向鍾天祿靠攏,但沒有牽涉太深,否則的話,現如今隻怕就要落得周淩和聶占波的下場。


    而且他也明白,按現在這局麵,哪怕安江沒有順勢前進一步,長樂縣新來了縣委書記和縣長,也無法撼動安江的地位。


    除非,是那種強勢到能夠跟安江抗衡的強人。


    宴會到了深夜後便結束了,一行人各自離開,彼此間心照不宣,知曉了身上的烙印。


    第二天,縣委大院便爆發了一個大新聞。


    朱亞東承受不住心理壓力,向縣紀委主動投案自首了,承認了崇禮鎮在光伏項目的問題,不僅如此,他還吐出了另一個極為重要的情況,那就是當初安江前往崇禮鎮調研時,崇禮鎮之所以會將那些塵肺病人們關起來,是因為得到了鍾天祿的授意。


    那句【找個黑地關他們幾天,他們也有兒子和孫子】,就是出自鍾天祿之口,朱亞東甚至還拿出了聊天記錄。


    朱亞東的自首,讓那些鍾係幹部們惶恐難安,切實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大廈傾頹。


    連朱亞東都自首了,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縣委大院內風波不斷,省紀委調查組抵達巴州市,在柳生智的強力推進下,撬開了郭明的嘴,然後從長樂縣帶走了縣委辦主任周淩,以及紀委書記聶占波。


    幾天之後,省委市委先後發文,對長樂縣縣委領導班子進行了調整,任命縣委副書記安江為長樂縣縣委副書記、代縣長,縣委書記暫時空缺。


    這意味著,在這段時間內,安江將單獨主持長樂縣的縣委、縣政府工作,成為了這座縣委大院真正意義上的主人!


    同樣的,也悄然開創了兩個嶄新且燦爛的記錄!


    華中最年輕的正處級幹部!


    最年輕的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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