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煙呆呆坐在地上。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厲雲錚對外人也如此狠戾瘋狂的一麵。


    她以前一直以為,厲雲錚隻對自己這樣,在外人麵前,他總是偽裝的很好,斯斯文文的,臉上掛著笑。


    但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她才知道他真正生氣是什麽狀態。


    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好像一條人命,和殺一個人,對他來說是稀疏尋常的事。


    直到厲明朗的一聲怒吼,喚迴了她的神誌。


    顧明煙一下清醒過來,她顧不得身上濕透的衣服,爬起來朝厲雲錚跌跌撞撞的走過去。


    “厲雲錚,你住手……”


    顧明煙試著去拉他的胳膊,讓他冷靜。


    但她的手一碰到他的衣服,厲雲錚反手,


    被擊中頭部越來越痛,顧明煙身體一陣搖晃之後,她直直倒下去。


    “明煙!”


    她聽到厲明朗大叫了一聲。


    接著顧明煙就感覺身體被人接住,熟悉的帶著血腥味的氣息接住她。


    厲雲錚緊張無措又生氣的抱著她,“誰讓你過來的。”


    他又吼厲明朗,“你不把她帶走,你還讓她留在這裏看這些惡心的事兒?!”


    緊接著顧明煙就感覺身體一輕,她被厲雲錚抱了起來,他大步往外走。


    她頭暈的厲害,有點惡心想吐。


    她感覺厲雲錚走到了酒吧外麵,因為顧明煙聽到了警察的鳴笛聲。


    警察來了?


    厲雲錚用槍打人的事,瞞不住了吧,他會被警察抓走吧。


    也不一定,厲家說不定能保他。


    顧明煙胡思亂想著,被厲雲錚放進車裏,她暈暈乎乎坐在椅子裏,厲雲錚摸著她的臉說:“你先迴去。”


    然後他關上門,接著有人進來,啟動車子,開車把她帶走了。


    顧明煙坐在副駕駛,中間暈了一會兒,醒過來時,有人在搖晃她。


    本來就暈的顧明煙吼了聲:“別搖了,再搖就要吐了。”


    “噗。”


    何剩笑出聲,“中氣這麽足,看來是沒事。”


    顧明煙覺得他的聲音有點耳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


    何剩說:“哎,能不能行?到地方了,你下車來,我送你上去。”


    顧明煙以為是到厲家了,也沒有多想,就下了車。


    等到下了車,才發現地方有些不對勁:“這是哪裏?”


    “這是錚哥的公寓,他讓我把你送這兒來。”


    顧明煙一聽,掉頭就要走。


    何剩把她拉住:“哎,跑什麽,錚哥讓一定要把你看住了,趕緊過來吧你。”


    他說著,直接把顧明煙拽進了電梯。


    中途顧明煙死活鬧著要走,說不去鬼子住的地方。


    何剩聽的又好氣又好笑,她錚哥是鬼子?這小子……哦不,是這姑娘,罵人怎麽這麽髒呢。


    對,何剩也知道了顧明煙是個女的了。


    厲雲錚告訴他的時候,他的下巴差點驚掉了。


    好不容易把顧明煙弄到了厲雲錚的公寓,她又不肯時,何剩二話不說,把她拖到臥室,往床上一扔,就跑出去,把門關上反鎖了。


    “你就別折騰了,好好的睡一覺吧,錚哥去善後了,今天動槍了,雖然有點高調,但問題不大。”


    他聽著裏麵鬧騰了一會兒,然後沒了聲。


    何剩到客廳裏坐下,打開電視,叫了個外賣。


    守到早上的時候,何剩熬不住了,兩隻眼睛開始打架,他在沙發裏躺下睡覺。


    迷糊中,聽到開門聲,立刻驚醒。


    厲雲錚正站在門口,皺眉看著他,還有茶幾上的外賣袋子。


    何剩連忙說:“知道你有潔癖,我收拾。”


    說著就爬起來開始收拾起來。


    厲雲錚身上還是昨天的衣服,淩亂不堪。


    他關上門,換鞋走進來,“她呢?”


