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沒事,是我自願的,我讓他打的。”顧昕辰替好友解釋了,狼狽地跌坐在沙發裏,揚起手來,“酒呢?文湛你不是要喝酒嗎?來,不醉不歸……喝完後,明天我們就,一起,組團離婚!不就是個女人嘛,離就離了……離了她又不是活不了,來!”


    顧昕辰還要去拿酒,被自己特助攔下。


    文湛這會兒清醒了,看著他鼻青臉腫的,又怒又可憐,沉著臉吩咐:“送你老板去醫院看看,我剛才下手沒輕重。”


    他擔心真給這家夥揍出內傷來,可別耽誤了治療。


    “是,我這就送顧總去醫院。”特助領命,架起醉酒的顧昕辰,好言相勸,“顧總,我們去醫院,這……要不要通知太太?”


    “太太?沒有太太了……我顧昕辰,馬上就要恢複單身了!以後,我就是單身貴族,鑽石王老五……”


    文湛聽著他一邊步伐不穩地往外走,一邊還在故作瀟灑地吹噓自己,一時臉色也一言難盡。


    等人走了,文湛突然覺得空虛寂寞,拖著步子重新跌進沙發裏。


    韓峰見他又在倒酒,皺眉低聲勸道:“文總,家裏還有小姐跟小少爺需要照顧,您別這樣……”


    文湛沒說話,好在又灌了一杯之後,大概也想到一雙兒女了,終究放下酒杯。


    韓峰送他迴去的路上,酒意上湧。


    平日裏能穩住的自製力,在酒精的作用下分崩離析,他目光幽幽靜靜,盯著車窗外的倒退連成一線的路燈,腦海裏走馬觀花般劃過這兩年多的婚後生活。


    想著想著,一股衝動好似洪水般湧來,他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機,打給讓他愛恨交加的女人。


    穆晚晴都要睡了,被手機鈴聲驚擾,拿過一看,眉心皺起。


    心裏抗拒,本能地緊張,可想到孩子在他那邊,這麽晚了沒準兒是有什麽情況,於是猶豫了會兒還是接通。


    “喂……”她輕輕緩緩地主動開口,不料下一秒,耳邊突然炸響!


    “穆晚晴!你憑什麽不接受我?就算我以前做錯過,那也不能判一輩子的死刑!外麵的野男人有什麽好!他就是色胚!看上你的身體!”


    女人被嚇得一愣,拿開手機看了看是不是文湛的來電,而後聽他口齒不清,立刻明白過來:“你喝醉了?”


    “我沒醉!”


    “喝醉了早點迴去睡吧,別在外麵發酒瘋丟人現眼。”話落,不等他迴應,直接掛斷。


    很快,手機又響,穆晚晴煩躁地拿起,利落地按了靜音。


    真是有病!


    還說別人是色胚,看上她的身體——分明就是他自己色胚,一天天腦子盡想幹“壞事”。


    ————


    那晚之後,穆晚晴這幾天過得平靜而充實。


    工作室即將正式開張,她跟俞喬忙碌了兩天,四處裝點布置。


    開業那天,來的朋友多數都是俞喬的,還有些以前地產公司的同事,穆晚晴僅限認識,關係一般。


    而她這邊,就隻有葉歡夫婦跟周亦儒。


    不過,她的親朋雖少,可手筆不小,光周亦儒一人就訂了一排的花籃送來,把公寓外的走廊都擺滿了,為她撐足了排場。


    地盤不算大,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擠滿。


    陳浩洋在得知周亦儒的身份後,立刻主動跟他攀談起來。


    正好,葉歡也能跟穆晚晴好好聊聊。


    “不錯,現在事業搞定,就剩下人生大事了——不過你的人生大事是跟別人反著來的,聽周先生說,還有兩天就開庭了,你可真想好了?”葉歡跟她窩在沙發上,悄聲打聽。


    穆晚晴麵色平靜,沉浸在事業即將揚帆起航的憧憬中,輕描淡寫地道:“還有什麽好想的,本來就是一個錯誤,現在不過是‘改邪歸正’。我唯一不舍的就是孩子,不過等我事業做好了,以後也許有能力把寶寶們接到身邊小住。”


    所以,她現在想什麽都沒用,專注搞事業賺錢才是王道。


    葉歡看向她,有些懷疑:“文先生能同意?”


