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放了她可以,你用刀把你的右腿廢了。”周恕咬牙切齒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顧明煙一愣。


    她以為周恕是衝著自己來的。


    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如果他是衝著厲雲錚來的,想用她威脅厲雲錚,那麽他的如意算盤怕是要打錯了。


    厲雲錚從不受人脅迫。


    威脅過厲雲錚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周恕今天晚上要倒黴了。


    顧明煙強忍著脖子上的痛楚,開口勸他:“周恕,你聽我說……”


    “我他媽讓你閉嘴!再說一個字,老子連你一塊弄。”


    周恕惡狠狠剜了她一眼,怨毒的眼神又落到厲雲錚身上,“快點,用刀廢了你的右腿,我要讓你也嚐嚐失去腿的滋味,體會體會我哥的痛苦!”


    沒錯,周恕和厲雲錚沒仇。


    當他的親哥和厲雲錚有仇。


    厲雲錚親手廢了他哥的腿,他今天也要親自廢了厲雲錚,替他哥報仇。


    “你是來找我尋仇的?”厲雲錚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神情,“想讓我死,也要讓我死個痛快,你哥是誰?你又是誰?”


    這句話嚴重刺激到了周恕,厲雲錚把他哥變成了一個廢物,卻連他哥是誰都不知道?


    這讓周恕如何不恨,如何不狂。


    “你他媽少唧唧歪歪,你不動手,我就動手廢了顧明煙,你看起來挺在乎她的,不想她因為你出事,你就給老子自殘!”


    顧明煙心想,你個二貨,搞錯了。


    厲雲錚這個瘋子誰都不在乎,他連他自己都不在乎,他是個沒有感情的人。


    下一秒,顧明煙卻聽到厲雲錚說:“好,我廢了右腿,你放開她。”


    顧明煙因為震驚而愣住了。


    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厲雲錚看向何剩,朝他伸手:“把你的刀給我。”


    何剩眉頭擰起:“你來真的?”


    厲雲錚麵無表情:“扔過來。”


    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何剩一張臉垮下來,抽出腰後的小刀,往他懷裏一扔。


    厲雲錚伸手接住。


    刀刃在燈光下反射出鋒利的寒光。


    垂眸盯著手中利刃,厲雲錚臉上毫無表情。


    周恕的血液沸騰起來:“快動手!”


    他就要為哥哥報仇了。


    厲雲錚舉起刀刃,在周恕興奮的眼神中,朝自己右腿刺下去。


    顧明煙表情恍惚,眼神不可置信。


    她仿佛聽到了刀入肉的聲音。


    周恕表情變得亢奮,緊繃的身體放鬆了,“厲雲錚,你也有今天……”


    就是在這時,厲雲錚拔出腿上的小刀,反手一揚,小刀如飛鏢精準的飛射出去,正周恕的手臂。


    周恕發出痛苦一聲,抵在顧明煙脖子上的匕首也“咚”的一聲落到地上。


    下一秒,顧明煙被何剩迅速拽到一邊。


    厲雲錚像不知疼似的,邁步走到周恕身前。


    他抬起一腳,將周恕踹倒在地。


    接著,他一腳踩在了周恕胸口上。


    周恕又痛又怒,表情顯得猙獰,他大罵著要起來,厲雲錚一用勁兒,又將他踩迴去。


    夜色中,他烏黑瞳孔裏的鋒芒寒惻似有似無,看著周恕的眼神毫無情緒波動,就像踩著一條狗:“我想起來了,你老子叫周建生。你也算有本事,能把我惹毛,我現在弄死你,算自衛,他周建生半個屁也不敢放,還得親自來給我賠禮道歉,你信不信?”


    周恕唿哧喘息著:“厲雲錚,你今兒不弄死我,我也會弄死你!”


    “有骨氣。”厲雲錚笑了聲,彎下腰,拔出周恕手臂上的小刀。


    刀尖嘩啦啦的淌血,對準了周恕的心髒。


    周恕渾身一僵。


    “厲雲錚!”


    就在這時,顧明煙忽然衝過去,擋在周恕麵前,死死盯著厲雲錚:“你要殺人?你敢殺人?!放過他吧,別動手!”


    厲雲錚目光在她脖子上掃了一眼,有些不悅,“他把你弄成這樣,你為他求情?”


    “我不是為他求情,我是讓你別殺人!”顧明煙低吼。


    厲雲錚愣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麽。


    她在關心他。


    不知道為什麽,陰鬱的心情一掃而空,他高興起來:“行,聽你的。”


    這瘋批就是個喜怒無常的貨,這一秒答應你,下一秒說不定會變卦。


    顧明煙怕他反悔,推著他:“走,走走,現在就走,去醫院。”


    厲雲錚嘴角勾著,竟然被她推走了,還挺順從的樣子。


    顧明煙要是知道厲雲錚的想法,說不定能謳死。


    她當然不是關心他,他是死是活,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是為了遊思明。


    周恕是遊思明的朋友,要是真被厲雲錚這瘋批弄死了,她怎麽向遊思明交待?


    兩輛車子先後離開,躺在地上的周恕無人問津。


    他臉上有憤怒,有迷茫。


    迷茫的是,顧明煙會替他求情。


    **


    到了醫院,方楚楚還沒有醒。


    顧明煙建議方楚楚住一晚,留院觀察。


    老黃也同意,“她媽媽那邊,我去說,就說她身體不舒服突然暈過去了。”


    顧明煙摸到自己一脖子幹涸的血,跟著醫生去進行包紮。


    出去前,看到厲雲錚褲子上那暗紅色的血跡,他不要命的刺自己那一下又冒出來……


    顧明煙抿了抿嘴,說:“你也去包紮一下吧。”


    醫院是私人醫院,醫生也是私人醫生,看到她脖子上的傷,眼裏雖然有明顯的震驚,但也沒有多問。


    包紮好了傷口,醫生開了內服外用的藥,告訴她如何使用。


    顧明煙一一記下。


    等她弄好出去,厲雲錚那邊也處理好了。


    老黃已經迴去了。


    顧明煙隻能坐厲雲錚的車迴去。


    開的是何剩的車。


    一輛商務車,空間夠大。


    顧明煙和他坐在一起,他是個話癆,一直在說話,顧明煙沒有理他,想著自己的事,看著窗外的夜色發呆。


    不知道為什麽,厲雲錚拿刀刺自己那一下,在她腦子裏怎麽也抹消不掉。


    上輩子也是像今天這樣的情形,顧明煙被人劫持,對方拿她威脅恐嚇厲雲錚。


    厲雲錚當時似笑非笑的說:“她一個玩物,在我心裏能有多大的分量?想用她要挾我?你們在做夢。”


    為了證明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厲雲錚親手朝她開了槍。


    那一槍,廢了她的腿。


    從此以後,她走路一瘸一拐。


    這輩子……怎麽變了呢?


    他為什麽要受周恕脅迫?


    明明可以不用管她生死,不用刺自己那一刀……


    “喂!”


    何剩一個人說了半天,發現沒有人迴應他,扭頭一看,顧明煙正捂著脖子發呆。


    他不滿的拍了拍扶手:“小子,跟你說話呢,在想什麽?”


    顧明煙還有些沒迴過神來,脫口而出:“我在想厲雲錚為什麽要刺自己那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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