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道全這家夥,瘋了!】


    辦公室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心裏,都不約而同的冒出了同一個念頭。


    這節骨眼上,這樣的陣仗,哪怕是傻子都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可現在,季道全卻是還在那規劃青州市發展的藍圖,這簡直讓人覺得可笑。


    如果這是演戲的話,那演技未免也太拙劣,太過於臨時抱佛腳了。


    而且,這樣的行為,怎麽可能會讓季道全擺脫將要接受的罪責。


    安江目光複雜的看著季道全。


    他看得出來,季道全現在給出的提議,確實很適合青州的長遠發展。


    他也明白,季道全這不是瘋了,而是在最後的時刻,人處在一種不正常的狀態,就像是人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一樣,這時候的季道全,幡然悔悟,想要做個好市長,好官了!


    隻可惜,現在悔悟,為時已晚。


    病入膏肓者,回天乏術。


    如季道全這種家夥,絕不能得到一個所謂的安寧。


    “柴書記,你說我說的對嗎?”


    而在這時,季道全滿臉期待的看著柴新生,沉聲追問道。


    柴新生沉默少許,搖了搖頭,道:“季道全,別再搞這些有的沒的,你的事發了!”


    季道全短暫的失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笑容,執拗的看著柴新生,道:“這些都無關緊要了,柴書記,您隻說我說的對不對。”


    柴新生眉頭緊皺,疑惑的看著季道全,隻覺得季道全現在真的是不正常透頂。


    “你說的對與不對,都無關緊要了,就算是對,但是,你覺得就憑你做的這些事情,誰敢按你說的做?難道便不怕惹上一身腥嗎?”安江看著這一幕,往前一步,向季道全淡淡道。


    他知道,季道全這時候是想要得到認可。


    想要謀求一個短暫的心安,想要給這家夥自己營造出一種他真的做過一個好官的錯覺。


    可惜,安江不打算讓季道全這麽如願以償,這麽麻痹自身。


    他就是要用無情的語言,敲醒季道全。


    季道全聽到安江的話,瞬間像是被敲斷了脊梁一樣,踉踉蹌蹌兩步後,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上,雙手捂著臉,嗚嗚的啜泣起來。


    他知道,安江說的是事實。


    他規劃的到底是對還是錯,已經無關緊要了。


    就算是對的,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也不會有人按照他的意圖去規劃。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的名聲臭了,他要從市長變成貪汙犯。


    這時候,誰敢按他的規劃去做事?


    要是誰這麽幹了,豈不是會讓人覺得,是在跟他這個貪汙犯沆瀣一氣,事情還沒幹成,就先糊一褲襠的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


    下一刻,季道全忽然止住了哭聲,抬起頭,雙眼死死盯著安江,咬牙切齒道:“安江,你少在這裏裝腔作勢,你以為查到我就了不起了嗎?這天底下,像我這樣的貪官多了去了!”


    “我不幹淨,柴新生這個市委書記就幹淨嗎?萬春永這個市紀委書記就幹淨嗎?還有省委省政府裏的那些道貌岸然、冠冕堂皇,坐在主.席台上,滿口仁義道德、理論心念的家夥們就幹淨嗎?這些人,你安江敢去查嗎?敢去管?管的過來嗎?這一切,你改變的了嗎?!”


    “季道全,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你現在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交代清楚你自己的問題,少在這裏攀扯汙蔑他人!我們幹淨不幹淨,你說了不算,黨紀國法和組織說了才算!”柴新生目光一凜,指著季道全沉聲冷喝道。


    萬春永也是目光陰鬱。


    安江看著這一幕,嘴角滿是嘲弄笑容。


    人之將死,其言也真。


    他知道,真就如季道全說的那樣,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杜天林之外,隻怕就真的再沒有幹淨的人了。


    隻是,杜天林也真的就有那麽幹幹淨淨嗎?其實他安江也不知道。


    畢竟,現如今的官場上,幹淨的是鳳毛麟角,多得是大不幹淨和小不幹淨而已。


    隻不過,幹淨與不幹淨,也有區分。


    他的不幹淨,隻是不幹淨在混亂的關係上,但不曾有過貪腐的行為,不曾損害過人民的利益。


    季道全的不幹淨,則是方方麵麵的,損害了人民的利益。


    雖然是不幹淨,但二者之間,也是有著天壤之別。


    “你隻要敢說,我就敢管!能不能改變不知道,但我會一點點的去改變!”安江一步向前,平靜看著季道全的雙眼,一字一頓道。


    他現在,真的是希望季道全能夠在這種非正常的情緒下,說出來點兒什麽她所想要知道的內容。


    這樣一來,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氣。


    能將諸多事情都放在明麵上,也好去安排,好去分配。


    季道全凝視著安江的眼睛,怔怔的沒有說話,他能感覺到,安江不止是這麽說的,也真的有這麽做的勇氣。


    “安大膽啊安大膽,可真有你,我居然真的有點兒相信你的話!”少許後,季道全仰頭哈哈大笑兩聲,然後抬起右手,中食二指指了指眼睛,然後又指指安江,一字一頓道:“我會看著你,瞪大我這雙眼睛看著你,看看你會不會言而有信!”


    一語落下,季道全便從地上掙紮著站了起來。


    “不好!攔住他!”


    安江看到這一幕,目光一凜,當即向距離季道全最近的柴新生和萬春永沉聲大喝道。


    他忽然意識到,季道全這家夥已經萌生了死誌。


    季道全之所以要求一個心安,是希望死的時候,心中沒那麽混沌慌亂。


    但幾乎就在安江話語落下的瞬間,季道全已是哈哈大笑著陡然轉過身來,緊跟著,邁開步子,如飛奔般,向著打開的窗戶猛地衝了過去。


    下一刻,季道全跳上窗台,轉頭望著場內所有人,臉上露出一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


    “季道全,你別胡來!”


    “季道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隻要悔改,還有活路!”


    柴新生和萬春永見狀,當即向季道全大聲呼喝,不斷勸阻。


    季道全不聞不問,張開雙臂,眼睛一閉,倏然從高樓一躍而下。


    眾人慌忙跑到窗前,扒著窗戶向下望去。


    安江目光所及,立刻看到,穿著白襯衣的季道全,此時此刻就像是一朵在風中打著旋兒的蒲公英種子,飄飄搖搖,向地麵飛落……


    飄著的,是命運。


    落下的,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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