    “臥室裏睡著呢。”


    “你可以走了。”


    “用完就扔是吧。”


    厲雲錚沒理他,走向臥室。


    顧明煙一動不動躺在床上,身上也沒有蓋被子,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厲雲錚一靠近她,就聞到了很大的酒味。


    他皺眉:“她沒洗澡就睡了?”


    “不知道,她死活不肯進來,我把她拉進來了,她還要出去,我怕她鬧,就把她扔床上,跑出去把門鎖上了。”


    厲雲錚在床邊坐下來,叫了一聲。


    顧明煙沒有任何反應。


    厲雲錚又叫:“明煙。”


    顧明煙還是不動。


    何剩湊過來:“怎麽迴事?叫不醒啊?”


    床上的顧明煙緊閉著雙眼,眼皮下的眼球在快速的轉動,她體溫也偏高,心跳的很快。


    厲雲錚急了,俯下身,輕輕拍著顧明煙的臉蛋,“明煙,醒一醒。”


    不管他怎麽叫喚,顧明煙就是不睜眼。


    要不是還有唿吸,他還以為她死了。


    厲雲錚扭頭看過去,“你對她做了什麽?”


    “我操,老子能對她做什麽。”何剩差點跳起來,“不是你讓我守著她嗎,我覺都沒敢睡,熬了一夜,實在熬不住了,剛眯了一會兒,你就迴來了。”


    “那她為什麽不醒?”


    “……”


    何剩心想老子怎麽知道。


    不過他也覺得這太邪門了。


    明明有心跳有唿吸,怎麽就是叫不醒呢。


    **


    顧明煙不知道自己醒不過來,因為她一直沉浸在一個古怪的夢裏。


    她夢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床上溫存。


    女人風情萬種,極力討好著男人。


    顧明煙有些窘迫,不知道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那男人抱著女人情到濃處時,會一聲聲的輕喚“阿玉”,一聲比一聲深情,可見這個男人愛極了女人。


    這個叫阿玉的女人,在愛情的滋潤下,很快就懷了身孕。


    顧明煙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像是靈魂的狀態。


    她能看到這個女人做的事,聽到她說的話,但是對方卻看不到她。


    她看到這些場景,也不是全麵,而是某些片段,像電影裏比較重要的人生時刻。


    場景的畫麵跨度也非常大,上一個畫麵還是男女在親熱,下一秒女人就懷了身孕。


    “寶寶,媽媽和爸爸很期待你來到這個世界上。”


    顧明煙雖然沒有當過母親,但她卻能感受到這個叫阿玉的女人身上傳遞出來的喜悅。


    阿玉的肚子還是還是平坦的,但她每天會在入睡前輕輕撫摸著肚子,哼著搖籃曲,和她的孩子一起入睡。


    但那個男人,卻一直沒有出現過了。


    阿玉每天都在盼望著那個男人出現。


    突然有一天,那個男人迴來了,隻是身邊還帶著另外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大著肚子,和阿玉長的有幾分相似。


    阿玉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女人:“不要趕我走,姐姐,我求求你……”


    但女人卻打了阿玉一巴掌,男人並沒有阻止。


    他們讓傭人把阿玉從家裏趕了出去。


    男人摟著女人迴屋,不顧外麵還懷著身孕的阿玉。


    阿玉在外麵跪了一夜,又哭又鬧又笑,“這是我的家啊,讓我進去,姐姐,你們讓我進去啊……”


    但沒有一個人理會她。


    顧明煙看的生氣又無力,這難道又是一個渣男為了小三,拋妻棄子的故事?


    但她為什麽會看到這些和自己沒有關係的畫麵呢?


    忽然場景又一轉,阿玉躺在一張床上,她的肚子已經大起來了。


    她輕輕撫摸著肚子,喃喃自語。


    “寶寶,爸爸不會不要我們的,他隻是被賤人勾去了魂。”


    “那個死女人,她是我的姐姐,她破壞我們一家三口,我永遠詛咒她。”


    “媽媽已經給你想好了名字,你覺得阿崢這個名字怎麽樣?”


    顧明煙聽到女人的呢喃時,整個人都驚住了。


    不會吧。


    這個叫阿玉的女人,不會是厲夫人吧?


    難道她在夢裏迴到了厲夫人年輕的時候?


    但那個把阿玉趕出來的男人,長的也不像厲正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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