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山……好像都是金子!”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真的?這得用多少金子啊!”


    “瞎了你們的狗眼了,你們看清楚山上的那些花草樹木,那玩意可比金子值錢多了!”


    “真的假的?我不信!”


    “哼,一群沒見識的東西,你們看清楚那棵樹沒有,你們不會以為那棵樹真的隻是樹吧,錯,那棵樹,不,應該說這座金山上麵的花草樹木全部都是由各種美玉雕刻而成……”


    還未靠近金山寺所在的金山,陳玄奘就聽到圍著金山的百姓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


    隻是卻給陳玄奘一種古怪感,讓他感覺很不舒服的古怪感,起初他還沒有明白,


    不過隨著微風一吹,感覺衣服有些黏糊糊的他明白了,他低頭看著身上被妖怪鮮血浸染成的血衣,


    再看看四周那些百姓們穿的血衣,他開始明白為什麽會覺得古怪了,因為血,


    或者說因為殺生!!


    “為什麽非要殺生呢,明明可以通過喚醒對方的真善美來讓對方改邪歸正的……”


    陳玄奘心中不解,正想著,就見原先在天上喊話的那位麵紅齒白的僧人出現在天空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九十城的芸芸眾生。


    “國師慈悲,不忍城內百姓因妖血染上惡疾,特命小僧施展淨衣術,還請各位施主切勿驚慌!”


    話落,陳玄奘就看到這個和尚手中拂塵一掃,如同綿綿細雨般的金光揮灑而下。


    隨後,不過唿吸間,原本還如同一方血色煉獄的九十城內瞬間變得煥然一新,包括眾人身上的衣物,都變得光潔如新。


    緊接著,又是一陣國師慈悲的聲音響徹整個九十城,陳玄奘迷茫的看著那些跪地感激,甚至於開始祈求起來的百姓們。


    他不明白這有什麽慈悲的,明明這些事都是可以避免的,而且,城池內的妖血也是因為他大哥才出現的,他大哥不過做了應該做的事情,怎麽也能被稱為慈悲呢。


    陳玄奘的迷茫,感激和祈求的百姓們沒注意,不過他的站立,鶴立雞群般的站著卻讓很多百姓注意了,有的百姓見狀不由小聲的說著快跪啊,有的百姓更是一臉害怕的小聲的說著你別害我們啊什麽的。


    陳玄奘眉頭微皺,沒有迴答,他沒有理會百姓們的提醒,隻是看向天上施展淨衣術的僧人垂目望向他,這一看,讓他隻覺一股恐怖壓力襲來。


    陳玄奘隻覺雙肩一重,仿佛背負山嶽的壓迫感隨著僧人的冷哼聲瞬間壓迫而來,讓他的雙膝一軟,就在他即將下跪的時候,


    他就看到一個麵露著急之色的僧人急匆匆的飛到天上的那個僧人的身旁,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發現恐怖的壓力沒了,


    有的,


    隻是對他露出善意,


    近乎獻媚微笑的兩名僧人!!


    “因為……我大哥?”


    哪怕陳玄奘心中不太明白世俗間的那些彎彎繞繞,心中也不由的下意識的想到。


    “這就是師父常說的在世人眼中眾生不平等嘛?”


    陳玄奘心中想著,下意識的向著眼前很高很高,高到擋住了太陽,占據了小半九十城,還壓了一片城外之地的金山走去,


    或者說,


    向著金山寺走去。


    隻是一走,陳玄奘就看到了周圍慌慌張張的自動移位,給他讓開一條通道的百姓們,跪著的百姓們,喊著國師慈悲的百姓們。


    不知為何的,陳玄奘心中因為看到他多年未見的大哥的喜悅沒了,有的隻是不開心!


    是的,不開心,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不開心!


    不過他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看著這些跪著的百姓們,向著金山寺繼續走去。


    沒一會,


    他來到了金山寺入口,


    或者說,上山的金色台階前。


    被眾多僧人守著的大門前,沒有擁擠百姓們圍著,隻有一些排隊的鄉紳的大門前,


    看著那些遞交拜貼……遞交一個又一個箱子的鄉紳,陳玄奘的眉頭微微皺起的看著那些箱子,


    很奇怪,他竟然看穿到了巷子裏的東西,箱子裏麵不是別的,正是……金銀財寶。


    他看都沒看過的各種金銀財寶!


    這些金銀財寶看得他眉頭緊鎖,就在他正想著抬腳繼續前進,就聽一個穿著光鮮亮麗的肥頭大耳鄉紳上前攔住了他罵道。


    “喂,懂不懂規矩,排隊啊!”


    “就是,你怎麽能插隊呢!”


    “你是哪來的鄉下人,一點規矩也不懂,不懂排隊是吧,嗯?你不會沒錢吧?”


    眾多排隊的鄉紳罵罵咧咧,隻是還沒罵完,這些鄉紳就看到了那位施法的得道高僧突然的出現在陳玄奘麵前行禮道。


    “施主,請!”


    此話一出,罵罵咧咧的鄉紳們瞬間閉上了嘴,一些原本還罵的挺狠的鄉紳麵色一白,陳玄奘詫異的看著請他上山的僧人道。


    “我不用排隊啊?”


