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錚!”顧明煙情緒失控,大叫出聲,“放我下來!”


    厲雲錚沉著臉,扛著她往外走。


    他不能放。


    他有預感,要是聽了她的話放開她,她從此以後絕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你這個瘋子!放開我!”顧明煙見他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一口狠狠咬在他肩上。


    但疼痛也沒有放他鬆開。


    顧明煙壓抑的情緒一下爆發,像個瘋婆子一樣嘶吼尖叫。


    走廊上全是被她怒聲吸引出來的服務員和食客,看著厲雲錚的霸王行為,不少人都出聲指責。


    “怎麽迴事啊?”


    “強搶民女麽。”


    “看把人家姑娘嚇的,這是個姑娘吧。”


    厲雲錚冷戾的眼神掃過去,“眼睛瞎了可以挖出來扔了。”


    眾人見他不像個好人,還是怕惹禍上身,都事不關己的躲迴包廂,關上門。


    厲雲錚直接下樓。


    不管顧明煙怎麽尖叫的怒罵他,捶打他,踢他,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來到一樓的停車場,厲雲錚打開車門,把顧明煙塞進車裏。


    然而還沒等他去駕駛室,顧明煙就從車裏下來,直接跑了。


    “操。”


    厲雲錚簡直快瘋了,大步追上去,邊跑邊吼:“顧明煙,你給老子站住!”


    二樓窗戶打開,何剩和幾個下屬正看著街道上“你追我趕”的遊戲。


    a下屬:“何哥,要去幫隊長嗎?”


    b下屬:“瞧不起隊長了是不是,還有誰能跑得過隊長。”


    c下屬:“不得不說,嫂子挺能跑啊,嗖嗖的。”


    何剩:“打個賭,10秒之內錚哥能追上。”


    a下屬:“今天車多,嫂子專往車多人多的地方跑,10秒不夠用吧?我覺得最少30秒。”


    b下屬:“不止,瞧嫂子那靈活勁兒,跟猴兒似的,隊長想要捉住人,起碼得1分鍾。”


    囊長羞澀的c下屬:“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何剩一邊盯著街道上的變化,一邊盯著手表。


    他嘴裏念著時間:“十九八七……”


    隻見下一秒,厲雲錚利落的跳過欄杆,將想要衝到街對麵的顧明煙一把拽住,二話不說直接打開等著紅綠燈的出租車,幾乎是半抱半拖著把顧明煙塞進車裏。


    他緊隨其後,把車門鎖死,拍著司機的椅背,沉聲道:“走。”


    看完了熱鬧,何剩收起窗戶,歡天喜地收錢:“來來來,兄弟們,願賭服輸,十秒之內人拿下了,錚哥又破紀錄了啊。”


    **


    車裏,厲雲錚把顧明煙死死按在椅子裏,胸口起伏,怒瞪著她:“再敢跑試試……”


    顧明煙毫不客氣的瞪過去:“你怎麽樣?”


    厲雲錚氣的一腦門汗。


    能怎麽樣?


    他不能怎麽樣!


    把自己摔在椅子裏,胡亂扯了一把領帶,厲雲錚對上司機從後視鏡裏看過來的眼神。


    好像在看什麽壞人一樣。


    顧明煙發現她坐的這側車門打不開,就算能打開她也不可能跳車。


    沒必要為了這個瘋子把命賠上。


    她求救的目光看向開車的司機:“師傅,他是人販子,麻煩帶我去警局。”


    “哪個人販子會打車販賣人口?”


    厲雲錚冷笑一聲,在司機驚疑不定的眼神中,掏出證件一亮,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請配合辦案。”


    司機立刻由驚疑轉為信服,油門一給,以最快速度到了目的地。


    *


    *


    剛才還鬧的要死的顧明煙,沒想到忽然安靜下來。


    到了公寓,不用厲雲錚多說一個字,她就乖乖從車裏下來,隻臉始終都沒有看他。


    這前後巨大的反差,讓厲雲錚眉頭緊鎖。


    迴到家中,顧明煙進屋換鞋,走到客廳,在沙發裏坐下。


    厲雲錚關上門,來到客廳,看了她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拿著手機去了書房。


    等他打完電話出來,顧明煙還維持那個姿勢坐著。


    厲雲錚來到她麵前,他在茶幾上坐著,目光直視她:“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應該要跟我說?”


    顧明煙這才抬頭看他,“說什麽?說我太天真,昨天還在想著你說不定能變好,今天就叫你打了我的臉?”


    厲雲錚忍著怒氣:“你和周浮去的飯店?”


    看來他剛才進書房,一通電話已經把事情都了解清楚了。


    顧明煙淡淡道:“你什麽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麽?”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和周浮走的太近,他的腿是因為我而瘸的,你當他心裏不恨?你不怕他弄死你!?”


    顧明煙笑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他為什麽要弄死我?就因為我們的關係?那要是因為這層關係,我被他害死,你覺得和你沒有關係嗎?”


    “江舒慧千不對萬不對,但她有一句話說對了,厲雲錚你到底是恨我,還是喜歡我?我被你牽連著受了幾次傷了?你自己數過嗎?秦瑤,李莎,還有冷凍箱那次,哪次不是因為你,我才身陷危難?”


    她邊說邊解開身上的衣服,但因為手抖,好幾次都沒有解開扣子,她試著握住自己的手,但不行,還是一直在抖。


    深唿吸了幾口氣,強忍著手抖,總算是把衣服解開了。


    “你好好睜大眼睛看看,我身上這疤痕,全都是因為你,你看清楚了!”


    “你給我用最好的藥,找最好的醫生,又能怎麽樣?它確實很淡了,但它依舊在,當初帶給我的傷痛也不會減輕半點!”


    “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受這些罪過,我會活的很快樂,開心,幸福!”


    顧明煙咬著牙,一字一句,誅他的心,“我所有的苦難,都是你帶給我的。就算我被人害死了,那也是因為你,我才會被害死,就像當初厲夫人……”


    “顧明煙!”


    厲雲錚心頭巨震,眼神裏驚怒交加。


    他拳頭死死的握成了就一團,上半身的肌肉都因為憤怒而繃緊,手臂上筋脈也根根爆起,他此時像一頭被圍攻的野獸,眸底深處還有著不易察覺的受傷和虛弱,“不許說!”


    他一個字一個字,聲音低到塵埃裏:“誰都可以說,就是你不能說這樣的話,別說。”


    顧明煙很想痛快的報複他,用最惡毒的話去傷害他。


    說厲夫人的死全是他的錯,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應該去死,他死了所有人都會高興。


    他帶她去祭拜厲夫人的那天,他跪在厲夫人墓碑前,她看到了他有多痛苦,懊悔。


    隻要這話說出來,她就知道他會萬劫不複,痛不欲生。


    但,這些話在觸及他哀求受傷的眼神時,像一根根的刺卡在了喉嚨裏。


    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她想,她還是沒有他狠。


    做不到用另外一個人去打擊他,中傷他。


    顧明煙垂下眼睛,抿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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