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迴家的路上,坐在私人飛機的真皮鋪著軟羊駝毛的沙發上,腦袋靠著窗戶,一點一點的睡著了。


    服務員小姐姐悄無聲息走過來,幫忙放倒沙發靠椅。


    “請問需要帶小小姐進房間睡覺嗎?”


    她小聲詢問一旁玩遊戲機的金發青年。


    私人飛機采用空中官邸的格局布置。


    有小型會議室,唱k和電影院,酒吧台,已經三四間可供休息的大套房。


    飛機上常年配備四名空姐,兩名空少,三名具有優秀飛行經驗的機長,一正兩副,以及兩位擅長不同菜色的大廚師。


    許晏陽垂眸,一張睡得香甜的小臉,埋在米白色的毛毯中,叫人不忍心打擾。


    “讓她睡吧,別打擾了。”


    空姐無聲退下。


    今天陽光很好。


    從西北市離開的時候,萬裏雲層上,不見烏色,亮亮堂堂的一片天光灑下來,下方厚重的雲層,就像潔白的棉花糖一樣,讓人覺得又舒服又溫暖。


    狸花貓趴伏在她的腿上,酣然小憩。


    寧寧做了個夢。


    夢裏屍山血海,猩紅一片。


    明明生來最怕鬼怪,卻在這一片屍山血海中,毫無畏懼。


    夢境的盡頭,一個幹巴巴的消瘦身影緩緩走來。


    “有沒有感到害怕?”


    那人聲音沙啞,卻充滿了安寧。


    “嗯,不會呀。”


    寧寧搖搖頭,掏掏口袋,掏出一小袋白兔奶糖:“要吃奶糖嗎?”


    “謝謝。”


    那人和她並排坐在一塊石頭上,就像在小樹林裏一樣,聊著天。


    “他們說我要服兩百年的惡役,才能得到一個飛灰煙滅的永恆結局。”


    女孩說起這些就像談論一個陌生人,言語之間淡淡的。


    “害怕嗎?姐姐。”


    寧寧剝開大白兔糖紙,遞出一顆白生生的奶糖。


    女孩眨眨眼,罕見露出一絲調皮的神態,僵硬的嘴唇殘留著抿住的冷硬,笑起來有些生澀:“不,不害怕,對我來說能夠得到永恆的安寧,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這一輩子過得實在太苦太苦了。


    除了嘴裏的這顆大白兔奶糖,沒有一絲的甘甜。


    “他們說讓我留下來,將功折罪說什麽,隻要我願意幫西北特殊辦事,什麽處的幹活,簽賣身契,做他們的鎮處之物,唔,大概是這個意思,就對我過往做的事情既往不咎。”


    這就是官方招安的意思。


    一來事出有因,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屬於善惡終有報。


    二來嘛,西北辦事處的確缺少一位重量級的人物坐鎮。


    眼瞧著北三省,江南水鄉,帝都,各自有高手坐鎮。


    西北這邊也急了。


    咱們也想要有高手坐鎮呀,你弟都不給咱們送,咱們自己抓個高手行不行?


    於是,收攏無數冤魂在身,經曆過妖褪之苦,成功將大妖怪魂魄和自己融合,並且以人類意誌壓倒妖怪的王盼弟,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女孩子撩了撩幹黃枯瘦的頭發,雜草般的頭發裏麵夾雜著細小的肉芽,那些肉芽是活著的,每一根芽的頂端開出一點點小小的花,一張張猙獰可怖縮小了n倍的鬼臉藏在裏麵。


    衝夢境裏的寧寧張牙舞爪的笑著。


    “啪啪啪。”


    女孩毫不客氣的幾巴掌落下,把幾根衝在前麵的肉芽拍打的一愣一愣,秧了下來。


    “不用害怕他們,他們現在已經做不了什麽了,等我死了,這些害人精也會跟著我一起消失。”


    女孩若無其事的解釋。


    她吸收了太多的魂魄,有好人,壞人,那些好人連死了都那麽的善良,而那些害死她媽和其他女人的惡魂們,天天叫囂著想要衝破枷鎖。


    “我拒絕了他們的提議,我和那些兇手沒有區別,他們該千刀萬剮,不得好死,那麽我也該和他們同樣的下場。”


    嘴裏咽下那顆融化的大白兔奶糖,女孩起身離開,她的背影消失在茫茫血海中,腳下有無數冤魂嘶吼著朝她伸出手,想要將她拽入這茫茫血海中。


    成百上千的,麵露怨恨的鬼魂跟在她身後。


    那些都是滅村慘案中無辜或者是有罪孽的惡人。


    他們會一直糾纏到飛灰煙滅為止。


    一


    一股清甜馥鬱的香味,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爸爸?”


    這股熟悉的香味,明顯出自於父親蘇建國之手。


    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從廚房飄過來。


    “睡醒了?正好喝完安神湯。”


    一碗乳白色的湯新鮮出爐,散發著騰騰熱氣。


    蘇建國順便烙了兩個小餅。


    身後臨時客串端湯小弟的許晏陽嘴巴裏叼著酥脆的烙餅,眼睛亮晶晶的跟隨著蘇建國的身影。


    他五叔的手藝永遠沒有上限。


    什麽叫絕味啊?


    這就叫絕味。


    今天,桀驁不馴藏獒心甘情願化身小金毛。


    這湯,他端的心甘情願,他端的心花怒放。


    一碗分給寧寧,一碗就是他的。


    一口熱騰騰,鮮美無比的湯,一口剛出鍋,焦脆十足的餅。


    那滋味簡直就是人間神仙一般的生活。


    寧寧小口小口的喝著湯。


    正好外麵許晏昭迴來了。


    一向事務繁忙的許總,今天特意下了個早班,趕迴來見見好幾天沒見麵的妹妹。


    “瘦了。”


    許總那雙深邃的眼睛一掃,淡淡給出結論:“許晏陽辦事不行啊。”


    旁邊喝湯的許晏陽抽空騰出嘴,給自己喊願望:“天了啊,我天天一日三餐,下午茶加宵夜的喂,生怕這小兔崽子哪兒胃口不好的,你敢不敢讓她上稱試試?”


    寧寧乖乖低頭:“……”


    打死不可能上稱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上稱的。


    我胃口好是福氣,你們羨慕不來的。


    許總仰頭往天,那性感迷人的喉結透出一絲絲心虛。


    “嗯,家裏的稱壞了。”


    許晏陽聽他睜眼說瞎話,簡直都要氣笑了。


    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許晏昭選擇轉移話題。


    “過兩三個月,五叔的山莊就要開業了。”


    “好耶。”


    寧寧一把摟住粉色小狐狸,用力薅了兩把狐狸毛,把所有的煩惱一掃而空。


    許晏昭頓了頓:“你留下的那兩個……”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特殊工作人員吧。”


    “他們怎麽啦?”


    寧寧一張小臉垮下來。


    “他們幹活挺賣力的。”


    許晏昭沉思,也許用不了兩個月。


    下個月就能開業了。


    寧寧:“喵喵喵?”


    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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