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知的目光從霍思嬌身上掠過,他心頭壓抑久了有一個瘋狂的想法。


    如果現在停下一切的話,還能迴頭嗎?


    “玄知,該下一桌了。”關靜檀提醒道。


    她是一個聰明人,有些東西難得糊塗。她不在乎沈玄知的心中裝著誰,隻要不損害關家利益就可以了。


    這場聯姻原本就是各取所需。


    “嗯。”


    沈玄知半垂著眼眸,將眼中的那些情緒全都掩蓋住了。


    他有些後悔了。


    在新婚夜這一天。


    他後悔曾經推開霍思嬌了,如果他當初勇敢一些點頭的話,那是否就不一樣了。


    複仇,可能還有別的路。


    但霍思嬌,隻有一個。


    敬酒的一群人挪動了步子,席麵就冷清了一些。


    霍思嬌坐了下來,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隻是沉默著將紅酒倒滿,一口一口喝著。


    腦子裏劃過在海城的一幕一幕。


    人生第一次愛的人,就這樣落幕,說起來是有些受挫和不甘。


    咕嚕咕嚕。


    桌邊的傭人又將她的酒杯倒滿了,輕聲提醒道:“霍小姐,這些紅酒都是我們老爺子的珍藏。度數比市麵上的要高一些,喝多了傷身。”


    “既然是珍藏,我就更要多嚐嚐了。多謝你的關心,我身體沒事的。”


    霍思嬌抿了一大口,喉嚨滾動將紅酒咽下。


    喉嚨直到胃部,都是火燒火燎的。


    裴純見著她這樣,忍不住冷嘲熱諷道:“哎呀,誰會在人家酒席上這麽酗酒呢。一個酗酒的女人,總會讓人覺得是不正經,不三不四的。”


    她看到謝敘白的目光總落在霍思嬌的身上,心中說不出的憤怒和嫉妒,都忘記了母親的叮囑。


    霍思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道:“有些人別找罵,我心情不好罵得會很難聽。”


    吵吵嚷嚷的,聒噪不已!


    讓人喝個酒都不安生。


    霍思嬌原本長得明豔,冷著臉的模樣更加冷豔,讓人看了很不好惹。


    “你要怎麽罵呀?你罵來聽聽。”裴純氣不過,她倒是要看看謝敘白在場,霍思嬌能罵得多難聽。


    “純兒。”


    裴太太拉著裴純的手說道,“別無理取鬧。”


    她臉上帶著笑又看著霍思嬌解釋道,“霍小姐,我女兒也是好心呢。女人喝太多酒,以後生孩子也會受影響的。飲酒傷身,你還是少喝點吧。”


    霍思嬌心情糟糕透了。


    麵對這樣不懷好意的勸誡,霍思嬌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砰一聲。


    那紅酒還搖晃出來,濺在了桌布上。


    她銳利的目光看著裴家母女,嘴角勾起冷笑:“怎麽的?你們家住在敦煌啊,壁畫那麽多!我生不生孩子,我喝不喝酒,關你們屁事!管天管地的,真當自己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了?”


    壁畫,等同於逼話。


    “你……”


    “你說話怎麽那麽難聽呢。”裴太太麵子掛不住說道,“一點都不像是大家族出來的女孩子,滿嘴汙言穢語。叫人笑話沒有家教。”


    “我的家教隻對正常人。”霍思嬌一張漂亮的臉蛋滿覆冷霜,“你們算個什麽東西!每天打著裴家的名號在外麵狐假虎威,還真當自己是裴家嫡係了?這一桌子人,你們都排不上號還敢在我麵前撒野?”


    她絲毫沒有顧及對方臉麵。


    恨不得拿筷子去抽她們的臉。


    裴純被罵得麵紅耳赤,看著謝敘白就告狀:“敘白,你看她罵得多難聽!一個女孩子怎麽能這樣,我和母親不過就是關心她一些。”


    謝敘白摸了摸鼻子,他就知道小辣椒不會那麽快改了性子。


    沈玄知結婚,她心裏比誰都難受,竟然還有人上趕著觸她黴頭。


    “也怪不得霍小姐,是你剛才說叫她罵來聽聽的。霍小姐不過就是答應了你的請求……”


    謝敘白這一番話,讓滿桌子都傻眼了。


    霍思嬌更是側過頭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一個君子會拉偏架。


    “你……”裴純眼睛裏蓄滿了淚水,“你偏心!”


    霍思嬌挑了挑眉,語氣很冷淡:“偏心怎麽了?你和他什麽關係,還要管他是不是偏心!再說了人的心髒本來就是偏的,你腦子不好上趕著找罵,還是迴家多修煉幾天再來找本小姐晦氣吧。”


    “呸,真是晦氣!”


    霍思嬌一通怒罵後,心中舒坦了一些。


    罵得口幹舌燥的,她優雅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紅酒不解渴。


    她低聲吩咐身邊的女傭:“麻煩你給我拿一杯溫水,謝謝。”


    “不用客氣,霍小姐我馬上給您準備。”


    關家的傭人就是上道,知書達理還很有服務精神,細節都很到位。


    霍思嬌很滿意。


    裴太太拿起包站起身說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間,失陪。”


    這一桌無人在意她的離開。


    霍思嬌一邊吃菜,一邊喝酒消磨時間。她也不在乎自己的美女形象了,畢竟這個宴會廳裏麵已經沒有她在乎的人了。


    謝敘白偶爾給她遞上一張濕紙巾,她低聲道謝。


    裴純看了一肚子氣。


    憑什麽霍思嬌理所當然享受謝敘白的好。


    裴太太沒在,她便忘記了她說的話。裴純看霍思嬌拿著公筷要去夾那道糯米燒汁魷魚筒,她當即就拿了勺子打掉了霍思嬌的筷子,舀了一大勺在自己的碗中,還挑釁地看著霍思嬌。


    霍思嬌麵無表情地將筷子轉向另一道金玉滿船,即蠔皇扒鮑貝。


    裴純的勺子又來了,搶先將霍思嬌下筷的那隻鮑魚給弄走。


    霍思嬌啪一聲,放下了公筷。


    看著裴純,那張臉嬌豔逼人。


    “你犯賤呢?”


    裴純咬著鮑魚,吃得很香。她裝作無辜地說道:“沒想到我和霍小姐的口味這麽相似,你喜歡的我都喜歡。盤子裏還有,你可以再夾點?”


    “誰吃你的剩菜。裴純,你想犯賤我不攔著你。隻是你這個作派,別人還以為你們裴家連九頭鮑都沒吃過,真磕磣。你自己的勺子扒拉過一遍,誰還敢吃你的口水呀。”


    霍思嬌嗤笑了幾聲。


    其他幾個公子哥也有些意見,他們是來吃席的,也很講究衛生。


    現在都是公筷,有些湯羹更是分食,裴純這麽一攪和真讓人掃興倒胃口。


    “裴小姐,這樣做挺讓人惡心的。我要是謝少呀,我也不喜歡你。”


    “是呀,人家好端端又沒惹你。”


    他們看著裴純,語氣中都帶著一些責怪。


    裴純臉紅脖子粗的,她咬著唇離開了酒席,往洗手間跑了過去。


    該死的霍思嬌!


    等著!


    她母親已經去籌謀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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