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煙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是誰後,正要罵他裝鬼嚇唬人幹什麽,厲雲錚突然開口:“醒了嗎?”


    顧明煙找到枕邊的手機,一看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她這一覺竟然從白天睡到了晚上。


    那他這樣一聲不吭的在這裏坐了多久?


    一想到她睡的無知無覺,他坐在黑暗裏靜靜望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顧明煙就渾身發毛。


    “你說我在夢裏折磨你,囚禁你,威脅你。”


    “你說我讓你想死死不了,活著也猶如行屍走肉。”


    “你說你的人生被我毀了,你的哥哥也因為我死了。”


    厲雲錚緩緩開口,聲音在黑暗裏很低很低。


    房間裏沒有開燈,視線裏幾乎是一片黑,顧明煙隻能看到他一個大概的輪廓。


    他俯著身,眸光死死盯著她:“你拿現實裏沒有發生過的事情聲討我,顧明煙,你知道這對我有多不公平嗎?”


    顧明煙突然笑了一下:“你怎麽知道知道我夢裏發生的那些事是假的,萬一是真的呢,是我上輩子經曆過的事呢。”


    厲雲錚的瞳孔,在黑暗裏緊縮了一下。


    “我不信鬼神,也不信輪迴。”他聲音嘶啞了幾分。


    “可是我信。”


    厲雲錚愣了下,他的大腦裏,似乎有某些東西一閃而過。


    她的聲音,似乎和記憶深處裏的某個人重疊。


    厲雲錚怔怔看著她,唿吸忽然加重了起來,“那你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證明我不會做你夢裏那些殘忍的事。”


    他逼近她,鼻尖幾乎貼著她的鼻尖,在她耳畔低低說:“你心甘情願待在我身邊半年,半年後如果你還是討厭我,還認為我會做那些傷害你的事,從此以後,我絕不在強迫你,甚至我會從你的生命裏消失。”


    顧明煙愣住了:“什麽……”


    厲雲錚把她拉起來,幽暗深邃的眼睛,直直看著她雙眼:“要跟我賭一下嗎?”


    顧明煙下意識覺得這個辦法太過荒唐,她張開嘴,厲雲錚卻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搶在她前麵先說了話:“你不答應,我們隻會無休止的糾纏下去,隻需要半年,你就能解脫。”


    顧明煙張開的嘴巴,抿上。


    這個誘惑對她來說,太大了。


    沉默半晌後,她問:“半年後,隻要我還討厭你,隻要我讓你離開,你就會從我的生命裏消失,不再糾纏我?”


    “是。”


    “我不信。”顧明煙搖頭,“你不會放棄的,你到時候一定會反悔。”


    “如果你不跟我賭,我確實不會放棄。”厲雲錚把她眼皮上的頭發撥開,“可你跟我賭了,我就有半年的時間來讓你對我改觀,如果半年後,你還是討厭我,不喜歡我,那我會放棄的,在繼續糾纏下去,對你也是一種傷害,是不是?”


    顧明煙皺眉:“你現在放棄,不繼續糾纏我,我就不會受到傷害,為什麽要等到半年後。”


    “因為我不甘心。”他捧著她的臉,“讓我什麽也不做,就這樣放棄,我不會甘心的。”


    “半年後你就甘心了?”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會像這樣偏執,至少我試過。”


    顧明煙沉默下來了。


    良久,她說:“你先出去,給我時間……想一想。”


    厲雲錚眼神閃爍了一下,起身出去了。


    顧明煙坐在床上,糾結著要不要來賭一下她的未來。


    如果不同意,她怕他依舊會像上輩子那樣,和她糾纏十年之久。


    最後她會慘死在他身邊,走上輩子的老路。


    如果同意了,至少半年後,她是有機會離開他的。


    她永遠也不可能會喜歡他。


    上輩子他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是不可能忘記的。


    顧明煙想到肚子開始叫喚,她終於做出了決定。


    她起身下床,推開臥室門出去。


    客廳裏也沒有開燈,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靠近陽台的落地窗前,厲雲錚站在那裏。


    顧明煙抿了抿嘴說:“好,我答應與你和平共處半年,半年後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從我生命裏消失。”


    黑暗中的厲雲錚緩緩勾起了嘴角。


    他打開燈,刹那間客廳裏就亮了,黑暗瞬間從他身上消褪。


    他來到她麵前,低眸瞧著她,笑了:“話要先說清楚,不是和平共處半年,是做我女朋友半年。”


    顧明煙擰眉:“不是說隻要待在你身邊半年嗎?”


    “待在我身邊半年的意思,就是要你心甘情願做我女朋友半年,我們認真交往,像一對普通情侶那樣,互相了解,解除誤會,讓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


    厲雲錚聲音溫柔如水,眼裏是藏著的笑意:“像普通朋友那樣和平相處半年,有什麽用?你說呢?”


    顧明煙無話可說。


    厲雲錚做出一幅很體貼給她考慮的空間,“當然,如果你還要想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不會逼你的。”


    她能開口同意,已經表示她內心鬆動了。


    走到這一步,對他來說,他的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這個時候不需要步步緊逼,逼急了,反而讓她生厭。


    “你慢慢想,不著急。”


    厲雲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我們可以先去超市買點蔬菜水果迴來做晚飯,我肚子餓了,你睡了一天,也該餓了吧。”


    她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早就饑腸轆轆了。


    顧明煙點點頭。


    “那走吧。”厲雲錚自然而然的牽著她的手,往玄關處走過去,“一起去看看有什麽可以買迴來的。”


    顧明煙把手抽出來,“你不是說讓我考慮嗎,我還在考慮。”


    厲雲錚垂下眼眸,輕輕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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