    僧人聞言一笑的搖搖頭:“施主乃是國師胞弟,若論輩分,在下也得喊上一聲師叔,排隊……這個自然是用不上的。”


    說著,他掃視了一眼那些出言的鄉紳們,看著那些鄉紳們的麵色變化他眼露譏諷,隨後再度作出請的手勢對著陳玄奘道。


    “師叔,請!”


    “哦哦,好!”


    看了一眼那些好像很害怕的鄉紳們一眼,陳玄奘跟著僧人越過了金山寺位於山腳下的大門,踏上了金色的台階去往了山上。


    “那個,這山真的是金子做的?”


    陳玄奘看著腳下金色的台階,和通體金色的山,忍不住的開口發出詢問道。


    “然也,不過此乃主持,也即是師叔您的兄長降妖除魔時收集而來,並非是搜集的民脂民膏鑄就而成!”僧人笑著解釋道。


    “哦哦,可是……”


    “師叔請說!”


    看著陳玄奘猶豫的樣子,僧人笑著開口,陳玄奘見狀也不再猶豫,隻是皺眉道。


    “可是,他們剛才明明送了那麽多的金銀珠寶,這難道就不是民脂民膏了?”


    如果,他師父說的沒錯的話,那些鄉紳的錢可都是從百姓的手裏搜刮來的。


    而如今這些鄉紳把錢送來……


    想著,陳玄奘的眉頭不由再皺。


    “非也,師叔您誤會了,其實主持對於金錢等俗物並不感興趣,我們收取那些俗物也隻是為了拯救大唐境內的萬千芸芸眾生罷了。”


    僧人笑著開口,似乎是陳玄奘聽不懂,他頓了一下,想了想,這才繼續開口道。


    “正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些錢最後終究會落入那些百姓手中,若是師叔有興趣,可以待主持降魔之後,隨著主持去往長安一行,屆時,師叔心中種種疑惑自會解開。”


    “長安……”


    “對,長安!”


    “我會去的,不過……應該不是和大哥一起去!”陳玄奘點點頭,隨後有些八卦的湊近小聲道。


    “那個,我聽說,我大哥他把持朝政,禍亂後宮,這兩件事……是不是真的啊?”


    “自然不是,主持心係眾生,一心為國為民,這些話,定然是那些妖孽所說,用來汙蔑主持的。”


    僧人笑著道,陳玄奘嗯了一聲,沒有開口迴答,隻是疑惑的看著腳下一眼望不到頭的金色台階道:“這台階好像挺長……”


    “還好,共計三萬六千步罷了!”


    “全都是金子?”


    “然也!”


    僧人笑著點頭,陳玄奘沒有立即開口再問,隻是好奇的打量著山上的一棵棵花草樹木,用著金玉鑄就的花草樹木道。


    “那些妖怪這麽有錢?”


    “當然!”


    “可是……為什麽我感覺你全程都在騙我呢?”陳玄奘眉頭一皺的看著眼前的僧人,僧人麵不改色的搖搖頭道:“師叔您多慮了!”


    “真的?”


    “當然!”


    “可是我還是在感覺你……”


    陳玄奘沒有繼續說了,倒不是他閉嘴了,而是人不見了,而在他消失後,僧人麵色一白的擦擦額頭的汗水道。


    “好一個天生慧眼!”


    “何止,師叔他老人家好像還覺醒了他心通,不愧是主持胞弟,這天賦就是高!”


    “別高不高的了,法後,你還是好好想一想迴頭怎麽麵對主持吧,說謊都說不好,我看你迴頭指不定因為打卡失敗被降級到k3。”


    兩個從一旁出現的僧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道,聽得原本的僧人,也即是法後擦擦額頭的汗水。


    “額,應該不會吧……”


    “不會?你忘了前幾天那個法明師弟了,辛辛苦苦升到k7,因為對主持行禮行慢了,第二天就主動要求去掃山上的廁所了!”


    “還有覺成師侄也是,整個人金山寺裏誰不知道主持心眼最小……”另一個僧人說著突然一愣,一臉驚駭的一愣的捂著嘴。


    法後和另一名僧人對視一眼,麵色大變的轉身就跑,下一秒,嘭得一聲巨響從二人背後傳來。


    法後二人隻看到一個熟悉的光頭和一把椅子以著恐怖的速度在眨眼間超越了他們,


    隨後順著台階向著山下骨碌碌慘叫叫的滾去,看得二人麵色蒼白的咽咽口水,心中不停的念誦清心經,隨後默契的轉身就跑。


    這些,對於突然來到了一處行宮內的陳玄奘來說,他不知道,他隻是呆呆的站在眼前這座奢侈無比的行宮大門口。


    看著行宮內,正在表演歌舞的一群美女舞姬,穿著……一看就很貧苦的一群舞姬。


    看著凍人的舞姿,陳玄奘隻覺有點充血,嗯,他指的是眼睛,他連忙移開視線,


    看向位於主座位置,摟著一個更美的美女吃菜喝酒的趙政,看得他眼露迷茫的揉揉眼睛。


    “大哥你……”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你的覺悟還是不夠高啊。”趙政歎息一聲放下酒杯。


    隨著酒杯落地,眼前的一切猶如風過黃沙,瞬息消弭,原本的曼妙舞姬不見,


    奢侈的宮殿……依舊奢侈,看著宮殿裏出現的一尊尊佛祖雕像,陳玄奘看向趙政……他眨巴眨巴眼睛的看著趙政懷裏的女人。


    沒有消失的女人!


