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被接通。


    那邊正是下午,一襲淡青色道袍的少年道長悠閑盤腿,坐在湖邊垂釣,一隻細長翠綠的竹竿,斜斜伸出插入湖中,略帶灼熱氣息的風吹拂過湖麵,蕩起陣陣漣漪。


    忽然,那支翠綠的竹竿輕輕搖擺幾下。


    “喵嗚。”


    趴在石階之上的狸花貓迫不及待抬起頭,一雙銳利的貓眼死死盯著泛起漣漪的湖麵。


    “莫要著急。”


    閉目養神的少年道人懶懶伸出一隻手:“隻是舊魚上鉤罷了。”


    聽見舊魚二字,那隻體態圓潤健壯的狸花貓眼裏閃過一絲憤怒:“嗷嗚!”


    “別生氣了。”


    “那可是幾位老爺子的心頭寶。”


    波瀾不驚的語氣吐出讓狸花貓更生氣的話語。


    就是那幾個老頭子護短,這才讓這條醜魚騎在貓頭上為非作歹。


    躲在貓咪頭頂上,睡覺的小老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吧唧一口親親生氣狸花貓大佬的頭。


    乖啊,別生氣了。


    狸花貓大佬眼中的怒氣緩緩消散,重新趴迴石台上。


    此時電話聲響起。


    神色淡漠的少年道人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人,眼中閃爍一絲溫柔,靜謐到有些不可接近的神色裏,褪去冷淡寂靜,就像一座高高在上,俯瞰人間的神像,重新被拉迴了滾滾紅塵之中。


    “寧寧?”


    電話裏小姑娘說了些什麽。


    少年道長擰起飛羽驚鴻的眉宇:“唔,聽起來很像是那位道長做的,不過,最好還是請周伯父過來一趟。”


    厲害的道長精通陰陽五行,天文八卦,可以從蛛絲馬跡中尋找出端倪。


    許晏明的師傅乃是天下道門的魁首,看個風水布局自然不在話下。


    外麵不知道多少有錢有勢的人,捧著大把的鈔票,哭著喊著求著師徒倆看個風水。


    隻可惜這兩師徒一個雲遊四海,吃喝玩樂視金錢如糞土。


    另外一個出生富貴豪門不缺這點錢,更愛閑雲野鶴,無欲無求。


    不過寧寧可不是別人。


    許晏明為求穩妥,便讓寧寧將人帶過來親眼看一看。


    那邊答應後掛了電話。


    盤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許晏明準備收竿。


    下午的風吹起來暖和極了。


    帶著點夏天要來臨的味道。


    甩起的魚竿在湖麵上劃過優美的弧度。


    水花四濺。


    許晏明下意識眯了眯眼睛。


    長而曼妙的尾鰭,揚起夢幻般朦朧的顏色。


    那是將無數黃金熔煉在一起,提純千百遍都無法形容的璀璨金色。


    倘若有喜好金銀財寶的人在此。


    便要深深地愛上了它。


    哪怕那隻是一尾胖得出奇的魚。


    肥嘟嘟的身體呈現出拱橋形,其實這是有些為難它的。


    得益於那些閑著沒事幹,喊著黃金魚王心肝寶貝的老爺爺們,天天拿著魚食喂它。


    原先的靈動修長搖身一變,仿佛地主家憨憨的傻兒子。


    用咱們許老爺子的話來說,那不叫胖,叫結實。


    人要結實好。


    魚也要結實點。


    當時寧寧就來了一句:結實之大,一鍋燉不下。


    嚇得“結實”好幾天沒敢冒頭,躲在水下瑟瑟發抖。


    這不趁著“小魔王”不在家,趕緊出來吃兩口壓壓驚。


    長杆晃動,用來做釣餌的東西吧唧吧唧被它吃完了。


    那玩意每天不重樣。


    許晏明從廚房裏拿的新鮮獸肉自己做的魚餌,特別吸引魚。


    許晏明扛著魚竿,閑庭信步緩慢走過小橋流水。


    隔壁正在打窩子的昳麗青年手裏捧著人頭大一個“魚雷”:“你怎麽把黃金魚王釣起來了?那可是老爺子們的心頭寶。”


    少年道長側眸看他的動作。


    淡淡道:“你是打窩還是炸魚?”


    那青年鎮定自若:“我開創了新釣法,用打窩來炸魚。”


    少年道長扛著魚竿往前走:“這魚貪嘴,舍不得我杆上的餌,便跟著一塊來了。”


    走了兩步,想起了一件事兒:“晚上寧寧帶朋友迴來吃飯,你……”


    那青年從他眼角眉梢裏找出嫌棄,立刻不願意了:“你嘛意思?”


    少年長身玉立,猶如玉樹瓊花般驚豔,隻是嘴裏吐出的話語叫青年生氣:“我意思是說,你別給咱妹丟臉。”


    青年氣成河豚:“許晏明你給我站住!!!我堂堂大影帝怎麽會給自己妹妹丟人??”


    許晏明頭也不迴擺擺手。


    表示你自己看著辦。


    開著粉色小花花的小藤蔓,卷著一杯冰冰涼涼的西瓜汁,羞羞怯怯的遞給生胖氣的青年。


    許晏瑜眨眨眼:“哦,我跟他逗著玩的……”


    說完,衝小藤蔓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謝謝你安慰我啊。”


    膚白如雪,眉目如畫,燦若驕陽而絢麗,其中隱藏一分荼蘼盛開的豔麗,正如勾魂奪魄的妖,勾引著世人的心魂。


    小藤蔓被迷得神魂顛倒。


    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噠。


    晚上寧寧要帶朋友和朋友爸爸媽媽來吃飯。


    這事兒一瞬間傳遍整個山莊。


    老頭子老太太們不唱戲了,不釣魚,不下象棋,不閑得沒事吵架了。


    個個拿出壓箱底的衣裳首飾西裝革履地裝扮起來。


    一輛輛黑色白色轎車來往於山莊。


    車上下來整個帝都最有名氣的裁縫大師。


    有擅長做海市旗袍的老師傅,有留學迴來的國際知名大設計師。


    在外麵千金難求,高傲自持的大師們見到同行,彼此對視一眼,臉上掛著燦爛熱情的笑容,各自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前往一個個獨立又相鄰的小院子,小別墅等等。


    老太太們梳理著銀白的頭發,歲月從不敗美人,鶴發帶著一絲優雅,歲月醞釀出臉上的淡雅從容。


    一件件成衣被帶過來。


    因為時間來不及了。


    大師們隻能掏出壓箱底的成衣,讓這些位高權重的老頭老太太們挑選,再根據成衣上身來改效果。


    而老頭子們則選擇了中山裝,絲綢長衫,合體的西裝。


    “那是中南那位製衣大師!”


    一個年輕的設計師見到一位頭發花白,走路顫顫巍巍的老人家,脫口而出:“他不是退隱了嗎?這位可是泰山北鬥級別的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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