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錚聳聳肩:“隨便你,反正憋不住了,尿褲子的不是我。”


    顧明煙又不是小孩,當然不會尿褲子。


    她是緊張焦慮才會想上廁所,隻要轉移注意力就不會有想法。


    她閉上眼睛,放任思緒。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放學後無法去接哥哥了。


    哥哥有可能會生氣。


    答應過他放學時,她會準時出現的。


    厲家人知道厲雲錚失蹤後,一定會用所有辦法找他。


    所以他們應該被關不了多長時間。


    肚子好像有些餓了。


    嘴巴好像也有些渴了。


    今天沒有去學校,也沒有請假,老師和同學肯定會著急。


    腦子裏想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緊張和焦躁的情緒得到了緩解,生理上的需求也奇跡的消失了。


    果然有用。


    但是——


    顧明煙眉頭擰起:“厲雲錚,你有沒有覺得很熱?”


    她原本是靠坐著的,背後和屁股下麵也是冰涼的觸感,但現在開始發熱。


    對麵傳來厲雲錚聲音:“你也察覺了?”


    看來不是她的幻覺。


    顧明煙站起來:“怎麽會突然變熱?”


    厲雲錚沒有出聲,但顧明煙聽到了動靜,他也站起來了……在脫衣服。


    熱的不正常,溫度一直在上升。


    顧明煙開始流汗。


    這裏這麽黑,什麽也看不到……


    隻遲疑了幾秒,顧明煙就脫下了外套。


    厲雲錚突然朝她走過來。


    顧明煙往後退。


    厲雲錚聽到了,疑惑:“你幹什麽?”


    “是你在幹什麽?站那裏好好的,走過來幹什麽。”


    雖然裹胸了,但兩人靠的太近,如果不小心接觸到對方,以他的敏銳,一定會察覺。


    厲雲錚沉默半天後,開口:“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必要防我跟防賊一樣?”


    從這些日子的相處中,厲雲錚知道顧明煙一直防備他,警惕他。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顧明煙沒吭聲,她四處走了走,摸了摸,驚唿說:“表麵發著燙,什麽樣的集裝箱會有加熱功能?”


    “被改造過的。”


    厲雲錚走動幾步,伸手一觸,眉頭死死擰起:“溫度突破三十度了,如果還繼續上升,不用兩個小時,我們就會被活活悶死在這裏。”


    顧明煙深唿吸著氣:“所以我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


    厲雲錚笑了下:“那你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


    氣溫上升,人會變的易燥易怒,又是被關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恐懼一分高過一秒。


    顧明煙感覺自己要變暴躁了。


    她想踹東西,想罵人。


    但她忍了下來。


    現在發泄情緒是最沒用的舉動。


    “我覺得我們不會死在這裏。”顧明煙舔了舔幹涸的嘴唇,身體因為流汗而失去了不少水份。


    她喉嚨裏一陣陣發渴,“對方費了這麽大的勁把我們綁過來,還把我們關在改造過的集中箱裏,不會輕易就弄死我們。”


    弄死一個人的方法太多了,沒必要這麽費勁。


    趁他們昏迷時,挖個坑,一埋,不是更好?


    “所以我們一定不會死在這裏。”


    顧明煙這句話,像是在給自己加油鼓勁。


    厲雲錚頓了頓,聲音裏帶著笑:“你猜的對,我們不會死在這裏。”


    “那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們?意義何在?”


    每個綁架犯都會有目的,不可能無緣無故綁架一個人。


    就像厲雲錚當初綁架方楚楚和她一樣,目的就是想逼方楚楚說出真相。


    厲雲錚沒有接她的話。


    顧明煙敏銳的察覺到了:“你知道對方想做什麽是不是!”


    厲雲錚歎了口氣:“你這小弱雞,體能不行,腦子還不錯。”


    他頓了一下,說:“你知道什麽是感官剝奪嗎?”


    顧明煙愣了下。


    感官剝奪是一種精神控製。


    心理學家曾經做過實驗,將受試者放在極端的環境裏,不到三天,對方就會出現焦躁不安、注意力無法集中、幻覺和幻聽等應激病理心理現象。


    在這種情況,正常人會變成個傀儡,心裏的惡魔也會被放出來。


    顧明煙抿了抿嘴角:“感官剝奪能夠對我們的心理和行為產生重要的影響,思維混亂,心理功能紊亂,行為失常等等。”


    厲雲錚意外:“你了解?”


    “知道一些。”


    她在上輩子接觸過心理學的知識。


    知道對方的目的後,顧明煙這下是真的感覺絕望了。


    兩個感官被剝奪的人,在這種密閉的空間裏,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特別是身邊還有個瘋批。


    顧明煙暴躁的踹了一腳牆體,高溫下隨便動一下,瞬間汗流浹背。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我感覺氣溫一直在升高……我好渴,厲雲錚,你褲子裏能藏刀片,有沒有藏礦泉水?”


    厲雲錚:“……”


    這種時候還開的出玩笑來,證明她情緒還可以。


    顧明煙是真的渴,她此時就像是陷在沙漠裏的人,又熱又渴,整個人暈頭轉向。


    她感覺自己隨時都能倒下去。


    兩秒後,她真的倒下了。


    厲雲錚聽到了:“顧明煙?!”


    顧明煙製止他:“我沒事,你不用過來。”


    “你確定?”


    “嗯,隻要你不過,我就沒事。”


    厲雲錚:“……”


    反骨上來了。


    他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你脫水了吧,意識也有些模糊了,才會摔倒。”


    “胡說……我自己坐下來的……”


    “你太弱了,會比我先歇菜。”


    “……”


    厲雲錚繼續往前走,“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麽對我有那樣重的防備心,想過要不要把你催眠了,讓你說出心裏的話……現在是個很好的機會,你的狀態很適合問話,我現在問你什麽,稍加誘導,你應該什麽都能說出來。”


    他的腳碰到了她的腿。


    他在她麵前蹲下,“為什麽救了我,不想讓我知道?”


    顧明煙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她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像沉在海底,又像漂浮在雲端。


    厲雲錚的聲音很輕很柔,帶著蠱惑,她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因為救你沒有好下場,不想再一次被你欺負啊……”


    厲雲錚一愣。


    什麽東西?


    “什麽叫救我沒有好下場?什麽叫我會再一次欺負你?”


    他的聲音加重了許多,顧明煙一個激靈,醒悟過來。


    冷汗差點流了下來。


    這個魔鬼。


    她別過臉,不吭聲了。


    指甲掐著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別再掉進陷阱了。


    厲雲錚沒想到她的意誌力會這樣強,竟然還能保持清醒。


    再問的話,恐怕是什麽也問不出來了。


    想著她剛才說的話,厲雲錚表情變的若有所思。


    黑暗中,顧明煙卻突然“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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