    穆晚晴垂眸,看著手裏的果汁,努了努嘴,意味不明地笑。


    自從那天迴禦景灣,被他表白之後,兩人沒再聯係過。


    前天,她給周嬸打電話,想著送點母乳給孩子們。


    周嬸沒來,是家裏的司機過來取的,拿了就走了。


    這幾天,她沒有孩子們的一丁點消息,也不知文湛在被她拒絕後是什麽態度。


    平靜中蘊藏著絲絲暴風雨,還不知後天去法院見麵後,會是什麽場景。


    “他的意見不重要了……”沉默片刻,她收迴腦海裏翻飛的思緒,淺淺迴應。


    葉歡歎息了聲,“你上次生病,他那麽著急忙慌地趕來,我總覺得他對你是有感情的,隻不過他的身份擺著,可能太好麵子吧,不願意表露出來。”


    葉歡也很矛盾。


    雖然嘴上一直說支持好友的決定,可當發現文湛對好友還那麽關心緊張後,又覺得應該再勸和一下。


    畢竟,老話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倆孩子那麽小呢。


    穆晚晴聽著閨蜜的話,也想到自己高燒生病那晚,文湛趕來送她去醫院的一幕。


    再聯想他對自己的表白……


    “其實……他確實說過,愛上我,不想離婚的話——”這件事憋在穆晚晴心裏好幾天,一直找不到人訴說,這會兒被閨蜜的話題一帶,一時沒忍住,呢喃吐出。


    “什麽?”葉歡大吃一驚,礙著周圍還有人,不好高聲打聽,隻能瞪大眼睛瞧著閨蜜。


    愣了兩秒,她才激動地壓低聲道:“他說愛上你了?那……你還離什麽啊!不能看在孩子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穆晚晴苦澀地扯了扯唇,看著閨蜜震驚瞪大的眼眸,平靜地說:“那位陸大小姐,就是文湛苦苦追求了十幾年不得的白月光,也要離婚了,陸可珺當著我的麵跟文湛表白,說要跟他在一起……”


    “什麽?!”這一次,葉歡的驚訝再也壓不住,陡然拔高的語調惹得周圍人都迴頭了。


    坐不住了!


    葉歡拽著穆晚晴起身,離開公寓,去到走廊盡頭的窗邊。


    “到底怎麽迴事啊?這也太扯了吧!八點檔狗血言情都不敢這麽寫!你說文先生發現自己喜歡你了,而他的白月光也突然喜歡他了?還當著你的麵表白?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退位讓賢,成全他們?”


    “那不然呢?你覺得文湛對我短時間的愛,能比得他對白月光十幾年的癡情?萬一我說不離了,他覺得危機解除,又開始跟白月光拉拉扯扯曖昧不清,怎麽辦?”


    這幾天,穆晚晴翻來覆去想過了。


    如果沒有陸可珺的突然插足,也許看在文湛主動示愛的份上,她真會心軟。


    可偏偏陸可珺又橫插一腳,流了孩子不說,還要跟顧公子離婚,轉頭又看上文湛了!


    這戲劇性的轉變,若非親眼所見,她也不信。


    跟陸可珺比,不是她自卑敏感,而是事實擺在眼前,就是比不過,沒得比!


    所以,不離還等什麽?等他倆真得走到一起了,再把她踢出局嗎?


    “而且……文湛一直以為我跟周大哥有什麽,覺得我背叛了他,心裏肯定也膈應著。我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這樣的婚姻怎麽維持?長痛不如短痛,折騰了這麽久,就徹底了斷吧。”


    葉歡吱嗚,腦子有點亂,整理了下才說:“那你可以解釋啊!明明就沒有的事,當然得說清楚。”


    穆晚晴搖搖頭,“沒必要了……況且,解釋了也未必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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