    “咳咳,這是你的嫂嫂明空。”


    趙政咳嗽一聲,掐了武媚娘的臀部一下,無視武媚娘的嬌嗔白眼,指著陳玄奘為其介紹道。


    “這就是我前幾年和你說的那個為了一個不著調的師父拋棄自己的親大哥,讓自己大哥不遠萬裏一個人去長安的陳玄奘。”


    趙政越說,陳玄奘的腦袋低的越厲害,看得武媚娘捂嘴直笑,起身乖乖行禮一禮道。


    “媚娘見過叔叔!”


    “啊?哦哦,玄奘見過嫂嫂!”


    陳玄奘紅著臉道,待得武媚娘主動退去,他這才開口道:“大哥,你是和尚吧?!”


    他沒別的意思,


    就是和尚應該,可能,或許,


    不應該有老婆的吧?!


    “不是啊,你忘了那個胖子當年連聽課都不讓我聽嗎?我怎麽會是和尚呢,我到現在都沒有認真的讀過幾本佛經。”


    “……”


    “行了,有什麽要說的就說,別婆婆媽媽的跟個娘們一樣!”看著又愧疚的陳玄奘,趙政起身開口道,其實當年的事情沒什麽可說的。


    無非就是胖和尚覺得他是陳玄奘的魔性所化,故而不想教他佛法,還順帶讓陳玄奘遠離他而已。


    “大哥,你……到底有沒有把持朝政和禍亂後宮?”陳玄奘猶豫一下,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沒有!”


    “真的?”


    “愛信不信!”


    “大哥!”


    陳玄奘麵色複雜的喊了聲,隨即眉頭微皺的道:“大哥,你現在的戾氣太重了,我是說那隻妖怪,你明明完全可以喚醒他的……”


    “停,打住,如果你是想和哥哥我敘舊的話,那麽你繼續,如果是來挑我錯的話,請你下去,畢竟,本國師可是很忙的!”


    趙政淡淡開口,陳玄奘深唿吸的擠出笑容的說了大哥再見,就在他想繼續開口的時候,他就發現,他直接來到了山下。


    “唉……”


    陳玄奘張了張嘴,盯著金山上的金山寺歎息一聲,隨後轉身離開,而山上大雄寶殿裏的趙政則撇撇嘴。


    “說我把持朝政,惑亂後宮,開玩笑,我是那樣的人嘛,是吧,明空,韋珪……”


    “當然不是啦!”


    “我們為國為民的國師大人怎麽會惑亂後宮呢!”


    “就是,對了,阿政,我們什麽時候篡位啊,呸,我是說我們什麽時候開始清君側啊?”


    “就是,你可別忘記了,你親口說的迴頭封我個我貴妃的……”


    “……”


    趙政斜眼看著說話的武媚娘,當即決定等會好好打打對方的嘴,武媚娘一副人家知錯了來到他的身旁開始摩荃擦掌。


    “咳咳,清君側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不急不急,走,今天本國師教你們幾個新姿……呸,教你們一些全新的招式!”


    趙政摟著他的一二……六隻翅膀走進偏殿,末了,他好奇道:“對了,那個李靖呢?我記得小李不是把他派來保護我嘛?”


    “你不是讓他步行嘛?”


    “哦,那沒事了!”


    沒別的意思,


    就是步行好!


    想著從長安步行萬裏來到九十城的李靖,趙政嘴角上揚的帶著眾女走進偏殿。


    而隨著他離開之後,大殿裏原本一尊尊散發大慈悲大祥和之意的佛像化作一個個麵容猙獰可怖的大魔。


    讓遠在城西的胖和尚擰眉不已的掐指推算了起來,隨即冷哼一聲:“好一個穿我袈裟,壞我佛法,我倒要看看不過區區魔性化身的你如何能壞我佛法東傳一事!”


    “師父?什麽袈裟佛法?”


    “這個啊,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了……”看著迴來的陳玄奘,胖和尚臉色一緩,開始訴說起來魔王波旬的故事。


    待得故事講完,胖和尚看著陷入思索九九沒有說話的陳玄奘,心中不由一歎。


    “玄葬,你要記住,麵對魔,我們能做的隻是先祛除其魔性,然後再想讓對方改邪歸正的事!”


    說著,胖和尚抓住樹上的毒蛇,拔掉了毒蛇的毒牙,陳玄奘看得若有所悟,不過心中卻詭異的浮現出一個念頭。


    “師父……”


    “嗯?”


    “它……捕獵是靠毒牙吧?”


    “……”


    “我的意思就是想說,師父,你這樣算殺生嘛?”陳玄奘眼中露出疑惑和好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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